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尊藝坊的元府燈火通明,一家人聚在大廳,焦急的走來走去,一位紫色襦裙的婦人,用帕子輕擦著眼淚,小聲的啜泣聲讓本就擁擠的房間更顯得沉悶。
「老爺,夫人」一名小廝急匆匆的跑進來
「找到了嗎」夫人急切的上前一步,手捂著胸口,手帕發著微抖
「剛長樂公主府上的護衛前來通知,說小姐和傅家小姐,陸家小姐當前在長樂公主的別院」
「怎麼會在長樂公主哪裡?別不是衝撞了她。給扣下了,老爺,這可怎麼辦?」元家夫人聽完連忙看著坐在主位的男子
「護衛說是小姐三人路上碰到了土匪,被正好出城的長樂公主正好碰到了。」小廝說完,看見大少爺沖他揮了揮手,便退下了。
「母親不用擔心,現在城門已經關閉,我明日一早就去長樂公主的別院接妹妹。」
同樣的焦急與擔憂也發生在不遠處的陸府和傅府。
清晨的守城軍剛打開城門,幾匹駿馬飛馳而出,陽光下還未落下的灰塵,證明不是守城軍的眼花。
「傅將軍,陸都尉,雲公子,傅公子,公主殿下留下話來,幾位交了贖金,就可以將自己的姐姐妹妹領走」管家打開門看見眾人,恭敬的站在門口說到,忽略掉他身後攔在門口的護衛的話。
「謝如堇是鑽進錢眼裡了嗎?我也要交」傅景然覺得自己可能是她假的朋友。
「公主殿下說,一視同仁,各位的小姐現在都好好的待著都是她的功勞,她收一點費用不過分,如果各位不願意出錢的話,就表明幾位並沒有那麼在乎.……」管家說完立馬躲在護衛的身後,他看見雲公子的拳頭已經硬了
「我們出來沒帶那麼多錢,不知是否可以打個欠條」傅景逸慢吞吞的說到
「可以,不過需要在七日內送來,否則公主說她不介意上門催債」管家讓身後的小廝將筆墨紙硯奉上。
管家看著幾位寫完了欠條,就帶著他們前往花園,等他們到時,看著桌上的飯食,幾人頓時覺得自己的肚子有些空虛。
「長樂公主安好,多謝長樂公主出手相助。」
「不客氣」謝如堇擦完手,看著管家奉上的欠據滿意的笑了。
「哥哥」元蓁蓁看見元澄鴻立馬跑了過去
「三伯,弟弟你怎麼來了」傅清川看見她家弟弟,抬頭望了望天,「沒錯啊,今日的太陽不是從西邊升起來的啊」
「呵呵,我來看你有沒有缺胳膊少腿」傅十少爺看著自己姐姐冷冷的說到,她是她世上唯一的親人,他怎麼能不過來。
「未央,你還好嗎?母親她很擔心你」陸鴻軒看著自己的妹妹並無傷痕才放下心來。
「謝如堇,多謝了,二哥家就只有這兩個孩子,如果他們出事,祖母和祖父怕是要寢食難安。」傅景然站在謝如堇身後說到。
「呵呵,寢食難安,他們會嗎?」謝如堇想起了那對傻乎乎的夫婦,明明可以逃,卻為了自己的家族,自己的孩子選擇慷慨赴死,為什麼呢?謝如堇想不明白,明明可以帶著孩子逃到不認識的地方去的,她會幫他們的啊。她和哥哥已經在路上了啊。
她還記的那個傻乎乎的傅景喻抱著孩子和她說「阿堇,我的女兒可真可愛,看著小小的她,我的心都化了,還是女兒可愛。」
謝如堇一向不喜歡孩子,覺得小孩子好可怕,尤其是哭的時候,傅景喻讓她抱抱孩子的時候,她直接嚇得躲了很遠。一旁的邱宛竹好笑的看著她,說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竟然怕孩子。
傅景喻比他大四歲,在她十四歲的時候,他十八歲,那年傅清川剛出生。他說「清川帶長薄,車馬去閑閑」。他說希望自己的孩子頂天立地。謝如堇說頂天立地的女壯士嗎?
謝如堇十六歲的時候,他二十歲。那一年傅清晏出生,傅家老爺子取的名字,說是海清河晏,時和歲豐。謝如堇說為什麼不叫歲豐。
傅清川十四歲的時候,謝如堇二十八歲,而傅景喻和邱宛竹還是二十歲。
傅景喻和謝如鴻一起在應天書院讀書,謝如堇也跟著去了,在哪裡她認識了傅景喻和邱宛竹,邱宛竹總是給她帶好吃的,會在她喝酒的時候搶過她手裡的酒瓶,說這樣傷身體,傅景喻負責找到喝醉的她,謝如鴻負責將她扛回去,邱宛竹負責給她喂醒酒湯。
當時他們隱姓埋名前去讀書,只是突發奇想,謝如堇每天招貓逗狗做著老師最討厭的學生,邱宛竹是她的同桌,一個溫柔善良的姑娘,總是帶著淺笑看著她,只有在她把傅景喻打了一頓的時候,氣的三天沒和她說話。
邱宛竹喜歡傅景喻,謝如堇知道,她只是傅景喻那個傻大個有點礙眼罷了,絕對不是因為覺得自己的好朋友被搶走了。
當時的學院還有武術比賽,他們一起並肩作戰,一起在魔鬼般的戰場上嘲笑這彼此,比賽結束后,還會一起吃飯,看著月明星稀的天空在船上放聲歌唱,謝如堇在書院一直待在畢業。
他們的十人小隊,謝如堇和傅景喻總是沖在前方,邱宛竹每次都是遠方用箭雨保護這他們,謝如鴻嘛,就是一個安安靜靜的划水的,還有一個人是團隊的首腦擔當,負責排兵布陣,每次都被謝如堇的不聽指揮氣的跳腳,謝如堇總是說他們法師,刺客,坦克,應有盡有,這麼強的實力怕什麼,直接上去硬剛。
書院結業后的他們開始各奔東西,謝如堇和謝如鴻開始他們的江湖之旅,只在傅景喻和邱宛竹大婚和孩子出生趕了回來。
後來再聽到他們的消息,卻是他們的死訊,謝如堇瘋了一樣的趕回來,只看到那山上樹立的墓碑,謝如堇看完便衝進了宮裡和皇上大吵了一架,後來的朝堂上總有人負傷請假。
傅景然再次見到她是在家裡的大廳,她拿著鞭子坐在首位,逼著所有人發誓,必須善待清川和清晏,便離開了,留下一地的狼藉。
之後的謝如堇便了無音訊,直到謝如鴻登上帝位,她才回長安待了兩年,那兩年傅景然總是能在每年清明節看見墓碑邊的酒食,和一地的元寶。
有一晚傅景然前來考校清晏的功課,在房頂看見了她,拿著酒瓶看著遠處的房子,傅景然知道那是他已故哥哥嫂嫂的房子。
原來真的有人,能一直懷念一個人,不論山海如何變化,那個人在她的心裡永遠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