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末日
馬克是周白榆安排的一個後手。
在察覺到可能陷入循環之後，周白榆就想到，夢境中的馬克，會不會也陷入循環？
於是他和馬克有了最早的一次交流，確信馬克沒有陷入循環后，周白榆沒有立刻讓馬克幫忙。
而是對馬克吩咐，在確定僅憑自己的力量無法打破循環后，再與自己進行對話。
周白榆自己也嘗試了，在循環里，他的既視感越來越弱，直覺帶來的異樣感，也在循環中漸漸消散。
他算是徹底失敗，無法憑藉自己的力量，意識到循環存在，更不要提打破循環。
於是才有了不久前的一幕，馬克忽然發聲，暫時打破了本該循環的一天。
或者也不是打破，只是讓這一天，周白榆的行為軌跡，變得和前面不一樣。
馬克表現的很敬業，很友好。
「這些天，我就沒有一天，是做了正事的？」
「老實說，我的朋友，你乘坐的白色比亞迪車牌號，司機的聲線，路過福彩店的號碼，以及即將前往的大樓里前台小姑娘的胸圍……阿不，看的手機視頻，甚至面試官的種種情況，我都可以倒著背出來了。」
馬克有些無奈：
「當然，我想你可能不是太想見到我，我能夠感覺到，你依舊忌憚我，我也願意相信伱是可以憑藉一己之力打破循環的。」
「但結果嘛，很無奈，我觀察了二十一天，循環每天進行一次小加強，每七天進行一次大加強。」
「第一周的時候，你每天都可以意識到，你陷入了循環里。」
「第二周的時候，你會陷入巨大的困惑，但意識不到循環的所在。」
「第三周的時候，你已經只會感覺到小部分既視感，但不會意識到循環所在。」
「所以不能這樣了。雖然我對你抱有信心，但我不能浪費你的時間，夥伴，我們一起找出源頭吧。」
馬克說話甚至還非常有情商。
什麼我對你抱有信心，但我不能浪費你時間……這句話讓周白榆都忍不住老臉一紅。
他可是被循環徹底打敗了。
輕輕咳嗽了兩聲，周白榆意識到一個問題——
馬克這算是好幾次拯救了自己性命了。
這不是一個好事情，因為周白榆覺得，就算自己沒臉沒皮的，如果人情欠得多了，可能也會影響以後的判斷。
不過眼下，他必須依靠馬克。
「所以我這些天，沒有做任何有意義的事情。先行者也被浪費了二十一天時間，這二十一天里，我的所有夥伴們，都沒有遇到徵召？」
「沒有。你們據點，雲錦天江那宅子里的幾個人，全部都一樣，跟你一起陷入了循環之中。」
周白榆瞪大眼睛。
這個消息讓他整個人即脊背發涼。
二十一天，康斯坦丁，自己，段哥，會長，雪妖，烏信……合著這麼多人，愣是一個都沒有進入徵召？
這太巧合了些。
「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們其實被困在了同一天？時間並沒有流動？否則如果時間正常流動，只是某種神秘力量，將一切扭轉成之前的樣子，那麼徵召這種源於諸神規則的存在，不可能會被影響。」
周白榆皺眉：
「不……不對，這好像也說不通。」
假如真是被困在同一天，時間停止流動，那麼自己為什麼會有既視感呢？
這個說法也不成立。
因為時間回到了過去，那麼一個人不可能對沒有發生的事情，產生既視感。
時間是流動的，而未知的力量，讓一切產生循環，自己切實經歷了很多次同樣的生活，這才會產生既視感。
但如果時間是流動的，那麼為什麼所有人都沒有被徵召拉走？
雖然徵召與徵召之間的間隔不確定，但二十一天的假期可太長了點。而且不能整個平層里所有先行者凈行者，都放長假吧？
一時間，周白榆陷入了困惑。
馬克繼續說道：
「循環經歷三次大加強后，現在基本上所有人都陷入了循環里，且主觀意識是無法意識到的。」
「以下，是我總結的這次循環的情況——首先是記憶會循環。這一點你已經很清楚了。」
「其次是場景會循環，某種神秘力量，會讓一切場景復原，比如你的手機，待機時間為三天，你睡前並沒有充電，但是手機在第二天早上你醒來的時候，電量會恢復到你昨天早上的狀態。」
「重置時間是在午夜的四點三十分。」
「最後，這二十一天都是晴天。我個人認為是——這個循環是讓時間回到了前一天。」
周白榆搖頭：
「如果時間倒流，那麼你以為你能夠察覺到么？」
馬克沉默了一下。
的確，如果時間倒流，哪怕是藏匿在周白榆夢境中的自己……也必須遵循時間的規則。
在夢境里，他可以避開很多「儀式」，但是他的一切行為都是需要時間的。
「記憶重置了，場景重置了，但時間沒有倒流，如此一來，我才會有所謂的既視感，你也才會不受影響的記錄這些。」
「但我還不清楚，為什麼會沒有徵召。」
周白榆摸著下巴思考起來。
馬克說道：
「至少有一個好消息不是么？假如不是時間循環，我們的對手，就沒有那麼可怕。說明對方不是掌控的時間。」
周白榆點點頭，可見馬克也害怕時間系的能力。
但眼下的問題是——源頭該如何尋找？
馬克說道：
「我們現在最大的麻煩，是完全不知道對手的情況。這可能是某種污染，但污染源在哪裡，根本不清楚。」
周白榆的手機上，出現了紅色的東風。
由於時間錯開，他沒有打到那輛白色比亞迪。
看著手機上的東西，他說道：
「我有沒有辦法得到這些天的記憶？」
「有，但得是早上四點半之後，在你睡醒前，我通過夢境傳輸給你，且必須你本人同意。否則在你清醒狀態下，我也做不到這些事情啊。」
周白榆很滿意這個說法，當然，也不見得完全相信了馬克。
不過眼下，他的確需要馬克的幫忙。
以及，他還需要弄清楚一個事情：
「你說循環每天一次小加強，七天一次大加強，你覺得循環對你的影響呢？大概多久后，循環足以影響到你？」
馬克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
「不好說，但相當長的一陣子里，循環對我應該是沒有效果的。」
「不過時間這種東西，經不起浪費的。」
周白榆得承認，馬克說的是對的。時間經不起浪費。
「從現在開始你將得到授權，我被循環的記憶，我需要你以夢境的形式給我。」
「遵從你的吩咐，我的朋友。」
馬克說完后，便不再說話。
周白榆很快等來了車，他還是需要去面試的。
在腦海里沒有構建出打破循環的細節時——周白榆決定按部就班的生活。
於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是周白榆一如既往的去參與了面試。
但下午的時候，他召集了所有的朋友，在雲錦天江的宅子里，講述了最近發生的事情。
和光同塵，醒夢無常，雪妖，康斯坦丁，烏信，全部聚在一處，每個人臉上都是匪夷所思的表情。
因為他們全完無法想象，自己已經困在了某個循環里。
這是一件很難理解的事情。
就好像此時此刻，你忽然看到一段消息，讓你清醒，讓你趕緊回憶起來，他告訴你，你已經被困在同一天很多年了。
但你沒有察覺，你只會想：什麼人這麼無聊。
昨天發生的事情，對你來說歷歷在目，明天自然也會順利到來。
所以這種話，怎麼都像是瘋話。
周白榆沒有說瘋話，或者說，因為說話的人是周白榆，眾人雖然覺得難以置信，但還是會選擇相信。
於是和光同塵等人，很快就構建了計劃，準備前往臨襄市各個地方，探查蛛絲馬跡。
當然，這無異於大海撈針。
尤其是，自己可以通過馬克來記住一些東西，但其他人不會。
今天和光同塵通過自己的話語，對臨襄市展開搜索。
明天呢？明天自己跟和光同塵，都會重置記憶。
和光同塵還是會選擇——去同樣的地方搜索。
周白榆或許可以靠馬克記住和光同塵的選擇……但他不太希望對馬克的利用率過高。
總覺得，如果過分依賴馬克，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他害怕馬克。
……
……
次日。
周白榆在早上睜開雙眼的時候，下意識就想著今天的安排。
但很快通過馬克的一句提示，他意識到了不久前那個夢境。
「請回憶你的夢境，我的朋友。」
馬克為什麼會忽然發出聲音？
順著這個念頭，周白榆回憶夢境，幾分鐘后，他意識到了事情的可怕。
「原來我困在了循環里……」
夢中一小時，可能現實里只有幾分鐘，靠著這樣的方式，馬克可以將完整的一天，製作成夢境，灌輸給周白榆。
但值得注意的是，不是每個人，都能記住自己的夢。
哪怕是周白榆，也會有些許遺失，好在這樣的遺失對整體不構成影響。
他揉了揉自己的腦袋：
「看樣子，昨天會長他們的搜索，沒有成果。」
「也對，污染源如果在某個地方，絕對不可能那麼輕易被找到。」
「這已經是第22天了，可我們依舊困在循環里，依舊沒有徵召……」
「等等！」
周白榆忽然想到了一個事情。
現實世界沒有徵召，但自己依舊可以進入中轉站的吧？
「我居然現在才想到這一茬，大意了。」
周白榆眼裡一喜。
「不是時間循環，而是某種力量造成的強制循環，時間正常流動……」
「目前看來，全世界都被波及。」
「但中轉站不屬於這個世界啊。」
雖然沒有徵召，就無法進入先遣世界，但不代表自己無法離開這個世界。
「希望琳姐那邊可以給我回答。」
……
……
中轉站。
再次看到周白榆身影的時候，琳長舒一口氣。但眼中的憂慮卻並沒有減輕。
「小弟弟，你總算來了，二十多天沒有出現，我們幾個中間人，急死了！你總算是出現了！」
琳姐的語氣很焦急。要知道，前面幾天，中間人一個個都非常有信心。
「我的弟子會被困住？不可能的！」
一個個中間人都這麼想著，但這樣的自信，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漸漸瓦解。
取而代之的，是焦慮和擔憂。
甚至是絕望。
如果在前面幾天沒有見到先行者，那麼後面再見到的可能性，就不是很高了。
周白榆從琳姐的表情，大概猜到了，現在的情況很危險。
琳姐不賣關子，決定挑緊要的內容說道：
「全部先行者，都會陷入沒有徵召的局面，因為第三次防守模式開始了。」
「聽著，這次防守模式很特殊。根據鍾盡和莫桑語的解讀，防守模式是『我們』用來打壓人類的。」
「但如果人類可以承受這樣的打壓，防守模式會帶來豐厚的獎勵，以及改變對人類的態度。」
「這些你都已經知道，而鍾盡與莫桑語，這兩個知識最為豐富的中間人，都認為，防守模式次數不會是無限的。」
「可能……防守模式一共也就三五次，最多不超過五次。」
「但可以肯定的是，防守模式會一次比一次難。」
周白榆點點頭。
從第二次來看，如果稍有不慎，就會引發全球級降智光環。
所以可以肯定的是，第三次防守模式，未必表現力會比第二次更可怕，但要解決起來的難度，必然會更高。
琳姐說道：
「這次防守模式的最大問題，就在於——沒有公告。換言之，防守模式汲取了前兩次教訓，決定打先行者一個措手不及。」
「而等先行者意識到……不，時間越久，越是無法意識到，這才是最無解的。」
周白榆明白了，難怪沒有任何的徵召，因為防守模式期間，沒有徵召。
沒有徵召，對先行者個人來說，就意味著沒有風險，但也意味著不會獲得提升。
同時——對於先遣世界來說，就意味著人類悲慘的未來不會發生變化。
總體上來說，徵召雖然危險，但卻是人類改變命運的機會。
而先遣世界的時間還在流失……先行者所在的現實世界里重複與循環，那麼先行者等於集體坐牢。
等到循環自然打破那天，很可能就是第二世界徹底污染，腐敗開始波及第三世界——也就是現實世界的這天。
周白榆神態凝重：
「所以如果不打破循環……約等於世界毀滅？」
「恐怕是這樣的。老實說，你今天能夠出現在這裡……讓我感覺頗為意外。我甚至以為，上次見面，很可能就是永別。」
琳姐倒了一杯酒，想著眼下的局勢，她也很頭疼。
中間人只能困在中轉站，什麼也做不了。
所以她現在也不知道，要怎麼才能挽回局勢。
今天周白榆出現了，但明天可能周白榆就一切記憶清空了。
而關於污染源，到現在為止，沒有任何線索。
這一次防守模式，或許遠遠不如上一次防守模式那麼慘烈。
但這種無聲的循環囚籠，其實更為可怕。
「先遣世界，是正常運作的，假如我前往先遣世界的話……是不是就意味著，我能夠擺脫循環？」
琳姐點點頭，但眼神依舊無光：
「但沒有徵召，你就無法進入先遣世界。而且在解決污染源之前，你是無法使用你的版本自選特權的。」
上一次，周白榆靠著版本自選特權，逆轉時空。
但那也是在殺死了目標人物萊恩之後，才能使用。
周白榆算是明白了。
這防守模式的確可怕，幾乎是把通往先遣世界的路給斷絕。
而只要在現實世界，就一定會被拖入循環里。
無盡的循環，約等於制裁了人類的升級道路。
「我還會再見到你的，琳姐，別擔心。我目前已經有了對抗循環的辦法。」
「只要有一個人能夠從循環里醒來，這場局就不是絕對無解的，不是么？」
四點多去相親，上次的事情說了，因為紋身，一串韓文，我確實不喜歡，是刺上去的，很難洗掉的那種。這次取材對象是個非常有禮貌的干財務的女性。嗯……我已經不抱希望了，但依舊要去試試。不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