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縫炎
列車外的景象，依舊讓人心馳神往。
其實這本身也是規則之一，在不斷的引誘人打開車窗。
這輛列車充滿了謊言與誘惑，每個乘客都十分危險。
周白榆和黃謬坐在一處，小饅頭坐在對面。
周白榆發現，和這些規則乘客的好感度，才是你能夠拒絕規則乘客的根本。
比如自己可以拒絕小饅頭的要求，但黃謬不可以。
比如自己可以依靠威懾力，讓其他規則乘客不發難，但黃謬也不可以。
因為在之前震懾這些規則乘客的過程里，黃謬的表現很有限。
雖然黃謬資質不錯，倒也不是真正的天選二逼，起碼能夠和周白榆搭好戲，但本身，還是靠著周白榆的各種計算，才讓規則乘客們安分下來。
所以周白榆想了想，自己假如哪天……和全列車的規則乘客都搞好了關係——
那自己或許就是另一個列車長了。
或者說，地位比列車長還高。
你能不能活著走出奇異列車，抵達終點站——列車長說了不算，得我姜閑霧說了才算。
這麼一想，結合列車能夠在三個世界穿梭這件事，周白榆忽然覺得這次交易很不錯。
但顯然，現在的自己，也只能應付普通車廂的規則乘客，這列車的秘密，也遠比自己想象中要多。
好在這幾天里，一切都很安分。
他和黃謬，卡在了一個不進不退的位置。導致他不用繼續前往後面的車廂。
這也算是卡了個bug。
也因此，讓列車長刮目相看。
但很顯然，下次進入列車，這個bug或許就被修復了。
「下次進入列車，我得有更多底牌才行。否則，就不要輕易召喚列車。」
召喚列車，可以強行中斷現階段的徵召。
但召喚列車的代價，就是又得和不同的規則乘客打交道。
周白榆看向黃謬：
「說起來，當初逃脫噩夢之橋的那些人，除了你，還有其他人吧？」
「伱和那些人，沒有一點聯繫么？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從天而降來保護你們？」
黃謬當然想過這個問題。
事實上，和周白榆相處久了，他已經漸漸回憶起了一些東西。
但黃謬沒有回答周白榆的問題。
他只是色眯眯的盯著車廂外看。
車窗外，是美麗的女性在不斷敲打車窗，對黃謬發起邀請。
黃謬似乎隨時可能色慾上頭，打開車廂。
可這一切只是似乎，黃謬並不會這麼做。
由於之前周白榆的那番話，讓他改變了目的地，前往了命中注定要前往的地方——諸神藏書館。
黃謬腦海深處的一些記憶也開始浮現。
「不要讓人發現你的特殊。」
「要讓世人都以為你是個廢物。」
「要隱忍。」
「要學會包裝自己。」
「要有缺陷。」
腦海里的聲音很熟悉，像是自己的聲音。
他彷彿曾經這麼暗示過自己。
只有不再出眾，只有不引起任何喧囂，才能夠活下來。
黃謬漸漸學會了包裝自己。
他始終記得腦海里那個聲音說的最重要的一句話——
「要學會遺忘，只有在遇到真正願意保護你的人的時候，才能將遺忘的一切，拾掇起來。」
周白榆在觀察黃謬，其實黃謬也在觀察周白榆。
有些事情，裝著裝著，就變成真的了。
裝廢物這件事，裝太久了，就會真的變成廢物。黃謬就是這樣的例子。
但只要底子還在，總歸是能慢慢恢復過來的。
只是黃謬也不確定，姜閑霧，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要是抵達藏書館后，這傢伙依舊能保護我……或許，我倒是可以試著，跟他說說關於『我們』的事情。」
黃謬這麼想著，臉上，依舊是色眯眯的表情，盯著車窗外的女人，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周白榆搖了搖頭，不再多說。
距離抵達終點站——諸神藏書館，還剩下最後一天。
……
……
版本2.49。
臨襄城南郊，黑色的火焰灼燒著大地，整個臨襄城的溫度都在不斷升溫。
早在這場大戰降臨前，臨襄城內的魔族，就開始不斷撤離。
焚燒一切的黑色火焰，不斷蔓延，開始朝著臨襄城內擴散。
臨襄城作為腐敗之地，許多建築外，都纏繞著黑色的觸手，猩紅的眼眸。
這些觸手和眼眸，代表著腐敗的等級。
越是腐敗的地方，這些彷彿某種巨大生物一部分觸手與與眼眸，就越多，越巨大。
它們彷彿活著，又彷彿是某種布景，某種死物。
如果說是死物，那些觸手偶爾會蠕動，那些眼眸而會眨眼，且為凝視它們的人類，傳播腐敗。
但如果說是活物，面對炎魔魔皇焚燒一切的黑炎，它們又顯得毫無反抗之力。
黑炎毀滅一切，塵埃，肉體，腐敗……
所有縫身分身存在過的地方，都被黑色的火焰洗禮。
連同著腐敗特徵，都被徹底焚燒為飛灰。
血魔的魔皇甚至不需要出手。
因為僅僅是炎魔魔皇一個人，就展現出了難以想象的實力。
這也讓臨襄市彼端的許多勢力，都感受到了魔族皇者的恐怖。
白靈看著遠方無盡的黑暗在吞噬一切，心裡也在默默計算，如果自己面對炎魔魔皇，到底有幾分勝算。
自己的念力，能不能抵擋這滅世的黑炎？
炎魔魔皇展現出的恐怖實力，似乎要讓整個臨襄城和周邊，都變成黑色火海。
臨襄城外，一處山坡之上，滅世的黑炎形成了一道防護罩。
血魔魔皇與炎魔魔皇都在這裡，血魔魔皇說道：
「就連我的部下，也被你的黑炎給吞噬了不少，這筆帳該怎麼算？」
炎魔魔皇的身體，顯得極為巨大，整個人就是一團黑色的火焰，從黑火之中，能夠看到隱隱浮現的金色眼眸，帶著無上的威嚴。
炎魔魔皇不以為意：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你應該很清楚，這些年我們互相內鬥算計，導致這些腐敗種在我們眼皮底下發展起來。」
「縫身，白魔女，這些名頭越來越響亮。」
「尤其是縫身。它縫合的怪物很多，能力繁多。」
「對付這樣的傢伙，就得不留任何餘地。」
血魔倒也沒有反駁。
炎魔的強大，可以說是所有魔皇里，攻擊力最強的。火焰是不會分敵我的。
血魔感受著前方的氣息，說道：
「現在就剩下縫身的本體了。」
「它的分身，已經被焚燒殆盡，以前聽說縫身一人成軍，一個人便是浩瀚的軍隊，雖然確實如此，但都是烏合之眾。」
「我只希望，縫身的本體，可以夠我們倆消遣一陣子。」
身為魔族的皇帝之一，血魔魔皇的感知能力很強大。
它能夠嗅到遠處巨大的血肉氣味。
也能夠感受到，這股氣味的主人，在不斷逃離戰場。
這和血魔魔皇預測的一樣。
「縫身的勢力，明明毫無抵抗之力，卻還在不斷阻擊我們，想必就是為了給本體拖延時間。」
「他的本體，想要逃離戰場。」
炎魔冷笑：
「他逃不掉的，據說他縫合了無數人，導致身體巨大而臃腫。」
「他的勢力的確阻礙了我們，但這點時間，不足以讓他逃離我們的追殺。」
炎魔與血魔，都感覺遠處巨大的血肉氣息。
那便是縫身的本體。
這場討伐縫身之戰，似乎也將迎來最後的尾聲。
……
……
臨襄城外。
黑炎籠罩的身體里，發出無數種哀嚎的聲音。
作為炎魔一族的精銳戰力，炙有著魔王級的水平。
他的能力，甚至比當初魔族盛會裡的炎魔還要強上幾分。
在炎魔魔皇與血魔魔皇搜尋縫身本體的過程里，其他炎魔也都在肆意的摧毀周圍。
這就是藏在炎魔一族基因里的東西——燃燒欲。
炎魔一族，天生就喜歡燒東西，所以它們的領地，和別的地方不同。
夜魔生活在無光的夢境里，血魔的領地，則是由臟器堆積而成的腥臭的地獄。
魅魔由於接近人類的審美，基本上就住在人類的城市裡。
而炎魔一族所在的地方，這是將一切都化作了火海。
是幾乎除了炎魔一族本身，其他生物都無法靠近的地方。
這也意味著，炎魔一族對火焰的抗性很高。
想到了這一點，縫身便制定好了作戰計劃。
縫合炎魔。
所以此刻炙的身體里，有無數種聲音在哀嚎。
「好熱好熱好熱啊……爸爸我好熱啊。」
「乖，忍忍吧，主人正在提升我們的抗性。」
「老頭子，我快忍受不住了。」
「吵死了，大家都在忍耐，就你金貴？」
「我好像沒有那麼熱了。」
「羨慕啊，我還是感覺很燙啊……」
這些聲音孩童的，孩童父母的，以及老夫老妻的。
聲音交織在一起，像是亂鬨哄的家庭會議，
直到炙發出聲音：
「安靜。」
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就像是所有被縫合的意志，聽到了身體真正主人的號令。
全部都安靜下來，不敢有任何違抗。
炙，或者說縫身，看著自己的新身體，頗為滿意。
「雖然損失了很多，這個過程也很痛苦，但現在的我，已經可以對抗火焰了。」
「爸爸，媽媽，為我驕傲吧！等我殺了那兩個魔頭，我們再繼續快樂的日子啊！」
黑色的火焰凝聚成一個男人和女人的樣子，如果周白榆在這裡，就會看到男人和女人的樣子……恰好是自己父母的樣子。
這是很毛骨悚然的一幕。
黑色火焰的主人，不再是炎魔一族的精銳戰力，而是變成了縫身。
黑色的火焰，成為了最好的包裹，讓人無法看清縫身真正的身體。
在不久之前，縫身便派出了分身，試圖與血魔和炎魔作戰。
但血魔的操控血液，和炎魔強大的火焰，很快讓縫身感覺到了敵人的強大。
如果不想辦法對對方的能力產生抗性，那麼即便自己有著強大的生命力，數不盡的異能……
面對純粹的，燒毀一切的黑炎，也絕對不可能活下來。
想明白這一點后，縫身開始動腦筋，以弱對強，需要的是智慧。
他弱於兩個魔皇，但卻沒有弱到連計謀也無法補足的程度。
於是縫身消耗了很多的「自我」，讓無數分身，拼接成了一個巨大的「二號縫身」。
「二號縫身」坐鎮臨襄市南郊，吸引炎魔和血魔的主力，也吸引炎魔魔皇和血魔魔皇。
讓所有人都以為二號縫身就是縫身的本體。
而縫身的真正本體，則不斷的分離，將原本縫合的那些精銳，不斷拆解，從本體脫離，強行讓本體到了正常人類的大小。
於是縫身的本體，看著就像是分身。
而巨大的分身，看著就像是本體。
雖然本體和分身，都是縫身控制，但縫身的本體，有著更強大的生命力，以及更為絕對的縫合能力。
黑炎滅世，縫身耗費無數分身，讓分身被黑炎吞噬，卻並沒有選擇反抗，就是為了營造出一種黑炎不可抵擋的假象。
由此，便可以麻痹炎魔魔皇和血魔魔皇。
自己只是一個魔王級的腐敗種，對方可是兩個魔皇級，就算再怎麼重視自己，內心深處也一定是蔑視自己的。
利用對方這樣的心態，縫身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所有人都以為，縫身縫合了那麼多人……本體一定是巨大的。
的確如此，正常時期的縫身，本體確實很巨大。
但非常時期非常手段。
面對來勢洶洶的魔皇聯手，縫身派出了「分身」大軍。
讓這些分身被炎魔和血魔不斷擊敗。
而具有強大縫合能力的真身本體，也同樣偽裝成了分身。
在所有分身不斷被黑炎吞噬，焚燒成飛灰的時候……
縫身的本體，也和魔族強者炙相遇。
只是炙被縫身欺騙過去，以為自己面對的只是和前面一樣的分身，以為自己能夠輕易燒死眼前的分身。
炙很顯然……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價。
當黑色的火焰包裹住縫身本體的時候，這個倔強的，瘋狂的，畸形的怪物，終於不再偽裝，以獵物的姿態，發起了反狩獵。
到底是火焰先吞噬縫身，還是縫身先縫合炎魔……
這場戰鬥——並無懸念。
這些年縫身發展的所有勢力，全部化作了飛灰，就是為了完成一場障眼法。
而如今，縫身感受著這能夠被自己駕馭的黑炎，露出了扭曲瘋狂的笑容。
「炎魔，縫合完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