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天幕
撕裂開風暴的拳擊即將落下。
然而,出乎狹間鏡的意料,李澳茲絲毫不以自己即將落敗而驚訝。
正相反,黑曜石站立的身形反而顯得有些奇怪,就這麼原地呆著,僵直住,好像打算放棄抵抗了似的。
——不對!
狹間鏡陡然反應過來,然而當她意識到這點之前,她的肘擊已經砸在了黑曜石的頭盔上。耳邊也傳來李澳茲的聲音:
「你上當了。」
啪察!
寶石破碎的聲音響起,但緊接著便是濃郁的火光,四濺飛射的黑曜石碎片在高溫高壓的推動下,遠比普通的子彈更加傷人,至少這麼近的距離,狹間鏡躲無可躲,只得抬起手臂格擋。
她不可能因為這點傷害,就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激活異能,也不可能把這麼寶貴的力量,浪費在這裡。
當狹間鏡作出這個選擇時,李澳茲便知道,她已經輸了。
乒——
響指的聲音清脆無比,一下子驚醒了整個世界,80倍的引力瞬間壓迫下來,將狹間鏡籠罩吞噬,她的雙腿立刻陷入了地面中,甚至抬不起脖子。
哼!
狹間鏡悶哼一聲,瞬間壓迫下來的重力,對於她作為加瑪階那過於強大的內臟系統,倒是問題不大,但是持續足足一秒后,即便是加瑪階,她也無法扛住這種沉重的痛苦。
不……不至於死,但是這種沉重的壓迫感,讓她的骨頭變得無比沉重,渾身的血液都積累在下身,雙腿根本動彈不得。
或者說,強大的身體反而成為了累贅,現在它只想著向男人下跪,真是可悲。
「喂,大姐頭!」
「怎麼會這樣……」
「不公平不公平!重賽重賽!」
相比於手下隊員的不滿,狹間鏡倒是很平靜,她努力撐起雙臂,試圖對抗著150倍於自身的重量。
這些重量是完全壓在她全身每一個地方,或者說,是原本構成自己身軀的零部件,立刻將重量提高到了80倍的地步,對於人類的身體結構和組織來說,哪怕是加瑪階,也遠不能抵消這種強大的壓力。
拜歐金剛如此,加莫斯大公如此,狹間鏡亦是如此,蔚藍星的環境決定了他們不可能長出對抗強引力的身軀——反而在這種極端的環境下,他們本就對於蔚藍星來說極為不適應的身軀,受到的痛苦比普通人更強烈。
李澳茲緩緩走向前,在引力的扭曲下隱形的身軀顯形。他的身上並沒有鎧甲,而是穿著那一身古典氣質的風衣。
「果然……剛剛背過身的瞬間,你就已經脫殼逃出,用隱身的方式躲藏起來,留在旁邊。」
到了這一步,狹間鏡不得不對面前這個男子刮目相看。
「我開啟『不屈架勢』,足以扛住大部分控制能力,你用力場壓住我的時候,時間卻剛好結束,真是『巧』啊。」
她微微開口,氣力震蕩共鳴,傳遞出去聲音:
「你,專門研究過我?」
李澳茲的身體已經在【永生之血】的驅動下快速治癒,眼中亮著金色光圈,對此不置可否,剛剛的金蟬脫殼,就是原本遊戲里對付狹間鏡的經典戰術之一。
以狹間鏡的實力,其實完全不虛這足以把常人骨頭壓成泥的重力,甚至如果她使用秘術,開『霸體』再殺上來,不需要半秒,就能割掉李澳茲的喉嚨。
雙方都是明顯放水,這場切磋打到這裡,由於不想動真火,也只能以平手為主。
李澳茲撤去引力重壓,狹間鏡便輕鬆地站了起來,臉不紅心不跳,身體素質可見一斑。
畢竟,從她身上飛行員夾克就能看得出來,狹間鏡曾經是天環的飛行員,再脆皮,有加瑪階的階層特效加持下,也比李澳茲這個改了殖裝身體才達到20點【體質】要來的強。
「我是紅箭的李澳茲,放心,我不代表紅箭,僅僅代表我自己。」
他伸出手,狹間鏡極為痛快地伸出手,跟他握了握,坦蕩地說道:
「狹間鏡,或者,鏡。你得到我的認可了,帝國人。」
這算是不打不相識,狹間鏡倒是饒有興趣地看著李澳茲:
「你這樣的強者,身上居然沒有加瑪階的生物頻段,真是神奇。」
「我還不想那麼早就背負上詛咒。」李澳茲揶揄道。
「呵呵,倒也是。」狹間鏡單手叉腰,她的個子不低,被八十倍的重力壓了半天,還有187公分,至少比李澳茲高一頭:「我聽說過你,冥跡浩劫李澳茲,古蘭特人叫你瓦沙·巴赫姆特,真有趣,看樣子,你對四國的統治也不是很滿意啊。」
她說這話,很明顯是想把李澳茲劃歸到自己這一派,赤番隊的這一行列中。
李澳茲看穿了這點伎倆,【善意光環】對這位女……生理和外表特徵為女性但心理性別認識未知的人效果一般。
這也正常,因為這是一種先天認知障礙的疾病,不能認識到自己的性別,心理形象也很模湖。【魅力】對其產生的吸引力先天就比正常人要差得多。
「倒也不至於,畢竟再糟糕的秩序,也好過混亂野蠻。」李澳茲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隱晦地表達了自己的觀念。
「我不敢苟同你的觀點,」狹間鏡不以為意:「不過起碼,現在你會跟我們站在一起。」
「僅代表我個人。」李澳茲強調。
畢竟明面上,他拿著紅箭的綠卡和國籍,跟天環的宗族勢力來往密切。
「我也沒指望有多少人支持,天環的命運只能由天環人自己改變。」
狹間鏡大拇指指了指酒館:
「有些事情不方便在外面談,進來坐坐吧。」
「樂意至極,鏡先生。」
【狹間鏡喜歡你的稱呼,好感度+76】
片刻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李澳茲的表現很好,李澳茲得到了比較鄭重的招待。
他舉起一杯赤番隊的私釀酒,跟狹間鏡碰了碰杯子,隔著一張茶几,幾杯酒下肚,再嚼了兩根蘑孤干,話里話外都變得熱乎起來。
「咕——所以,你是為了解救格雷特沃而來的?」
狹間鏡半躺在沙發上,一手捏著茶杯,一手托著後腦,眼光促狹地凝視著李澳茲。
比起來作為組織的頭領,她更像個飛車黨暴走族的老大,一雙長腿隨意地搭在茶几上,腳踩著天環空軍的軍靴,其他的赤番隊成員也大多是半軍半幫派的打扮,稍微裝備好點的,也不過是多了件芳綸防彈衣,連防彈插板都沒有,裝備水平李澳茲估計跟在古蘭特開雇傭兵公司的劉文中等人旗鼓相當。
聽到狹間鏡這麼說,李澳茲便知道要觸發遊戲劇情了,他擱置下杯子,正色道:
「格雷特沃·夜歌是我很敬佩的人,明明有著強大的力量,卻不願意傷害任何人,但當危險來臨時,又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
「那傢伙,一個笨蛋老好人罷了。」
狹間鏡搖晃著杯子,微微沉默片刻,又繼續說道:
「只是因為這個嗎?以現實和實用主義著稱的帝國人,居然會以感情行事,不是我刻板印象,只是桉例太多了,這件事說出來實在沒有可信度。」
「當然有私心的成分。」李澳茲說:「硬要說的話,我需要他,也需要你,更需要整個天熾環·赤番隊能夠幫助我完成一件事情,為了這個目的,我必須要拯救格雷特沃出來。」
「嚯哦?」
狹間鏡扶著額頭,實際上她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美人,不論是硬朗的打扮還是男性化的語氣和低啞聲線,都顯得她像個帥哥多於女人。她無色的眸子掃過整個酒館大廳,也不作任何保密的措施,故意大大方方地問道:
「非要劫獄才能完成的事情,你就不怕這裡有人告密嗎?」
「我不屑於隱瞞自己的陰謀。」李澳茲笑了笑:「何況,我做的事情對於這顆星球而言,是百利而無一害的大好事,只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接受我的建議。」
「說來聽聽。」狹間鏡的指尖探入自己紫灰色的髮絲中,不斷地按摩自己的頭顱穴位,促進血液循環,提高注意力和思考能力。
李澳茲把手機終端打開,投影出世界地圖,一邊比劃,一邊解釋道:
「眾所周知,華美達島鏈的爭端,本質上已經不只是紅箭和天環的民族仇恨,更重要的是關係到未來幾百年的軍事霸權地位。如果天環國能夠控制華美達島鏈,那麼紅箭帝國將失去唯一的地理屏障,直面天環武士的踐踏,反過來,紅箭奪回華美達島鏈,那麼天環人勢必要面對一個有著豐富資源和科技實力,比現在恐怖數倍的紅箭帝國。」
「這個我們當然懂。」
有赤番隊的成員不耐煩地說道:
「天環的望族已經敗壞了,他們一股腦的想要侵略和征服,這樣的戰爭不會有好結果的。」
「以地緣政治學來講,紅箭帝國本身並不熱衷於對外侵略,作為天環人你應該也清楚。」
狹間鏡望著李澳茲:
「紅箭如今的疆域面積,相當於霜鍍、天環和十幾個殖民地加起來那麼多,自己領土內的資源開發都不夠,更沒必要花費大量的人力去控制幅員遼闊的帝國版圖,他們打仗只是為了復仇而已。」
「這就是核心的問題。」李澳茲說。
狹間鏡頷首:「天環如今的政府並不想解決國內的矛盾,而是故意用華美達島刺激人民的憤怒,鏈轉移視線,讓人們忽略掉天環最大的敵人——」
李澳茲和她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
「——宗族集團。」
「那是我們必須要打倒的敵人,」狹間鏡沉聲道:「北條家為首的宗族集團,已經徹底控制了我們的經濟,奪走農民的土地,還把孩子送入工廠變成機器,男人會變成屠夫,女人則會是做娼為妓。人們看不到明天……可是對於你來說,宗族倒了,跟你一個紅箭人有什麼關係?」
「在我是紅箭人之前,我是一個人類。」
李澳茲說道:
「集團不思進取,只要他們存在,我就拿不到我想要的東西。」
「你想要的……是什麼?」
「抬起頭,向上看。」李澳茲豎起手指,指了指頭頂上。
「酒館?」有人迷惑地問道。
李澳茲搖頭:「不是。」
「你指著上面,莫非是覬覦強權的地位和勢力?」有人從象徵的角度解構。
李澳茲聳肩:「我不需要強權,我就是強權。」
「難道是天空?」有人隱隱摸索到什麼。
李澳茲澹然:「天空早就是我的了。」
「……宇宙。」
狹間鏡突然說道:
「你要離開故土,前去宇宙,對嗎?」
至此,李澳茲才笑了出來:
「對我來說,那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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