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澳——茲——！

  天環人有句諺語：當你看到襲擊者身形的時候，其實襲擊往往已經結束了。

  這句話原本是在說戰場上瞬息萬變，生死只在一線間。

  但眼下，天環人對於這句諺語顯然有了新的認識。

  【天馬之力】

  如同虹流一般的星辰羽翼橫掃大地，熾熱的浪潮將無數名挺身而出的武士瞬間蒸發汽化。

  「別讓他過去！」

  前線的指揮官剛剛吶喊出聲，下一刻，他的半邊身子連同堅實的全裝外骨骼一起被噴射的星塵羽翼撕碎。

  拓荒者殖裝的身軀健壯，但在飛行的過程中卻彷彿不受任何阻力影響，加上李澳茲的引力加速度，輕鬆地將速度提高到當前的極限——十馬赫。

  即每秒鐘3400米，3.4公里。

  天上還在巡航的戰鬥機根本反應不過來，虹色的渦流已經在大地上掀起極光風暴，不需要任何技巧，李澳茲如同一位具裝騎士，朝著嚴陣以待的武士徑直衝撞。

  剛剛還耀武揚威的武士，在這熾熱的羽翼下頃刻間就被瓦解，一切防禦和戰術配合在暴力面前成為笑話。

  「發生什麼了！」狩野朝一看著戰爭平台上士兵們以排位單位迅速接連離線，面色愕然。

  ——這絕對不是看起來的那樣『離線』，電子設備運轉正常，沒有遭到電子攻擊。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

  「我的部隊損失慘重，兩個連隊被直接擊敗了。」

  「可惡——這樣根本沒辦法還手。」

  「是李澳茲！這對星塵的羽翼，絕對是他！」

  天空的戰鬥機終於回過神時，地面部隊已經在李澳茲的雙翼攻擊下毀傷無數，無數的彈幕朝著李澳茲集中火力，傾泄憤怒，但沒有任何子彈能夠追上十倍音速。

  兩架戰機貼著腹部，如同螺旋一般迅速飛行交織，拖拽著兇殘的氣焰，朝著李澳茲殺過來，他們放出高超音速導彈和無人機，在空中形成龐大的軍團，鋪天蓋地圍剿他。

  「那傢伙就是目標，這場突襲是李澳茲精心策劃的結果，別讓他跑了！」

  長機帶上氧氨混合物的面罩，不單單是為了保證供養，在這高空的激烈格鬥中，他們的體力消耗太大，尤其是氣力不間斷地供給給機體，維持機體的穩定性、強度和速度。

  僅僅是追逐著李澳茲詭異的銳角機動，都已經讓兩名飛行員時不時把過載拉到40g，渾身的內臟感到劇烈的抽搐，鮮血如同瀑布一般往腳底瘋狂流動，全靠抗荷服及時供給壓力，才能把血液壓回頭顱。

  李澳茲完全沒有續航的顧慮，鐵胃突變方向，加上【群山之鎧】的被動吸收能量效果，他毫無顧忌地衝上高空，隨後驟然急停，旋身轉翼，人們這才看到他的真實形象：

  魁偉的身材如同神話中的巨人，熔岩覆蓋了厚重的裝甲，將他如同中世紀的騎士一般，巨大的光輝雙翼瞬間散去，化作一道虹光的薄紗斗篷，隨風徐徐飄蕩。

  他沒有攜帶任何武器，抱著雙臂，紅黑色的結晶從鎧甲縫隙間增殖而出，無數細小的觸鬚在鎧甲表面遊走纏繞交織。觸鬚交織，在頭頂編成一頂血肉的棘刺王冠。

  殖裝的身軀在主宰者形態下變得更加高大，完全不遜色於一台小型的機動裝甲，全覆蓋的面甲遮蔽了兇惡的下顎，一下子將原本暴龍一般的殘忍野蠻褪去，隨著星塵的氤氳，李澳茲在空中遺世獨立，甚至增添了些許神性。

  雷達鎖定了這個巨人之時，李澳茲的六隻複眼也同時鎖定了面前的所有機體。

  【真實之眼】——疊加

  紅黑色的童孔亮起符文，一瞬間，無數急速飛行的機體和浮遊導彈，都彷彿放慢了無數倍，整個世界如同注入了水銀，緩慢，沉重。

  他清楚地看到每一個機體身上的摩擦痕迹，以及高空飛行蒙上的冰霜，合金的機翼在不安地顫抖，彷彿已經對於接下里的命運有了預判。

  鎖定。

  【引力】——疊加

  他一一鎖定了每一台機體的身位，隨後張開手爪，掌心裂開，露出熾熱通紅的空洞。

  【自然發火】——疊加

  「兩位一體——天界流火！」

  砰砰砰砰砰砰砰！

  無數朵烈焰的火光爆發崩裂，在空中迅速塑型，化作一個個鮮明熾烈的火球，自主地朝著那些飛行器撲去，它們繼承了李澳茲詭異的銳角機動，在厄煞遍布的高空中自由穿梭，轟炸爆裂，兩台戰鬥機還沒來得及加速，就被濃烈的熾焰炸毀了機身。

  「mayday！mayday！」

  兩名駕駛員慘叫著，趕緊彈射出艙，瞬間與機體斷開鏈接，大腦一時間沒有恢復過來，李澳茲就看著他們的身體飛入厄煞雲層中，一點一點，迅速潰爛衰老，逐步枯萎腐朽，最後變成了一片不可視的分子，消失不見。

  「雖然國際條約不準攻擊飛行員——但他們自殺，我能有什麼辦法呢？」

  李澳茲聳聳肩

  休——

  一道鐳射擦著李澳茲肩膀而過，被引力場直接偏斜彎折，順著李澳茲的身邊轉了過去，他及時回頭：

  只見，地面上的機動裝甲直接換上了空戰組件，朝他追了上來，三台機動裝甲呈三角陣勢，手中的鐳射步槍不斷點射，通過智能電腦預判李澳茲的走位，逼迫他降下高度。

  這樣打下去，是肯定打不過的，三台最先進機動裝甲，搭配王牌車組，同時出手，配合空中指揮所的引導打擊，完全是可以覆滅一般小國的戰力。

  「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接下來就不用繼續戰鬥了。」

  李澳茲看了一眼擊殺數據，最嚴重的威脅已經消除了，天環武士沒來得及組成戰術隊形，就被他端掉了三分之二，又幹掉兩台機動裝甲，已經戰果不菲了，足夠拖到杜澤辛完成組裝，帶他們上天了。

  今天不走，等天環緩過勁來，就該動員起來國家力量，不斷地封鎖、禁運和制裁他了，李澳茲可沒能耐對付一個憤怒的超級大國，尤其是最為善戰的天環。

  拓荒者的身體也熟悉差不多了，使用起來非常流暢，意識沒有一點排斥感，他還能感覺得到自己的一號殖裝被安置在生化池裡，由藥物和培養液浸泡起來，身上插滿了電極，監測他的生理狀態。

  三台機動裝甲緊追不捨，他們雖然速度慢，但是鐳射武器在指揮部的引導打擊下，李澳茲的路線都被看破，只能貼近地面，而一旦他下落，那麼地面的火力就會集中在他身上。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於是，李澳茲果斷掉頭，再度朝著地面部隊撲去——但這一次，天環人已經集結了軍隊，迎接他的是有著集體氣力共鳴的連續三波斬擊。

  「真空！」

  瞬間凈空的真空產生吸力，好在李澳茲的飛行依靠引力，不受影響。

  「朱雀！」

  緊跟著的炎浪打擊覆蓋面極廣，將李澳茲吞沒其中，但【群山之鎧】的覆蓋，加上拓荒者的貧鈾裝甲，讓李澳茲抗住了這一輪打擊，幾乎毫髮無傷。

  「紫電！」

  但第三輪打擊帶起的高壓電弧，在熾熱高溫的環境中，閃電瞬間綿延起數千公里，將李澳茲直接擊中。

  ——但是，傷害甚微。

  【斷絕生機】和【死亡鏈接】同時操作，殖裝提高的【智力】加成，賦予了李澳茲強大的複雜邏輯處理能力，【靈巧】的增幅更直觀，他的手指在空中迅速交織，給一個個人掛上【斷絕生機】的禁止恢復，尾指一鉤，又將彼此的生命連接起來。

  在【真實之眼】的鎖定下，李澳茲大手一鉤，在三波攻擊到來之前，直接將204個目標與自己掛上。

  休啪！

  這一擊雷擊直接將李澳茲寬厚的生命值打掉四分之三，只是他一激活【永生之血】，生命值迅速回滿。

  同時，李澳茲看了一眼傷害，立刻樂了。

  「紫電會附帶最大生命值百分之四十的法術傷害——哎呀，我這具殖裝的血量是多少呢？」

  李澳茲看向自己的血量：

  殖裝本體640+1，500，再加上李澳茲的2，000擬態血條以及88點真實生命值。

  總計：4428點生命值。這相當於一個加馬階的【武者】了。

  最大百分之四十，也就是1772.1點法術傷害。

  這就是地面上的天環軍人通過傷害鏈接，將要承受的殺傷！

  他們只承受了雷擊的傷害，他們的血量可沒有李澳茲厚，更是被李澳茲掛上了禁絕恢復。

  而當一個體質孱弱的人被轉移的傷害殺死時，對於整個隊伍來說，將是噩耗的開端。

  死亡一人——死亡的『效果』轉移給其他鏈接著，進行強制判定。

  而由於【死亡鏈接】是奧能，它的判定依據的屬性是……【魅力】。

  對於天環這邊歧視奧能，鄙夷施法者的環境來看，絕大多數的軍人，在【魅力】屬性上，估計是過不了關。

  嗡！

  一批批軍人受到雷擊的傷害轉移，當場心臟猝死，而當一個人猝死後，他的死亡效果轉移給他人，李澳茲連續不斷地進行著鏈接，直到背後三台機動裝甲追了上來，才不得不中止罷手。

  地面上的天環軍人瞬間陷入了騷亂，他們莫名其妙地死亡了一片人，沒有遭到任何攻擊，甚至他們還積極地造成了反擊，反倒是把自己殺死了。

  天環軍人不畏懼死亡，但這種『我殺我自己』的行為實在過於詭異和抽象，加上李澳茲整個施法流程都在高超音速的戰鬥環境中進行，沒人能夠分析和辨別出來。

  一時間，從來以意志力堅定為傲的天環軍人，居然開始騷亂了。

  他們猶豫不定地縮在了掩體里，要麼就是四處潰逃，不聽命令，狩野朝一面色難堪：

  「軍心渙散，這比面對強敵更難對付！」

  他面色鐵青，隨後轉頭問向分析師：

  「現在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機動裝甲都派出去了，卻追不上李澳茲？那傢伙不是在瓊安京的時候，被首都的兵力打下來了嗎？」

  「不，情況不一樣啊。瓊安京有著五位加馬階，起碼相當於15台機動裝甲坐鎮，同時有北條集團提供的智腦，全市30萬軍警配合搜捕，整個城市各類攝像頭，電子設備的的大數據才一點點篩查出來李澳茲的蹤跡。而我們現在，只有我們自己軍隊的電子戰設備和搭載智腦。」

  分析師苦笑道：

  「司令，你誤會了，現在看來，李澳茲當時絕對不是被打下來的，他落地后，趁機偷襲了加馬階搭乘的機動裝甲，甚至仗著車組成員不齊的機會，直接擊殺了對方，連人帶機甲一起。」

  「你的意思，首都的軍人，其實根本沒有追上李澳茲？甚至沒有給到什麼壓力？」狩野冷聲質問道。

  「……不能這麼說。」分析師額頭直沁出冷汗，他可不敢得罪這位鐵血軍人：「首都軍人把李澳茲驅逐了出去，當時還沒有做好活捉的準備，因此也可以說是圓滿完成了指定的任務。」

  「你個蠢蛋，我要的不是阿諛奉承和諂媚，那是政客追求的垃圾，而軍人需要的是真材實料的信息！」

  狩野氣得吹鬍子瞪眼，破口大罵：

  「我們部署了最好的戰術安排，提前下手搞定了綠化基地，甚至趕走了不死者部隊。現在面對正主李澳茲，我們難道就沒有一點辦法？戰鬥機被擊落，大量的武士戰死，戰士的生命像是垃圾一樣被隨意丟棄——而我們的敵人，天環的恥辱，卻在大搖大擺地飛在空中？」

  「機動裝甲實在是追不上這傢伙，世界上沒有任何戰鬥機能夠追上他——或許，這顆星球上，真的沒有能夠對付他的人了。」

  分析師給出的結果無比悲觀。

  實際上，天環的主力還沒有打光，但是不死者部隊和李澳茲的震撼表現，先後登場，對於士氣造成了嚴重的打擊。

  「冷靜！你們看看，你們在做什麼？為什麼不反擊！」

  陰陽師焦急地在戰場上奔走，甚至踏入靈界，冒著被李澳茲襲擊的風險，大聲勸戒這些迷茫混亂的武士。

  「現在這樣只會白白送死，根本沒有反擊的意義啊！」

  武士悲哀地哭訴著，他指向天空：

  「那傢伙，根本死不了，我們作為軍人的勇氣和羈絆，在那傢伙的絕對實力面前，根本一無是處。」

  「你這像是什麼話！你可是天環的希望，是環之王陛下的勇士。」

  「也許勇士不能解決敵人了，只有傳說中的英雄，身懷龍血的神之子才能對付他。」

  陰陽師聽了這話，臉色難看。

  唯心主義能夠鼓動人心，但也會加重人們對於神話的依賴。

  一些武士直接抱團跪地，祈求著神靈下凡，擊斃李澳茲這個混賬，他們把李澳茲稱為『永生不死，血的魔王』恐怖的統治力和壓迫感，讓天環武士已經完全不敢面對他。

  這也是血魔流真正恐怖的地方，一個人單挑，也許有可能打不過，但一群人群毆他，血魔流能把他們全殺了。

  李澳茲見士氣已經打崩了，不再猶豫，頻繁動用奧能，殖裝的基因已經快過載了，必須得趕緊回去調整。

  這具殖裝畢竟才剛剛出廠，對於他的基因適應還不夠。

  他正準備轉身飛行離開，天空中突然撕破一道促狹的白色閃光。

  「你這傢伙！還想跑哪兒去呢！」

  緊接著，李澳茲就看見一頭刀鋒的鯊魚，頓時在半空中變向，朝著自己飛速衝來。

  尤赫來從背上拔出利刃，十字狀的童孔劇烈緊縮，咬牙切齒地吼道：

  「李——澳——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