第457章 比那暴風雪更寒冷的是他絕望的那顆心吧。
有了九尾的被動幫忙,神樂的恢復速度比常人要快幾倍,再加上扉間精心的照顧,不過幾天而已,神樂就恢復了往日的健康。
再一次活蹦亂跳之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解析班。
此時的解析班裡,老大山中亥時退居二線,一般的工作都交給他的學生,也是他的族人的山中亥一。
年輕時候的山中亥一彷彿男版的井野,青春又帥氣,惹得神樂多看了兩眼。
使用通靈術將胖胖召喚過來,張大了嘴巴貓咪將肚子里藏著兩個人吐了出來,嚴格來說應該是一個人和一個傀儡。
蓮華製成的人傀儡被神樂重新封印到隨身攜帶的捲軸里,只留下彌彡一個人躺在地上。
山中亥一將趴在地上的彌彡翻個面,不禁說道:「是個少年。」
神樂哼了一聲,既沒有肯定他的說法也沒有否定,只是鬆鬆的在解析室門外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我想知道這個人的一切,勞煩你幫我看看。」
山中亥一望著神樂那張過分漂亮的臉看了看,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印象里,神樂一直就沒有變過樣子,別的人無論怎樣用查克拉保持年輕,隨著歲月的流逝總會看出痕迹,可這個女人完全不一樣,一丁點兒歲月的痕迹都沒有在她那張漂亮的臉上留下過。
他真的有點好奇她是怎麼做到的。
但是,這也只是好奇而已,活的通透的人不會被好奇心驅使做些回不了頭的事。
輕輕點頭,山中亥一單手拎起地上的彌彡轉身進了解析室。
神樂也不打算跟過去,她就坐在那兒等著。
她說過,無論如何都理解不了加害者想要傷害別人時的心情和理由,但同時,她也想知道一個人如何從性本善一步步走到了如今的惡,不是要去替惡人開脫什麼,只是想著引以為戒,僅此而已。
解析室里。
山中亥一和兩個同伴一起使用讀心術,這個時候的他尚且年輕,還做不到後期那樣一個頂多個,為了加快進度,跟其他的同伴一起合作是最省時的辦法。
「從哪個時期開始?」
山中亥一想了想,道:「神樂大人想要知道關於他的全部,就從出生開始吧。」
「啊,是個大工程呢。」
另一個同伴笑笑,看看被放入儀器中的彌彡,說:「他年紀小,經歷不會太多的。」
然而,他被打臉了。
彌彡的出生就像天底下大多數的嬰兒一樣,是在父母的期盼中呱呱墜地的,最開始的兩年,他確實也跟其他孩子似的受到父母的疼愛,哪怕三歲的時候他開始生病。
他生於亂世中的一個普通的忍者家庭里,沒有龐大家族的他們只能依附於其他大族,大族將他們這種「散兵」當做棋子來用,日子並不好過。
讀到這個,山中亥一不禁皺起眉來,根據彌彡的記憶來看,這段時間相當的久遠,不論怎麼計算都應該是五六十年前的事情,比木葉村建立還要久遠,偏偏他的外貌只有十多歲孩子的大小,一時之間讓人看不太懂。
照理說,如果他是用某種忍術來維持自己的年輕,那麼在他死後,這種術就會失去作用,讓他回歸本來面目才對,事實上卻不是這樣,他就是十多歲少年的模樣。
帶著這疑問,山中亥一和幾個同伴無法再將他當做一個只有十幾年閱歷的少年來看。
讀取的是彌彡的記憶,這記憶就帶有很強的主觀性。
他們能夠感受到他被病魔折磨的痛苦,病痛折磨之下,這個小小的身體變得愈發孱弱,父母親也漸漸對他失望,那些原本想要讓他成為忍者的想法也成為了空談。
像他們這種依附大家族的忍者家庭,必須要培養出合格的忍者為大家族所用才行,不然,他們的處境只能越來越難。
四歲時,彌彡有了一個弟弟,父母的希望全部轉嫁到了弟弟身上。
從此,本就越來越少的父愛母愛因為弟弟的降生變得更少,這是他第一次意識到危機,想要將本就不多的關愛搶回來就只能按照父母的希望去做。
他,想要成為一個忍者。
刻苦的修鍊讓這具身體雪上加霜,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還要拿出錢來給他看病買葯,累贅一樣的彌彡漸漸成了討人嫌的那一個。
寂靜的冬夜裡,夜半起夜的彌彡路過了父母的房間,隔著一扇紙門,他聽到令他難過又委屈的對話。
「希望還是都在小兒子身上,彌彡他……他只會成為拖累。」
這是母親的聲音。
「啊,這樣的身體是治不好的,即便勉強拿葯吊著,最後只怕也是死路一條,看來只能走那一步了……」
而這,是父親的聲音。
五歲大的孩子一個人站在北風呼呼刮著的走廊上,心,如墜冰窟。
沒什麼比被親生父母放棄更讓人難過的,特殊的家庭狀況讓他被迫早熟,早熟帶來的後果就是讓他比同齡的孩子更能體會感情,也更加敏感。
那天之後,許是受到了打擊,彌彡再一次病倒了,病情反覆,醫藥費則成了壓垮他與父母之間情感的最後一根稻草。
幾天後,村子下了十幾年來的最大的一場雪,整個世界都裹上了一層耀眼的純白。
這場雪暫時終止了兩個大家族的戰爭,父親也得以從戰場上回來。
那一天,彌彡感受到了父母久違的關懷,他們會對他展露笑顏,母親居然沒有怪他弄哭了弟弟,不僅如此,她還做了美味的飯菜。
彌彡很高興,他覺得父母是愛他的,他是他們的孩子,怎麼會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呢?
他的父母只是不會表達罷了。
他自動忽略父母親對弟弟的疼愛,努力的在心裡給他們找借口,一直到夜晚的來臨。
身體虛弱的他一天中有很多時間都在被子里度過,他會迷迷糊糊的睡過去,這一次,他是凍醒的,醒過來的時候,他趴在父親的背上,身邊拎著燈籠的是一言不發的母親。
在這風雪之中,父親背著他往山頂走去。
彌彡忽然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他小貓一樣在父親的背上顫抖,細弱的聲音才一出口就被風雪吹散,只剩下恐懼。
「父親,你要帶我去哪兒?」
父親的聲音比這三九寒天還要冷,他說:「去你應該去的地方。」
「我不去,我不要去那裡,我想跟你們在一起……」
任憑他如何掙扎都沒人再搭理他。
「我不會再弄哭弟弟,其實不是我的錯,他……他……」嘴裡灌進寒風,臉上淚水肆虐,他看著一旁默默無語走著的母親,他忽然明白,不管自己說什麼,對他們來說都沒有意義。
就像那個夜晚聽到的一樣,他是一個累贅,會拖累他們,而他們也終於受夠了他的拖累。
父親將他丟棄到了斷崖的下面,風雪之中,父母親站在高處看了他幾眼,最後還是頭也沒回的走了。
曾經,他以為他們會突然心生憐憫,以為他們終究是不忍心,但最後,那決絕轉身的背影將他的希望撕得粉碎。
山中亥一抿緊嘴唇,流暢的下頜線不自覺地繃緊。
他也算讀過不少人的記憶,像眼前這人的這種記憶,他還是第一次讀到。
五歲大的孩子被親生父母遺棄在暴風雪的夜晚,這種絕望一般人體會不到,或許比那暴風雪更寒冷的是他絕望的那顆心吧。
對孩子來說,這個世界上最讓他們有安全感的就是父母,如果連父母也放棄了他,那他的世界就徹底坍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