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回憶完過去,接受了未來
「啊,對不起,您那個時代的文件和資料我們就找到那麼多,因為戰爭,讓資料庫毀損了很多。」男醫生給我解釋到。
戰爭,聽到這個辭彙,我心裡一緊。我很討厭這個詞語,因為它帶來的只會是痛苦和災難。
另一個男醫生連忙讓他別說,然後打著圓場,「呃,戰爭的事情,我們以後再講。那是22世紀的事情,離你很遠,離我們也很遠。再說,現在我們不是都很好嗎?」
「是的,看起來這個時代很不錯,也許我的重生是正確的。」我放下了手指,停止了瀏覽。畫面定格在放棄治療那個文件上。
「毛先生,你看完這些的時候,顯得很平靜,這讓我感覺有點驚異。」另一個男醫生說話了,這時,我才注意到他的衣服右胸發著亮光,顯示出一個方框,上面寫著他的名字和職位。我看清楚了,姓名:張卡爾,職位:心理意識科一級醫師。
他也取下了口罩,也是一個很年輕的男士,不同的是,皮膚黝黑一點,但顯得更加孔武有力,蓄著一臉精心修剪過的小鬍子。看得出來,這個世紀的人,都是活德很優雅。
我又看向了給我看文件的那個醫生,他的右胸顯示著,王飛飛,神經外科一級醫師。另外兩個護士的衣服上也顯示出名字,估計一直都有,只是我才注意到。不過我沒看清楚她們的名字,她們站在離我較遠的位置,而且我也不好意思一直盯著人家姑娘看。
「你是說,我看到家人們在我昏迷后一年,就放棄醫療了是吧。他們的選擇是對的,如果當時我能表達的話,我也同意。」我看著漂浮在眼前的文件影像,上面的落款,監護人的簽名,我很熟悉,那是我老伴兒和女兒的簽名。她們作為我的直系親屬,有權在我喪失所有意識且不具備繼續治療的情況下,簽署同意放棄我的治療的文件。
我相信她們儘力了,我也能想象,在醫院的那一年,她們是如何的一種煎熬。我的家庭也是一個及其普通的家庭,雖說我們老兩口有社保和退休金,但我知道,搶救我的時候一定花了不少的錢,女兒和女婿也是普通的工薪階層,還有兩個孩子需要撫養。因此,放棄我這個已經瀕臨死亡且不再對家庭和社會做出貢獻的人,是最符合邏輯的選擇。
當我說完這一切,張卡爾和王飛飛,還有兩個護士都鼓起了掌。張卡爾握住我的手,激動的說著:「您是我見過的最睿智和最理性的一個人。這也是您能在中年的時候能做出自願捐獻遺體的原因。您去世后,也被人尊重,因為在您遺體送往的醫學研究機構里,您被尊稱為『大體老師』!請再次接受我們的致敬。」
說完,他們四個人向我鞠了一躬,我擺擺手,可別這樣,孩子們,這已經不是遺體告別了。我重生了,好不好?
我回憶完過去,也接受了未來。「那請問,你們能找到我的家人的資料嗎?」我平靜的問著,我知道,他們都不在了,因為已經過了200年。
「在這裡,我們找到了您的家人資料。」張卡爾又點亮一個窗口,又一個文件浮現了出來。
資料顯示,我的老伴兒於2087年去世,她居然活了101歲。我的女兒於2115年去世,她也活到了102歲。其餘的就是我的女婿和兩個外孫,他們都活了很長時間,並且壽終正寢。
而且資料中還夾雜著幾張照片和視頻,我看到一段視頻,那是我老伴兒90歲生日的時候,家裡的親朋們歡聚一堂聚會的場景,她那個時候當上了曾外祖母,我的女兒也當上了奶奶。小孩子們圍著她們做著祝壽行禮的姿勢,老伴兒笑呵呵的給著糖果。視頻後面很模糊,那是因為我的眼睛濕潤了。
後面的就是外孫的後代們的一些零星資料,那我不再關心了。畢竟和我的關係已經不大了。「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們可以向有關部門申請,找到您的後代。」張卡爾見我看完了資料,以為我會感覺孤獨。
「不,不用了,我的家人們都平靜的走完他們的一生,我能在200年後知道這個結局,已經很開心了。再說,你們剛才也說過,上個世紀的戰爭摧毀了很多,說不定我的後代們沒有挺過那段時期。」我倒是很會安慰自己。
「哦,那好吧。反正,你也會有新的身份。以後,你也許都不會叫毛先生了。」王飛飛示意我該休息了,因為我已經靠在病床上很久了。病床上半截自動的放了下來。我又回到了躺平的狀態。
新的身份?是的,我重生之後,新的時間、新的地點、新的身體,新的旁人,都是新的。我有點累,但我又有點睡不著,我怕我醒來之後,又是陌生或者不可想象的一切。
兩個護士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一個小小的儀器。其中一個說,「你好好睡一會兒。你需要休息。」說完,那個儀器發出了一束柔和的光,就這樣,我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