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夔州肖氏
「你說什麼？」葉雲舒一頭霧水。
唐無雙把嘴裡的豆沙包咽下，又道，「雲舒，我們義結金蘭吧！」
「小姐不可！」蝶兒連忙出聲制止，將唐無雙拉到了一旁無人角落，道，「小姐，你可是縣令千金呢！怎麼能隨便讓一個農女攀上關係呢！誰知道他們以後會不會借咱們唐府的勢做惡，小姐萬萬不可啊！」
她家小姐可是縣令千金呢，這通川縣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巴結，也不知道這個葉雲舒給自家小姐灌了什麼迷魂湯了！
唐無雙看著蝶兒，面色忽然有點冷，「你一個奴籍，還看不上別人良籍？」
蝶兒一怔，曉得自己是說錯了話，連忙跪下，道，「是奴婢說錯了話，可是小姐，蝶兒也是一心為了小姐好，小姐恕罪。」
「我知道你沒有惡意，若是有……」唐無雙的聲音依舊冷冷淡淡，「我也不是沒有打死過丫鬟，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五姨娘是什麼關係。」
蝶兒猛然抬頭，見唐無雙眼神銳利，頓時驚恐起來，難道這些年小姐一直都知道嗎？
「用不著這麼驚訝。」唐無雙譏諷一笑，「說話做事前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唐家雖說不是什麼高門大族，可別忘了我母親出身關州白家，也是你們這等人能比得上的？這話幫我帶給五姨娘吧，另外再轉告她，手別伸的太長，妄想通過婚事控制我？就怕到時候自己怎麼死的都不清楚。」
「是。」蝶兒不敢多說，只垂頭應下，滿心都是惶恐不安。
「起來吧。」唐無雙淡淡的說道，然後又換上一副笑臉，快步到了葉雲舒的跟前，「雲舒，你覺得我剛剛的提議怎麼樣？」
「不怎麼樣。」葉雲舒瞥了一眼跟在唐無雙身後哆哆嗦嗦的蝶兒，「你一個縣令千金，和我這個莊戶女子義結金蘭，也真是不怕被人笑話了去。」
「那又如何。」唐無雙不以為意，「要笑話就讓他們笑話去唄，我又不會少二兩肉。」
葉雲舒聞言噗呲一笑，這唐無雙的性子還真是對她的胃口。
「義結金蘭就算了，不過呢，你我投緣，以後我就叫你無雙姐姐可好？」
「好啊，雲舒妹妹！」唐無雙笑得眉眼彎彎。
她喜歡葉雲舒，喜歡她的大方真誠，不卑不亢，和葉雲舒相處，唐無雙覺得很自在，不像在府里，那些個姨娘們個個都想把自己攥在手裡當籌碼，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她雖不懼，但日子長了，也覺得疲乏，每日來碼頭買豆沙包見葉雲舒，倒成了她透氣的方式。
「對了，無雙姐姐，你去夔州幹什麼？」
唐無雙語氣平和道，「官媒說，夔州那邊有個秀才願意入贅，人品相貌皆是不錯，吹得天花亂墜的，可我想自己親自瞧瞧，便借著探親的由頭，過去走一遭。」
「唐大人同意了？」
葉雲舒有點意外，這是去相親去了啊。
「為什麼不同意啊？」唐無雙一臉的茫然，「我的親事，我自己做主的。」
「嗯，自己做主挺好。」葉雲舒還一直以為像唐無雙這樣的官家女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的呢，不是經常有這種世家小姐和窮秀才相愛，卻又被逼嫁到富貴人家的劇情嗎？
嗯……她承認，她確實是前世電視上看來的，當然，還有這世的一些話本子。
「我爹可管不著我。」唐無雙一臉的得意，「我的親事我若是不點頭，那誰也沒辦法。」
葉雲舒笑，「瞧你你這眼睛長到頭頂上的樣子，到了夔州可是別把人家公子給嚇跑了。」
「他可不敢跑。」唐無雙也笑，「夔州肖家又不是什麼名門望族，族中也無出仕之人，能與我唐家結親，還是高攀了呢。」
「你呀。」葉雲舒伸出手，點了點唐無雙的額頭，「莫欺少年窮，如今人家家世是不如你，但誰知道十年，二十年以後是個什麼光景呢？」
「你說的也對。」唐無雙鄭重的點頭，「聽官媒的意思，此人是個有才華的，明年還會去參加鄉試，說不定就中了呢。說起來這夔州的肖氏一族祖上也是出過高官的，不過子孫不肖，竟然還有入了商籍的。」
唐無雙剛說到此處，葉雲舒便不由自主的去瞟肖明廷，只見對方神色泰然的賣著包子。
她看過肖明廷的戶籍和路引，他的祖籍便是夔州。
唐無雙說的會不會就是肖明廷的父親？
唐無雙又和葉雲舒說的些別的，直到唐大人差府里的僕人來請，唐無雙這才離開。
葉雲舒一邊包包子，一邊盯著肖明廷看，肖明廷被她看得有點不自在，索性便坐在了凳子上。
「你想問什麼？」
兩人談話的時候並沒有顧忌旁人的意思，所以，肖明廷是聽得清楚的，在唐無雙說道夔州肖氏的時候，肖明廷就知道與她相看的是何人了。
畢竟整個夔州肖氏一族就出了那麼一個秀才。
葉雲舒看他的表情便知道唐無雙說的就是肖明廷出身的肖氏族人，便問，「你可認識那人？」
「認識。」肖明廷點頭，「族兄。」
「樣貌如何？」
「不錯。」
葉雲舒頷首，那便是好模樣了，「那為人品性如何？」
肖明廷沉默了片刻，「學識不錯，為人謙和，家中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那聽你這麼說，這個人還不錯咯？」
到底是叫唐無雙一聲姐姐，葉雲舒還是上心的。
肖明廷並沒有立即回答，良久才道，「他曾與族中一少女訂婚，后少女雙親故去，便著人退了婚，少女拿著婚書跳了河，打撈起來后才知已有兩月身孕。」
葉雲舒張大了嘴，「這是始亂終棄啊！」
「此事隱秘，只有族中數人知曉。」肖明廷想了想，又道，「城東的肖子余是個見錢眼開的，此事他亦知曉。」
肖明廷這麼一說，葉雲舒便懂了。
「替無雙姐姐先謝過你了。」
葉雲舒還是有點意外的，肖明廷不喜歡唐無雙，可能是因為之前「捉婿」的緣由，他對唐無雙一直沒有好臉色，葉雲舒覺得他恐怕還認為唐無雙是對自己有想法呢。
如今唐無雙要相看，他應是心中高興的，完全可以不用和盤托出。
「女子不易。」肖明廷的眸子微微一黯，「總是不能害人一生，我若知而不言，與幫凶何異？」
葉雲舒沖著他豎起了大拇指，「好小子，高風亮節！」
肖明廷：……
她叫誰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