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琳姐的私心
中轉站。
粉紅色氛圍燈下的酒吧里，琳姐正在塗抹著指甲油。
她今天的心情顯然很好。
在周白榆抵達中轉站之前，整個先行之聲論壇里，已經炸開了鍋。
幾個月前，由於傳奇新人姜閑霧的失蹤，很多人也都注意到，這位負責與逆行者聯諾的先行者，已經很久沒有出現。
而這件事本身也不是什麼秘密，窺視者們一窺視，很快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無盡的漆黑里，什麼也沒有。
連續幾個月消失，這已經說明了非常多的問題。
姜閑霧被默認死亡。
這是一件讓大多數先行者都很難過的事情。
畢竟姜閑霧的個人經歷，顯然是奔著成為傳奇先行者去的，很有可能將來，與天下無二和光同塵一個水準，甚至單論步入第三階的時間，說不定會是先行者中耗時最短的。
不過先行者的死亡，也是最為稀鬆平常的事情。
大家多多少少也有些麻木。幾個月後，也漸漸不再討論。
直到幾個小時前。未來之門的公會頻道里，烏信忽然來了一句：
「我烏漢三又回來了！兄弟們還記得我不？」
由於先行者的新舊交替很多，有人死了，就有新人補上，而先行者存活的可能性其實很低。
很多人碰到類似蠱樓游輪懸屍醫院這些地區，基本可以提前自殺。
當烏信回來后，最開始大家沒當回事兒。
畢竟每次通關先遣徵召回來，都是一次大難不死，這樣的對話每天都有。
但很快，公會裡的鴨先知就發了個一排問號：
「聚命者烏信？」
「哦哦哦！小鴨子，你還在啊！太好了太好了！幾年了看見熟人的感覺真他媽好！」
雖然鴨先知現在是未來之門有名天目者，是情報大師。
但在幾年前，聚命者烏信，這個能夠看出人背後的運數的人，更受天下無二的青睞。
烏信的這一句小鴨子，讓未來之門不少人跟著出問號。
畢竟，整個工會裡，這麼稱呼鴨先知的，除了大風起兮，醒夢無常，還有兩三個老資格，似乎沒有人這麼叫。
「管公會第一窺視者，叫小鴨子？」
「啊？幾年沒見，鴨先知你都成了公會第一窺視者啊？」
鴨先知再驚：
「洛回？」
又是一個遠古屍體，鴨先知記得，這是一個很冷靜的窺視者。也是當年被天下無二看好的一個。
鴨先知現在的感覺就是，我死去的回憶在攻擊我。
這是一種什麼感受呢？就好像當年一起參與徵召的那批人，幾乎都死了。
你內心難過不已，但幾年後的某一天，他們忽然出現了。
很快，隨著烏信和洛回的講述，鴨先知確信了這是一件真實的事情。
自己當年同一批次參加先行之試，成為先行者的幾個人……
復活了！
「不是復活啊！是我們被解救了，幾年時間被困在那個鬼地方，還是問了中間人，才曉得到底被困了多久。」
待在先遣世界數年還能活著？未來之門公會的人，很快開始了解情況。
都察覺到似乎這倆新出現的人比較特殊。
而隨著他們不斷了解，眾人越發震驚。
被困在先遣世界數年……被囚禁在夜魔的夢境里卻沒有死？
於是很多人聯想到了之前窺視過的畫面——一片漆黑。
當姜閑霧失蹤了幾個月後，就有不少窺視者嘗試窺視。
中間人自然樂於他們花錢，而且姜閑霧也的確是活著的狀態。
只是每次看到的，都是一片漆黑。雖然徵召可以窺視，就代表挑戰者還活著。
但姜閑霧這麼久回不來，默認他死了似乎也沒有問題。
隨著烏信和洛回的表述，眾人也都明白了，為什麼那裡無法窺視。
「那是一片絕對的夜，在那裡有數萬人被囚禁在夢裡，夜魔即將成為第八魔皇……不，甚至是要成為更強大的魔神。」
「我無法透露版本細節，但我只能告訴伱們，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們在那裡，基本都放棄了希望，跟行屍走肉一樣活著。」
「我們的歸宿就是在那裡泯滅最後的生存慾望，淪為夜色的一部分。」
「老實說，能夠再見到各位，真的很好。」
其實這個時候，已經有聰明的先行者猜到了，為何這倆人能夠再度回到中轉站。
事實上，很多先行者也開始詢問中間人到底什麼情況。
琳姐這個時候抽著煙，前所未有的美滋滋。
也終於有人問出了這個問題：
「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洛回說道：
「我無法想象，我有一天會看到一個異化者，用天神降臨一般的姿態，將所有人救出來。」
「夢魘里的夜魔，實力絕對是你們無法想象的強大。你能夠想象天空中出現一片滿是凶獸的海么？」
「姜閑霧散發著璀璨光明，獨自揮劍迎向無垠之海的那個畫面，我能夠記一輩子！」
烏信發現洛回真的變了啊，這個傢伙現在說話都帶著一股子情緒。
不像以前，總是沒什麼感情。
而烏信發現，姜閑霧三個字，似乎格外的能夠引起眾人的反應。
他大概也猜到了……這不是一個簡單的異化者。
「姜閑霧？」
「又是姜閑霧？」
「我草……姜閑霧居然還活著？誰有和光同塵好友，趕緊告訴他！」
「太強了啊，姜閑霧竟然這麼強嗎？可惜我看不到那一幕。」
自然而然的，烏信和洛回，都知道了姜閑霧的事迹。
「全sss？」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你是說他參與的每一次徵召，全部是sss級評價？」
看著先行之聲版面上的種種消息，烏信和洛回這才知道，這個姜閑霧到底做過哪些壯舉。
當洛回得知，會長曾經說過不要姜閑霧的時候，洛回感嘆道：
「會長糊塗啊！」
……
……
先行之聲的公會頻道里的事情，很自然的就轉到了公共版面。
添油加醋是人類天性，姜閑霧從身上發光，被描繪成了光之巨人。
越傳越離譜，有人是玩梗，有人是真信。
但總歸……
姜閑霧還活著，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雖然人類陣營，有許多派別之分，可當你優秀到一騎絕塵的時候，大家就會放下很多隔閡，將你看做獨一檔的存在。
如今的姜閑霧，聲望已經達到了頂點。
甚至隱隱比幾個傳奇先行者更高。
是以當先行者姜閑霧的事迹再次傳開時——
無二越發糊塗了。
……
……
而在先行之聲沸沸揚揚傳了好幾個小時后，先行之聲的焦點——周白榆本人，才終於抵達中轉站。
「琳姐，我回來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周白榆心裡非常的暢快，也頗有些感慨。
「大難不死是一件好事，來陪姐姐喝幾杯。」
琳姐還是那副慵懶的樣子。舉起酒杯與周白榆對飲。
周白榆也很果斷，二話不說舉杯暢飲。
幾杯酒下肚后，琳姐才開始和周白榆聊天，二人的談話，也極為重要，其中甚至包含著一些A博士絕對不想讓周白榆知道的東西。
「幹得漂亮。某種意義來說，你算是弒神了。絕對時刻的滋味如何？」
周白榆感覺酒有點上頭，許久未曾飲酒的他，很喜歡這樣的感覺：
「那是非常好。可惜啊，開啟的條件太苛刻了，身體必須疲倦到極點，情緒壓抑的到極點，而且還得配以命格輔助，即便如此，還得異化數百次才有一次可能觸發……」
「但，確實值得。」
誰不喜歡那種無所不能的感覺呢？
琳姐說道：
「你很給我長臉，尤其是你得到的東西，某種意義來說可以讓你封神。」
「但你沒有選擇這麼做。這是很明智的，差異與混亂之神的道路不好走，但走到了後半段時，你已經比每個人都要站得更高了。」
「其實我們中間人也都在暗暗較勁，大家立場……並不是完全一樣。」
「我們效忠於舊神，但舊神已經成為了規則。我們是規則犧牲品，是當年那批大先行者里，對舊神最為忠誠的一批人。」
「我除外。」
周白榆不說話。
琳姐今天顯然興緻很高，有了不少說話的慾望。
其實就如心葵所言，琳姐是很高冷的。
但從一開始，周白榆完成了2.21版本的幾乎是必死的先行之試時，琳姐就沒有對周白榆高冷過。
如今，見到「愛徒」歸來，琳姐說話的慾望空前高漲。
她便是這樣的人，不高興時，千金難買一個字。
高興時，價值千金的情報說送就送。
「我們那位神啊，就不按常理出牌，選定中間人，作為傳承者的導師時，別的舊神，都是選了最忠誠的部下。」
「莫桑語，鏡矢，炎骨……呵，這些傢伙啊，都渴望走到傳承的盡頭，想要步入神的領域。」
「我雖然很信仰咱們那位神，我就愛這個世界充滿異數，就不喜歡一眼可以看到頭的人生……」
「但我不想做中間人，我不想走到神的領域去，我只想利用我的能力，不斷尋找樂子。」
「可那位神偏偏也是個劍走偏鋒的人。於是我得到了那個機會，淪為了中間人。」
「這既是對我們的獎勵，也是對我們的囚禁。」
「我們算是被囚禁在中轉站里，被迫服務你們先行者的npc，理解嗎？」
周白榆當然理解，但此刻的他，大概酒性上頭，本性釋放，柔緩的說道：
「琳姐怎麼可能是npc呢，在我眼裡，你是獨一無二的異化者。」
這樣的話，不管真假，誰不愛聽？
琳姐笑道：
「我能夠選擇的，就是躺平，擺爛。」
周白榆心道很好，將來我如果背棄了差異與混亂之神，那一定是轉投了躺平與擺爛之神。
「我和莫桑語他們不一樣，在我眼裡，什麼天下無二，什麼幻流煙，和光同塵……他們的資質，終究差了些。」
「想要利用先行者來自我救贖，根本不現實。」
「但你的出現，讓我看到了可能性。」
周白榆知道，琳姐大概要抖出某個重磅信息了。
「你一定困惑過一個問題吧？那麼多先行者在給我們先遣值，我們的先遣值一定多到無法計量，那麼我們拿這麼多先遣值，到底做什麼呢？」
琳姐媚眼如絲的看著周白榆，就像看一顆搖錢樹。
但同時，周白榆忽然感覺到，這個問題來得太巧了。
琳姐會不會……察覺到了A博士的存在？
他點點頭：
「我確實想過。」
這也是周白榆很疑惑為什麼A博士會需要先遣值，明明A博士只有自己一個信徒。
琳姐說道：
「你已經對中轉站的機制有了一定了解，想必也不會好奇，為什麼這麼多先行者，你卻從來沒有在一個中轉站里遇到過他們吧。」
周白榆點點頭。
其實原理很簡單，琳姐，莫桑語，炎骨，宿望這些中間人，就像是某知名遊戲里割了玩家十年的賽利亞一樣。
每次打完副本回來，都會在賽利亞的房間里備戰。
遊戲里有無數玩家，但賽利亞的那個房間里，只有你。
「知道就好，我會和很多先行者打交道。但我並不會覺得他們能夠拯救我。」
「你得知道一點，先行者越多，中間人獲取的先遣值越多，這個說法是錯的。」
周白榆瞪大眼睛，他忽然懂了。
琳姐說道：
「如果真是那樣，恐怕我會在這中轉站里，牢底坐穿。至少會比他們八個，晚釋放很久。」
「中間人獲取先遣值的機制——是取單個最高值。」
「就好比你救下的那個心葵，他如果給我貢獻了一千點先遣值，你給我貢獻了一千一百點先遣值，那麼我得到的，就是一千一百點……」
「也因此，先行者數量多，傳承者多，對於中間人而言，只是可能性多。」
「但我們真正關注的，是單個的，獲取先遣值能力最強的先行者。」
「目前來說，這個人是你。」
「即便你身上的先遣值，似乎會……莫名消失不少，但你依舊是現任所有異化者里，獲取先遣值能力最強的存在。」
琳姐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周白榆：
「小弟弟，你的先遣值減少，真的是因為你身上的特性嗎？」
周白榆毫不猶豫的點頭。
無論如何，他不能把A暴露出來，A是自己在現實世界的底牌。
至於A帶給自己的種種能力，很好解釋。我是異化者，我會用出什麼能力，我自己都不知道。
至於現實世界的種種能力，統統甩鍋給游輪里那管試劑就好。
腳踏兩隻船的渣男必備自我修養就是——一定要踏得堅定，踏得自豪，千萬不能因為同時勾搭兩個中間人而感到自責！
琳姐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多：
「總之，你現在明白了，雖然我有很多『弟子」，可最會掙錢的土豪，可就你一個。」
先行者再多，也只是取當日先遣值花費最多的，作為中間人的收益。
所以中間人心裡，自然會對旗下的弟子們做個排名。
很多熱門職業里，種子選手很多。
破山者那邊，柯重業和醒夢無常都能貢獻不少先遣值。
可能今天柯重業可以貢獻個五百點，醒夢無常只有四百點。
但明天就反過來了。
所以中間人大多會對很多人都保持比較友好的態度。
當然，也有可能類似雪妖這樣的實力比較弱的，因為抱對了大腿，導致某一天超常發揮，蓋過了同職業的其他先行者。
但終究是個例。
而異化者就不一樣了，這個職業，本來就人少，生存率還低。
能夠出現一個周白榆這樣的異數，琳姐又是一個喜歡擺爛的人，所以基本上，周白榆得到的照顧——便是琳姐幾乎將其他異化者看做不存在，專心培育周白榆一個人。
以至於心葵和其他異化者眼裡，琳姐是冰山美人。
但在周白榆眼裡……琳姐眼裡的風情，可能比彌黛爾還要讓人難以抵擋。
周白榆基本上已經將異化者第二名拉開了一個無法追趕的差距。
琳姐也因為周白榆，看到了一種可能性。這次周白榆成功通關了無光之國，更是讓琳姐內心堅定了一些想法。
作為最不守規則的異化者中間人，將來如果發生了某些特殊情況，她甚至已經有了不惜破壞規則，也要保住周白榆的覺悟。
「前陣子大家都以為你會永久留在裡面，但現在你活過來了，這讓我很舒服，我原本對離開這裡不抱希望。」
「但周白榆。」
琳姐少有的叫出了周白榆的名字：
「你確實給了我希望，為了回應你給的希望，我也會儘可能的，在將來你得到的收益里，將對你有益的收益，差異性降到最低。」
這一句話的承諾，基本上就足以讓周白榆在無光之國里熬上這麼幾個月了。
此時周白榆也才發現……琳姐已然漸漸變得認真起來。
這個女人總是一副慵懶的樣子，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她是躺平與擺爛之神的中間人。
但她真正眼裡有著光的時候，周白榆竟然感覺到一股寒氣。
這讓周白榆忽然反應過來……眼前這個女人，可是唯一的四階異化者。
有可能是人類陣營里最接近神的存在。
「好了，該說一點正事了。小弟弟，由於你用過骰子，強制開啟過絕對時刻，所以你無法獲得技能，這也算是你在狩獵場里大殺四方的代價了。」
「不過嘛，第四面酒櫃里的東西，雖然都是你職業上的東西，最多的東西都是技能，但也有道具的。」
琳姐笑道：
「不過我說過，以後為了讓你能夠儘可能減少獲得收益時的差異化，我會盡量幫你作弊。」
「這次你獲得的獎勵，將不再具有差異和混亂，因為，我將給你一件確切的物品。不過僅此一次。」
「很遺憾，這東西現實世界無法用，但你應該已經清楚了，重心永遠是在先遣世界，諸神的寶藏，諸神的饋贈，都在先遣世界。」
周白榆點點頭。
很快他便感覺到了一陣恍惚，隨後，他發現自己的腦海里多了一段信息。
在「物品欄」里，他看到了一件新的物品。
他沒有說話，馬上審視起了物品欄里的這件道具。
【物品名——不穩定的貨物清單。
一件非常不錯的物品，大先行者琳的私人物品之一。
你可以在不穩定貨物清單里，看到各種『兌換物』。
在你需要的物品里劃下紅線，那麼當你的異化次數達到要求后，這條紅線所標註的屬性，將會必然出現在你的異化物詞條里。
當然兌換物定期會刷新更換。】
看著有點難懂，但很快周白榆反應過來了。
「我草，這玩意兒是定向詞條保底？」
「哎呀，不錯嘛，居然拿走了我的小本本。這可是我的得意作品之一。」琳姐笑著說道。
顯然，這次琳姐對周白榆的幫助，充滿了私心。
中間人的私有物品，價值不言而喻。
「在無光之國里，你應該了解定向異化有多困難吧？」
周白榆點點頭。
正向異化很容易，但不穩定，一把劍更堅硬是正向異化，更鋒利也是正向異化。
而定向異化，則是確切的讓一件物品出現某種屬性。
琳姐給出的這件道具，筆記本上會每隔一段時間刷新出不同的詞條，使用者只需要選定那條詞條，在詞條下次刷新之前，只要完成對應次數的異化，則必然會異化出該詞條。
周白榆翻閱這貨物清單，發現上面有一個墨水痕迹的倒計時。
【5:12:16。】
「這個倒計時意思是……還有五天，十二小時，十六分鐘，貨物清單上的詞條就會刷新對吧？」
琳姐點點頭說道：
「倒計時隨機。下次可能是三天，可能是八天。倒計時越長，對你越有利。」
「詞條內容和要求也是隨機的，比如這次的詞條里，暗金色詞條——【獲得免疫任何攻擊兩百秒】。要求異化物品達到65次。」
「你勾選它之後，只要在倒計時結束前，異化任何物品六十五次，不同物品之間次數可以累加，那麼第六十五次的時候……你的異化物品詞條里，必然會得到【免疫任何攻擊兩百秒】的屬性。」
神器啊。
周白榆感嘆，這就是中間人的寶貝了吧？
這玩意兒放在那種短期徵召里，基本用不上，除非選擇那種白色異化詞條。
因為異化次數要求太多，不是那種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
但放在類似無光之國這種長期徵召里，則必然可以靠著時間累積。異化出清單上的詞條。
不過這物品的確不穩定。
因為清單上的詞條，定期會換，換成什麼，自己也不知道。
而且暗金色詞條屬性雖然強大，但平均算下來，五天異化六十五次，就是一天十三次。
他目前的能力根本不足以做到。
除非運氣很好下次倒計時的時間很長，否則目前二階異行者的等級，還不足以支撐自己勾選暗金色詞條。
但無論如何，這也是一件異化者的神器。
面對那種長達數月的，類似於無光之國這種討伐魔皇級的徵召，這就可以讓自己不那麼依賴絕對時刻。
畢竟，開啟絕對時刻實在是太看臉了。
周白榆是一個懂人情世故的人。
「琳姐，謝謝你。我心裡有一桿秤，我也絕對不是白眼狼。我不知道為何中間人會被囚禁在這裡，但對我而言，如今人生又多了一個目標，那就是讓你獲得自由。」
琳姐笑顏如花：
「好好努力吧，可別被後來者超越了，畢竟姐姐我，最愛的錢。誰的錢多，我就對誰好。」
這話半真半假，周白榆也不在意。倘若將來真有比自己更強的異化者出現，至少對人類來說，是一件好事。
琳姐要是態度發生變化，那也無可厚非。
但自己對琳姐態度不變就好。這是他的做人準則。
「夜魔的消亡，可能會在未來造成重大影響，但具體的，也只有等待下一次版本更新，你才能夠看出『我們』對人類的態度傾斜程度。」
「不過你要明白一點，小弟弟，徵召的難度，百分之七十的情況，是不斷提高的。你要走的路還很長。」
周白榆將琳姐的話，全部記在了心裡。
琳姐風情萬種的撩了撩頭髮，隨後為周白榆調起了歸返的酒。
「你該回到臨襄市了，小弟弟，雖然很想拉你多聊一會兒，不過你應該非常想要回到現實中去吧？」
周白榆點點頭，現在他也不知道，臨襄市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中轉站里，先行之聲上都在討論他，也讓他無從獲得一些情報。
此時的和光同塵，天下無二，醒夢無常，都不在線。
這讓周白榆也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但很快，他的心態又平和下來。
只要自己回來了，那麼總歸是能夠讓各種問題，得到解決的。
……
……
臨襄市。
在周白榆沒有出現的長達大半年的時間裡。
段困，葉羽，凌寒酥，都默認了周白榆的死亡。
周白榆的父母，王淑芬和周澤水，也都報了警。二老沒少為周白榆掉眼淚。
但至今沒有周白榆的下落。人沒有確認死亡，也就沒有舉辦葬禮一說。
王淑芬和周澤水，都算小有積蓄，不需要孩子養老。
二人將來的退休工資，足以讓他們活得很好。
可確定周白榆失蹤后，王淑芬女士再也不打遊戲了。
每天下班歸來后，都只是坐在陽台上發獃。
反倒是周澤水，有時候會拉著她一起玩，但也是玩著玩著，就以周媽媽的哭聲結束。
宏觀上，這個世界不會因為少了誰而毀滅。
但具體到某個家庭，一個人的離開，確實會讓某一段時間裡，至親感受到痛苦。
如今的臨襄市，怪談遍地。學校，醫院，停車場，酒吧，民宅……
許多奇怪的現象都在發生。
值得一提的是——
和光同塵，醒夢無常，康斯坦丁其實已經非常有效率的破獲了很多怪談，殺死了不少新神信徒污染源。
在沒有周白榆幫助的情況下，他們也做得非常好。
誕貓者的案件已經破了。這起案件對於和光同塵等人衝擊還挺大。
康斯坦丁調查出源頭的時候，眾人還以為在鬼扯。
「這起怪談的背後污染核心，是萌寵與獸戀之神的信徒。」
「別看這個神不厲害，但它可以讓人對寵物產生畸形的愛。成為極端動物保護者，將動物的生命凌駕於他人生命，乃至自己生命之上。」
「而污染達到一定程度后，人就不會再是人類。喜歡貓的人可能會生下貓，喜歡豬啊狗的，可能身體也會逐漸寵物化。」
和光同塵不懂，但大為震撼。
而讓人類對動物產生畸形扭曲的愛，然後產生奴性……最後發生變異。
這樣的污染源，也讓眾人對新神污染現實世界的手段有了一定了解。
他們破獲這起案件，找到了污染源的時候，污染源正在用蘿蔔餵羊，從後面喂。
親眼目睹了這一幕的和光同塵，第一次感覺到——國外人少不是沒有原因的。
康斯坦丁淡定的表示：
「習慣就好，很多污染源，都是一些奇怪新神信徒，他們大多是人類的某種情感堆積到了一個變態的程度。」
「就好比這次的，就是人類對動物的愛達到了一個變態的程度。」
「寵物就是寵物，你得先是寵物的主人，其次才能是寵物的朋友。」
「但在極端動物保護者的眼裡，動物和人的關係可以反過來。也因此，這個神的信徒還不少。」
這次案件破獲在兩個月前。中間還有幾起奇奇怪怪的神的污染源，都在幾人的努力下被破獲。
但臨襄市的怪談，還是越來越多。甚至已經殺死的污染源還會再出現。
這一切的原因，便是目前臨襄市最大的禍端——抄襲與複製之神的墮落信徒。
雖然和光同塵等人不停解決污染，但這個墮落信徒也在不停製造污染。
起先眾人認為這是一個和其他污染源一樣的角色。
但後來，隨著抄襲與複製之神的信徒不斷複製其他污染……
他儼然成了臨襄市的一個重大禍害。
而由於臨襄市的污染越來越多，怪談越來越多，天下無二，柯重業，幻流煙，觀滄海，這些傳奇先行者們，也都決定前來臨襄市。
但即便如此，一切也都朝著張郝韻說的那樣在發展——
怪談，在臨襄市或許會成為常態。
和光同塵其實也在想，如果說末日必然會降臨，也許逐漸讓人們意識到世界正在發生變化，會比一下讓他們接受末日降臨，要更好一些。
這也是苦中作樂的想法了。
但臨襄市也不都是壞消息。
醒夢無常一直在擔心一件事——張郝韻會暴走。
因為周白榆一直無法回來，張郝韻的情況始終是一種暴躁狀態。
就像一顆內部不斷升溫的定時炸彈，彷彿隨時可能爆炸。
醒夢無常一直是比較忌憚張郝韻的。
但讓他沒想的是，甚至讓他有些羞愧的是——
張郝韻始終堅守著本心，沒有因為是腐敗種，而任由內心的暴躁吞噬自己。
倘若周白榆的消失是一場抗壓測試……那麼這場測試，張郝韻無疑是合格的。
在一周前，和光同塵與醒夢無常，前去張郝韻所在的地方，探望過張郝韻。
張郝韻也與和光同塵有過一段對話，正是這段對話，讓二人發現……
這個女孩子比自己想象中要堅強很多。
和光同塵試圖委婉的表明，周白榆可能回不來時，張郝韻卻給了和光同塵，乃至醒夢無常一個他們有些詫異的回答：
「他一定會回來的。」
她仍舊暴躁，仍舊處在一種隨時會爆發的情況，讓人不敢靠近。至少看起來是這樣的。
但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卻讓和光同塵感受到了一種不容置疑的氣勢。
「所以如果他一直沒有回來，你會一直等著他？」
作為一個怪物，一個與人靠得太近，就可能導致別人感染腐敗的異類，張郝韻凄然的笑了笑：
「會啊，除了他，我還能夠等待誰呢？」
那一刻，看著張郝韻臉上的笑容，醒夢無常忽然消卻了一些念頭，他這才發現，這個女孩是真的被周白榆救贖了。
和光同塵則無比希望，周白榆能夠回到臨襄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