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跡的末日

  「生日快樂？」

  N4一怔。

  「我居然有生日嗎？」

  門外的員工被拐偏了，順口說了一句：「集團顯示您的生日是1月14號……官網是這麼寫的。」

  他話音剛落這才意識到不對，趕緊說道：

  「這是第五類接觸，蔚藍星第一次非GTB組織進行下的，與外星文明的接觸。」

  「外星文明？我看這輕浮的口吻，多半是李澳茲了。」

  N4笑了一聲。

  「……先驅？！」

  門外的屬下大為震驚：

  「您居然會開玩笑？」

  嗤！

  大門打開，一副冷麵薄情模樣的N4出現在面前，她抬手一把奪去屬下手中的文件，仔細閱讀起來：

  「這種引力波通訊的形式我們從來沒見過，能夠保障超光速不失真的同時，還可以保證加密，真神奇。」

  「我們會儘快進行內容的破譯，但目前專家還沒有對於發信人的身份是否是李澳茲本人有個定論，他們建議是……」

  「專家向『先驅』建議？我建議專家自己再進修兩個世紀。」

  直到登上專機，N4才受到第二份破譯信息，這一段內容要豐富的多，信中正式確認了發信人的身份。

  「致冥跡重工『先驅』——N4女士。」

  「別管我是怎麼做到的，別在意我怎麼知道的——你只需要知道我一直在看著你。」

  「我長話短說，聯繫你是為了做交易，你命數無多，別擔心，我可以給你精尖知識晉陞。」

  「至於我所要的，也很簡單……」

  N4轉過頭，迅速編輯好了一份文件，交給下屬，同時吩咐道：

  「通知霜鍍分部。」

  下屬看了一眼內容，臉色立刻變得驚恐起來：

  「先驅！不能啊！不能這麼做啊，這會把我們拖入地獄的。」

  「我是在下命令，不是徵求你的意見。」

  N4平靜地說道：

  「整個冥跡重工是以我為中心而設立的，沒有我，你們就無法再進一步，如今的地位也將不復存在。」

  「可這樣，底層的員工會怎麼想？恐怕會引起叛變的，對手公司還一直在挖我們牆角……」

  「短視。」N4輕飄飄地說道：「何其短視。」

  「那不過是一封宇宙的信息，您真的確定要按照一個外人，甚至是外星人的說法去做嗎？」屬下衷心急切地說道：「李澳茲也許只是在誆騙您，宇宙是什麼樣，我們誰也不清楚，倘若真按照他說的做，冥跡會毀滅的——」

  「真麻煩。」

  N4隨意地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屬下一怔，下意識說道：「吉姆·扎克。」

  「吉姆·扎克，高瞻遠矚，殷切立功，你這樣的人才，留在冥跡重工太大材小用了。我決定將你輸送到下沉市場，等待開拓。」

  吉姆一時懵了：「這是什麼意思……」

  N4笑了笑：

  「意思是，你被炒了。」

  四個小時后，冥跡重工霜鍍分公司突然召開發布會。

  不過，以冥跡這麼大體量的集團，即便是在沒有任何宣發的情況下突擊開會，也依舊引起了政府和四國的關注，各大媒體第一時間趕到，對於這次會議議論紛紛。

  冥跡重工雖然壟斷的領域極廣，但是涉及的領域普遍較為高端硬核，同常是農業資本和工廠比較關注。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這次發布會吸引最多的，反而是四國派出的醫療和生化學家。

  原因很簡單，只要看一眼冥跡重工打出的標題，便會理解。

  ——《關於冥跡人道主義援助組織的相關聲明》

  這個標題一打出來，霜鍍的法則三機關幾乎是第一時間把電話打到了雙子宮，然而此刻，戴維林正忙著清理前總統麥德薇留下的官僚集團，以及接受她的政治遺產，目前明面上負責主持大局的，是霜鍍總理霍納瓦。

  霍納瓦是個搞內政出身的，看到冥跡重工這態勢，立刻意識到問題大了。他招來法則三的總督，急忙詢問：

  「冥跡項目相關的負責人是誰？有沒有知情人？我們能不能阻止發布會召開？」

  「這都是麥德薇前總統一手引導的，我們無權干涉。」法則三的總督也很無奈：「前總統閣下死的太突然，之前這些人體實驗相關的問題，本來已經由她親手壓制下去了，但現在前總統一死……」

  「好吧好吧，我就知道，哎，有的人，她哪怕是死，也不會挑個時間死啊！」

  霍納瓦有些頭疼，他來回在房間里走來走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對於霜鍍來說，這個問題非常棘手，一旦搞不好的話，會導致脆弱的臨時政府崩塌。

  當初李澳茲屠殺冥跡人道時，麥德薇最開始藉助這個機會，打了一張『愛國牌』，大肆宣揚李澳茲這是恐怖行為，引得全國上下憤怒而恐慌。

  但隨著後續GTB調查公布，以及天環人的國際譴責，接連的反轉，暴露出了霜鍍政府與人體實驗的勾結，又讓霜鍍的民眾變成了眾矢之的，成為了國際譴責的對象。

  麥德薇靠著她的秘密手段壓下來了國內的輿論，並且通過古蘭特戰爭，轉移了國內的注意力。

  如果麥德薇還活著，至少還能壓一壓。

  現在好了，人死了，她是自己撇得乾淨了，壓力全給到臨時政府了。

  「都已經過了半年了，冥跡重工突然宣布自己和冥跡人道之間的關係，還特意來到了霜鍍——這肯定是收了不得了的好處，故意把火引到霜鍍來的。」

  冥跡重工作為一個醫藥科技生化工業的巨無霸，始終是以營利為目的進行活動的，明知道挑明公開自己和冥跡人道的關係，肯定會導致憤怒和失望，引得股價暴跌，但它還是毅然作出這一行為。

  說明什麼呢？

  說明對於冥跡重工來說，有比這更大的利益等著他們。

  會是誰？誰給了冥跡重工好處？

  GTB？不可能的，GTB最大的對手可能就是冥跡重工了。

  那難道是紅箭？可紅箭一直很提防冥跡的滲透啊。

  想來想去，霍納瓦總理實在找不到一個契合的對象。總不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吧？

  他只好命令法則三先去查，自己則頭疼地面對即將到來的巨大壓力。

  眼下霜鍍剛剛死了前總統，全國上下正處於一片對本土遭受襲擊的恐慌中，人們都不敢安心工作，連工廠都害怕遭到襲擊，而開始減少開工。長期這樣下去，國民的情緒和市場都會受到衝擊。

  就在這樣的關頭，霜鍍還迎來了冥跡重工的背刺。

  雖然麥德薇政府的事已經過去了，冥跡人道人體實驗的倖存者也沒幾個活著的，大不了就打官司，拖著——但好巧不巧偏偏在這個時間點。

  霍納瓦只好啟動了管制機器，嚴格限制冥跡重工的流量，但是他擋不住這場發布會的召開。

  憂心忡忡的，不止是霍納瓦總理，還有冥跡重工的僱員。

  他們膽戰心驚地望著座下的媒體，樓外的抗議民眾已經把大廈圍了兩三層，被欺騙、戲耍的霜鍍市民，以及那些對人體實驗深惡痛絕的激進派紛紛站了出來。

  「冥跡就是個集中營，滾出霜鍍！」

  「罔顧人命的狗東西，去死吧！」

  「他們今天拿小孩子做實驗，明天就能拿你做實驗！」

  憤怒的石塊、燃燒瓶和煙霧彈打在玻璃和安保隊伍上，雖然沒有造成實質上的傷害，卻也讓他們這些人觸目驚心。

  「總部為什麼要這麼做？」有一名僱員忍不住說道：「一直隱瞞下去不好嗎？為什麼非要犧牲我們不可？」

  「這樣下去，霜鍍的生意還做不做了……我們不會要退出霜鍍區吧？」

  「等著吧，我們這群人只是棋子，回頭就會把我們開掉，呵呵，其實這就是找個理由裁員罷。」

  「別這麼說，集團這麼做一定是有考慮的。」

  「我聽到消息說，這是為了收縮實力，出於戰略上的考量……」

  「考量個屁，無非就是老三樣：高管扯皮、分贓不均、空降領導——靠，去他媽的公司政治，這幫資本家根本不在乎我們死活。」

  「你小點聲！」

  即便是冥跡重工內部的不安和擔憂，也無法阻攔高層人士的決心，他們堅持地把發布會進行下去。

  「……關於冥跡人道的問題，我們已經作出了聲明，至此，冥跡重工宣布，對之前的實驗室和人道主義建築進行了資金和技術上的援助。這便是一切的真相，如今向社會公開，希望大家繼續監督我司。」

  發言人話音剛落，還未坐下，一名記者立刻大聲質問道;：

  「請問貴公司所說的技術援助，包括利用嬰兒進行心靈通訊的研究嗎？」

  「這個……」

  發言人遲疑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本部高管，後者頷首，發言人猶豫了一下，說道：

  「是的。」

  「實驗室的最高負責人——『教授』葉麗芙·哈斯頓，於156年畢業於雙子星大學生化系，160年加入冥跡重工基因編輯研究中心，167年出走，建立冥跡人道，根據貴公司公布的信息，當冥跡人道成立時，葉麗芙此人是否還隸屬於冥跡重工？」

  「根據我司檔案，葉麗芙於197年就已經離職了，我們有社保停繳記錄和離職信作為證明。」

  「也就是說，冥跡人道的領導者確實是由你們一手培養起來的？」

  「她只是前員工，我們只提供了必要的崗前培訓。」

  「我可否理解為，她是在你們那裡進行了業務必需的知識技能訓練？」

  「只是必要的，基礎的。」

  記者步步緊逼，緊盯著冥跡重工的發言人：

  「那麼，『教授』在冥跡人道地下實驗室中進行的試驗，也都是基於這些得來的嗎？」

  冥跡重工的發言人看了一眼總部的高管，後者臉色難看極了，但還是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發言人轉頭回答道：

  「是這樣的。」

  此言一出，不少冥跡重工的員工當場哀嚎出來。

  這一句話，等於葬送了他們無數人的前程和工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