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他有必須要守護的人
宋揚回到房間，玉桃跟了進來，桂欣守在門邊。
宋揚煩躁的躺在軟榻上，想起了今天的種種，就厭煩的不行。
事情好像根本不受任何人控制了。
他突然想到了花子顯，那個結局被亂刀砍死的少年，雖然被向聽寒帶走數月，但是近期就快回來，不知道還會不會走向原著的結局。
他心慌難當，提筆寫了一封信給尚在洛陽的向聽寒，讓他延緩回京的日程。
向聽寒收到信之後很是疑惑，不明白王爺這樣做的用意，王爺在信中也沒有多說。
「小木頭，是誰寄的信？」花子顯從房門進來，看到了男人手中的信件。
少年依然是唇紅齒白的模樣，只是眉眼間彷彿長開了，從原本白凈俏麗的稚嫩蛻變成如今清秀似月華流光的風采，眸似點漆，望著男人的時候澄凈明亮的不可思議，眉毛是細長的柳葉，看起來柔弱又嬌俏，比起少女來還要靈妙動人。
花家出美人可一點都沒錯。
當年名動京城的花慕靈可是公認的第一美女，花子顯跟花慕靈眉眼間的幾分相似就可以斷定他不會丑到哪裡去。
向聽寒剛毅木訥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有喉結滾了滾，在少年靠近之時把信件拿給他看。
花子顯看過之後，不悅的撇嘴。
「表哥這是怕我給他找麻煩呢。」他眼睛轉了轉，挽住向聽寒的手臂搖了搖，「小木頭，你帶我回去嘛，洛陽我待夠了，我想回都城了。」
向聽寒想著這封不明不白的信，心念突然動了動，直覺告訴他應該聽王爺的話，可是另一邊父親給他寄了家書，催促他儘快回去。
一面是愛人的命，一面是孝順的心。
他想到在江南居住的數月，他本來打算小住一個月就回去，可是花子顯不消停，很快跟他大哥的孩子打成了一片。
他大哥比他大了十歲，成家又早，跟他大嫂也很恩愛，所以早早地誕下一名男孩就沒有再生。
那孩子名字叫向頌今，如今十一二歲，跟花子顯差不了幾歲，都是貪玩的性子，兩人湊在一塊皮鬧的不行。
江南柔情多雨，溫暖潮濕，煙波浩渺，流水潺潺，像是最溫婉嫵媚的女子，輕輕吟唱著獨屬於她的魅力，不論是東北的粗獷，還是西北的狂野，亦或者是蜀地的熱辣，到了江南都會被似水的柔情深深吸引。
向聽寒沒有其他事情，也就安心住了下來。
花子顯的確是當年花家的遺孤，當年王爺把花子顯遠送的時候，留下來太多痕迹，他稍微動動手，就全部知曉了。
可還沒等他做出什麼反應，少年倒是先來找了他。
漆黑的夜空一無所有，連皎潔的新月也避而不見，屋內暗淡的燭火像是輕薄朦朧的羅裙，帶著溫暖的亮光，映襯著兩人的身影，有著讓人不自覺沉淪的旖旎和曖昧。
少年輕咬貝齒，緩緩啟唇：「你也查到了吧，我是當年因參與叛亂被滿門抄斬的花家遺孤，你要告發我嗎？或者把我送到皇帝面前揭露我？」
有晶瑩的淚珠從白凈秀麗的臉頰上滑落，是少年滾燙的熱淚，像是澆到男人心上的沸水，他的心被燙的止不住的疼，只好將少年擁入懷中。
他沒看到的是少年眼中一閃而過的狠厲。
如果向聽寒沒有回應他的坦誠和故意流露出的軟弱，那麼他會把藏在袖子里的短刀親手送進男人的胸口，讓男人再也發不出聲音，變成一個永遠只屬於他的物品。
他有必須要守護的人。
表哥宋揚是他的保護傘，亦是他的底線，在他失去一切而歇斯底里的日子裡，是宋揚如春日暖光照亮了他溢滿仇恨和決絕的心，拉著他走出了痛苦的深淵，極盡所能給他物質和精神上的富足，才讓他活到了如今。
他知曉向聽寒什麼都知道了，與其讓向聽寒來質問他，不如他先開口坦白，以此來試探向聽寒對自己的真心。
如果向聽寒接受他的身世，那麼他亦會拋開最後的芥蒂跟向聽寒在一起，如果向聽寒不能容忍他的存在，那麼他就拉向聽寒一起下地獄。
那天晚上，漆黑的夜幕終是被光芒破開，月亮皎潔無暇的彷彿宮中最完美的玉盤，散發著溫和又純樸的光輝，星繁如晝熱，照亮了宅中的小路，也照亮兩人之間柔軟香甜的喜歡。
向聽寒關於花子顯的身世，連自己的哥哥都沒有告訴，雖然向望川能察覺到，但是因為是向聽寒的選擇，所以他也不打算追問什麼，就由著兩人去了。
他們結束了這邊的事情，於是他提出要走，花子顯和向頌今不同意就算了，向望川竟然也挽留了他。
向聽寒別無他法，只得留下來多住些時日，這一住，又是幾個月。
父親不久前寄來家書，一半是對向望川和孫兒向頌今的思念，一半是預感都城將有大事發生，催促向聽寒儘快回府料理家事的焦急。
向聽寒知道這是不得不回去了。
兩人臨行前跟向望川一家人告別。
向望川看著二人站在一起的模樣，少年乾淨明亮，仿若春光，青年剛毅堅韌，好似磐石。
他搖搖頭，不明白兩個人明明性格不符氣質相悖，是怎麼走到一起還能如此般配的，他看著漸漸遠去的船隻身影，止不住嘆息，只期盼著都城能快些度過這場劫難，不要讓二人忍受分離和戰亂之苦。
向聽寒回過神來，看著少年不高興的神情，只好輕柔的摸了摸少年的發頂：「我們再待些時日，王爺既然傳信過來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我們已經耽擱多日，不急這一時了。」
花子顯瞪了他一眼，把信扔回了他的懷裡，轉身吆五喝六的對暫居莊園里的夥計說要把向聽寒的家底敗光，他要去吃喝玩樂，讓那些人儘快帶著他去。
向聽寒接住了他扔過來信件，知道他這是同意了，只是小孩子心性，對行程的改變難免有些不快，這是要找地方發泄呢。
男人看著少年的一舉一動，眼中流露出寵溺的神情來，嘴角竟然向上揚起了微不可察的弧度，這讓原本木訥冷硬的臉變得生動又鮮活，顯露出讓人移不開目光的俊逸與柔和。
罷了，能遇見花子顯，已經是他此生最大的幸運了，像共生存的比翼鳥，無關家國情仇，這個人他認定了就是一輩子，絕不會讓他有半分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