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園丁

  蠱樓為什麼叫蠱樓？

  這個問題，周白榆一直以為，蠱樓的蠱，是腐敗之蠱的蠱。

  但此時，他忽然想到了蠱——養蠱。

  想到這個詞的時候，周白榆整個人竟然哆嗦了一下。

  這是他少有的失態。

  縫身詫異道：

  「幹嘛呢你？」

  「沒什麼，我想到了一些不太開心的往事，觸景生情罷了。」

  縫身等著周白榆繼續前行。

  此時的縫身，努力壓制著殺人的慾望，努力的想要讓自己看著正常，不讓那種邪惡感溢出來。

  周白榆內心提防著白野，但事實上，他依舊是更為忌憚縫身。

  不過眼下，他思考起白野的問題。

  蠱樓為什麼叫蠱樓？

  他仔細想想，發現很多事情的時間點，太巧合了。

  在白野離開的時候，白靈和白靈的母親，已經變成了腐敗種。

  白靈似乎依舊展現出了核心的能力。

  白靈的變化，不該是一朝一夕的。

  真相到底是什麼？

  【接下來，你們會穿過許多不同的場景，如果你想要見到我的話，可以在第四個場景里，選擇往回走，然後再前進，如此操作七次，伱可以在這個迷宮裡，進入一個非常特殊的空間，算是整座迷宮的隱秘角落。】

  努力回憶信件內容，周白榆回憶起了最後的指引。

  他對縫身說道：

  「我接下來會做一個嘗試，牙犬，我們得分開了。」

  分開？

  縫身此時可不想與周白榆分開：

  「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

  如果這個理由不合理，說服不了縫身，縫身大概就會——縫合自己。

  周白榆想到了這一點，所以立刻說道：

  「當然不是一直分開，而是暫時分開，我還需要你的力量，我大概猜到了迷宮的分佈，但我需要印證一番，這個印證，需要有人和我前往不同的方向。」

  「我的好朋友，我是不可能丟下你不管的，尤其是你很強大，我需要你的保護啊。我的頭腦，加上你的武力，我們天下無敵。」

  這話縫身很受用，但縫身內心的想法——更想殺死這個傢伙了。

  在還沒有被更改記憶，沒有感同身受感受過溫暖的時候，縫身對於一切「示好」，更多的是殘暴的蹂躪。

  不過周白榆起碼錶明了合作的必要性，讓縫身知道了他還會回來。

  縫身也的確需要周白榆的幫助。

  想了想，縫身問道：

  「你可以先跟我說說你的猜測。」

  「我是直覺系選手，直覺這種東西，很多時候說出來就不靈了。」

  這話讓縫身無法反駁，他現在就很渴望，吸收周白榆，得到其強大到上帝視角一般的直覺。

  最終，縫身開始朝著前方走，周白榆開始朝著回去的路走。

  他與縫身，暫時分道揚鑣。

  ……

  ……

  在很多場景里，路線其實就是密碼。

  這在遊戲里，最為常見。比如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

  所以周白榆在按照白野所說的，往回走的時候，就意識到了，藍洞的腦洞世界里，存在著某些特殊隱雪區域，進入區域的辦法，需要輸入對應的密碼。

  而密碼，就是人的軌跡。

  最終，按照白野的指示，周白榆果然進入了一個奇異的空間。

  這也證實了一點——

  現在白野已經掌握了藍洞腦洞世界的秘密。

  無論是自己還是縫身，亦或是一號，現在都是白野的獵物。

  不過如果白野真的要傷害自己，或者篡改某些東西，那麼白野完全無需通過那封信，來傳遞消息。

  所以當周白榆在這個只有黑與白兩種方格交錯的棋盤上出現的時候，尤其在白野出現在周白榆視線中時——

  周白榆猜測，白野或許另有目的。

  這道穿著白色實驗制服的男人，與A是如此相似。

  但他到底不是A，看著並沒有A那麼俊秀。

  相反，白野看著是比較沉悶老實的那種。

  就像所有人眼裡那種溫和的，無害的男人。

  這樣的一個男人，很難散發出讓人感覺有鋒芒的氣息。

  這樣的一個男人，也與周白榆看到的一家三口的畫像，有著一些不相符合的氣質。

  「你好，周先生。我有時候很羨慕先行者，能夠穿梭到各個地方。」

  「要知道，我為了找到藍洞，可是費了好些功夫。或者說，為了讓他失控，逃出聖所，我可是費了好些功夫。」

  白野對周白榆露出笑容，那種笑容，讓周白榆有一種……老師看到孩子努力學習時的欣慰笑容的感覺。

  「你找我……是要做什麼？」

  「聊一聊，作為見面禮，我先回答你一個問題——白野，藍洞，黃謬，在年齡上到底多大。」

  這還真是一個周白榆非常關心的問題，周白榆有些詫異，白野給情報這麼大方的嗎？

  白野說道：

  「首先，周先生你得理清一點，我們不是長生不老的，我們只是偶爾會……出現在一些不同的時間點，和你們先行者有些類似，只不過機制上，我們更高級。」

  「某種意義來說，你們先行者，只不過是一種劣質品。當然，別介意，我不是說你們是垃圾，只是說，你們得到的資源，不是最頂級的。」

  「我認為，聖所的人，可以說成是先行者進階版本。不過在穿梭時空的機制上，你們似乎更為便利。」

  「也正是因為如此，少數先行者也可以變廢為寶。」

  「比如噩夢之橋里，你們就表現的很好。你們保住了不少聖所之人的命。也讓人類未來，不那麼絕望。」

  白野轉過身，將背部暴露給周白榆。

  這似乎是表達一種信任，也似乎是，一種蔑視。

  當然，周白榆的確是什麼也沒有做。

  就耐心的等待著白野講述下文。

  「總之，出現在1.6版本的藍洞是三十歲，不代表藍洞在更早之前，就小於三十歲。」

  「就好像你，如果你在1.0版本二十歲，但你在2.0版本，也會是這個年紀，不過大概對於2.0的那些人而言，你們可能就是同一個時代的人。」

  「我們不能如你們先行者那樣穿梭，但也有一些手段就是了。」

  「所以你猜到了我的順序嗎？」

  周白榆沒想到，白野一開始就爆出一段猛料。

  假如白野說的是真的。

  那麼白野的人生軌跡就有了很大的變化。

  比如周白榆之前認為白野的人生軌跡是這樣的——

  1：機緣巧合，學會了諸神文字。

  2：拜師於A。

  3：末日降臨，白野帶著白靈等人離開。

  4：白野消失，留下白靈母女。

  在今日之前，周白榆都覺得，白野或許有秘密，但慣性思維讓他覺得，白野的一切都是順序發生。

  可現在，他才意識到，先行者不是唯一穿梭時空的人。

  所以如今的順序大概是這樣的——

  1：從噩夢之橋里活下來。

  2：在某個機緣下，學會了諸神文字。

  3：利用某個手段，回到了1.0版本，拜師於A。

  4：在1.0版本結婚生女。

  5：培育女兒到某個年紀，然後帶其前往縫身所管轄的蠱樓。

  6：消失，嫁禍縫身，或者讓白靈和縫身建立起不可調和的矛盾。

  7：回到1.6版本，進入藍洞腦洞世界。

  這是一個極為可怕的猜測。

  而且也只是一個大概的順序，天曉得白野現在是那個時代的白野，還做了哪些大事情。

  周白榆只知道一點，如果下面的這套猜測是更接近真相的猜測——

  那麼白野絕對是一個極為可怕的人。

  「你來自聖所。你不屬於白靈出生的那個年代，你是利用時空穿梭，到達了那個年代，和白靈的母親……生下白靈？」

  白野微笑著點點頭：

  「很棒，沒錯，的確是這樣的。」

  「我回到過去，是因為很想了解，以凡人之軀比肩諸神的A，他過去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當然，我扮演的角色，是一個眾人眼裡很執拗的角色。」

  白野始終背對著周白榆，看不見其表情。

  但聲音始終帶著微笑，彷彿說著一些不值一提的往事。

  這讓周白榆有些火大。

  「你為什麼要生下白靈？」

  如果白野的的確確不普通，那麼可以得出結論，白野不是被縫身所殺，更不是為了妻女的安全，將自己獻給了縫身。

  一切，都是白野自編自導自演。

  「因為A老師教過我，做實驗要嚴謹。我需要兩個實驗體。來測試腐敗之蠱對人類的影響，以及人類對腐敗之蠱的影響。」

  白野還是沒有轉過身，只不過語氣帶了一點點自豪感，語速略有加快：

  「末日降臨，我以為人類提倡愛，一定會有很多人……可以為了自己的孩子奉獻自己。」

  「但我想的簡單了，易子而食的事情太多了，當避難所建立的一刻，人們為了一個避難所的名額，可以大打出手，可以不斷算計，甚至……可以實施謀殺。」

  「而我的實驗體，必須要在充滿父母關愛的情況下長大。我實在是找不到這樣的人啊……在末日下，親情，愛情，還有友情，全部變了味道。」

  「越是能拋棄這些的人，越是能夠活得更好。」

  「且在殘酷的環境下，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了這一點。」

  「這樣的情況下，我想要找到一個在末日環境下，卻不缺愛的孩子……太難了。」

  「所以為了實驗的嚴謹，我只能自己做這件事情。」

  「我選擇了一個很缺愛的女人，讓她得到了所有女人都羨慕的愛。她對我不可自拔。後來，我們有了一個女兒。」

  「女兒很聰明，是的，老實說，我認為靈兒是一個繼承了我智慧的孩子，所以我也猶豫過，要不要再生一個不那麼聰明的孩子……畢竟讓女兒作為實驗對象，我也有些捨不得。」

  「但後來想了想，有了哥哥姐姐，也會分擔第二個孩子的愛。」

  「實驗是需要嚴謹的，所以我只能努力扮演好一個滿眼只有女兒的父親。」

  「到最後，我相信我的犧牲，一定是讓女兒很感動的。」

  實驗？

  生個女兒做實驗？只是為了做實驗？

  周白榆不關心那是什麼樣的實驗。

  但他少有的，憤怒起來。

  白靈至今還記著，要和自己，走到縫身的面前，為父親報仇。

  但現在……這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白野並不在乎周白榆的憤怒：

  「對了，實驗是對照實驗。」

  「養蠱這種事情嘛，自然不能是一個實驗目標。」

  「還有一個實驗目標，得和靈兒是反著的。他不能得到任何愛，他的世界里沒有愛，親情，友情，愛情，都沒有。一旦有了其中一個，就會導致實驗體不純粹。」

  「好在這樣的目標，在末日里可太多了，他不需要我親自去創造。」

  「你應該猜到了，我說的絕對缺愛，在憎惡中長大的孩子是誰了吧？」

  周白榆的確猜到了。

  縫身。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縫身……沒有吸收白野。

  相反，縫身源於白野。

  「看到那個孩子拼合不同動物的頭顱還有身體的時候……我感覺到了那種對生命的漠視。」

  「他那種天然的邪惡，會讓他很容易被人們厭惡。」

  白野語氣里自豪更甚：

  「作為園丁，聖所七個人里，我的能力被譽為園丁，你知道的，園丁種植任何東西，都需要看土壤。」

  「而縫身與靈兒，雖然在一個時代下長大……但卻完全不同。即便後來靈兒在末日里，變得冷酷，但內心始終有明亮的東西。可縫身就不一樣了。」

  「而完全相同的腐敗之蠱，在他們身上，也展現出了不同的成長軌跡……」

  「我創造的兩個生物，都很強大，就連我也不知道它們未來的極限在哪裡。」

  「所以所謂蠱樓，就是想要看，在那棟樓里，誰能活到最後。」

  「周白榆先生，在你的影響下……我沒有看到那一幕。」

  「但不管是靈兒，還是縫身，似乎都在後來受你影響，發生了一些有趣的變化。」

  白野還在自顧自說著。

  周白榆已經出離憤怒。他的手握成拳，咬著牙怒視白野的背影。

  縫身，白靈……竟然是一組對照實驗產物？

  就是為了一場實驗？就是一場探究末日環境下，在愛與憎惡之下長大的兩人，淪為腐敗種后何種區別的實驗？

  「我知道，你覺得我是瘋子，我不是瘋子，我是園丁，是賦予他人成長性的人。」

  「周白榆先生，你還不明白，我只是在拯救世界，和我的老師A一樣——貫徹對腐敗的研究罷了。」

  「而在這一點上，我超越了老師。」

  「當然，縫身和白靈都是優秀的種子，不過你更為特殊，周先生，願意接受園丁的幫助么？」

  （相親進度後續報告：之後不報告了，已經確定男女朋友關係，後面如果沒有反轉，就這樣了。縫合完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