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之環

  說著，他將潔白的臂巾拆下，系在頭頂，拔出太刀，露出決死的眼神：

  「我們這樣的生命本身毫無意義，是環之王陛下給了我們工作和地位，讓我們成為了與平民截然不同的武士，我們的生命正是為此而存在的。人生不過一場幻夢，只有戰死的時候，我才是真正活著的！」

  「撒，士兵們！決戰的時刻到了！不要想著敵人是什麼，我們是神靈的戰士，是天國的武士，這個國家由我們來守護！」

  「萬！歲！」

  他大聲呼喊，終於振奮起眾人的意志，士兵們抬起頭，看向他的身形，武士心中一喜：「是啊，就是這樣！戰鬥！一定要戰鬥下去啊！不戰鬥的話，就無法生存啊！」

  砰！

  話音即落，他背後的大門突然被一把打開，李澳茲順手將伽馬階的大陰陽師的屍體丟了進來，拍了拍手，抬眼看向他們，好奇地問道：

  「是嗎？」

  「那是，安倍，安倍大……大陰陽師？」

  「騙人的吧，那可是伽馬階！」

  「他殺了伽馬階，甚至連手都沒有弄髒——」

  剛剛被提振起來勇氣的士兵再度陷入崩潰和恐慌，武士瞳孔一縮，完全沒有想到，堂堂天環國最強者之一的大陰陽師，會像一隻小白鼠一樣，隨意被取走性命，面色紫青，活活被扭斷了脖子，摔在這裡。

  這簡直……簡直是……

  「好了，別多廢話。」

  李澳茲單手背後，眼中泛起藍色的奧能光輝，淡淡說道：

  「快點選吧。」

  一把把利劍墜落於地。

  「是臣服於我。」

  頭盔和義肢被主動拆下。

  「還是死在這裡。」

  武士環顧四周，即便無數名士兵丟盔棄甲，如同拜神叩佛一般跪地投降於面前的男子，他也沒有跪地求饒的打算。

  何況，和他一樣的人，也有好幾人。

  他心中倍感凄涼，又感到一陣欣慰，他舉起手中的太刀，這把有著金色護手的寶劍名為『御座丸』是天環武士個人所能達到的最高榮譽。

  武士面對神靈一般的男子，大聲喊道：

  「我要和同伴們，一起開創未來！」

  「我也一樣！就算是面對神又如何？人活著就是為了弒神的！」

  「不要小看我們的羈絆！」

  「就讓他見識一下，屬於天環人的可能性吧！」

  武士們振聲呼喊，拔刀向著李澳茲發動了衝鋒。

  「突擊！」

  乒——

  李澳茲打了個響指。

  【序列九·引力】

  衝鋒中的武士們瞬間雙膝跪地，脊椎如同釘刺一般插入地板中。李澳茲勾勾手，他們的身軀瞬間被壘在一起。

  他緩步走上前，信手一點。

  【序列五十六·殘月】

  剛剛還堆成一座肉山的天環武士，即刻就被攤平了，從皮膚到器官，都化作一張紙截面，如同玻璃皿裝的切片一般，在地面上清晰地展開，身上的每一寸細節都看得清清楚楚。

  李澳茲走過人群，卻沒有取走俘虜的生命，而是隨意地甩下一張張聖碑教的名片。

  什麼也不用多說，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收穫一批新的信徒。

  人類就是這樣的的生物，對於自己無法戰勝的存在，要麼激起挑戰之心，把對方當作宿敵，不斷地變強和挑戰；要麼反過來徹底被征服，轉而欣賞起對方的魅力，淪為各種意義上的俘虜。

  至此，瓊安京正式解放。

  國會大廈清理完畢。

  李澳茲旋即撥通格雷特沃的通訊：

  「這應該就是瓊安京最後的武裝力量了，格雷特沃。」

  「非常感謝你的援助，艾薩克·馬克西姆先生，請替我向李澳茲問好，沒有你的幫助，恐怕要付出極大的犧牲才能完成這些事情。」

  通訊另一邊的格雷特沃·夜歌比起兩年前看起來更加成熟穩重，他笑了笑，隨後嚴肅起來，說道：

  「雖然赤番隊現在控制了首都瓊安京，但是天環各地的軍隊、財閥、名門望族的勢力依舊強大，除了赤番隊代表的共和派分子，還有很多人希望成為國家的執政者之一。」

  「那對於這點，你怎麼看的？」李澳茲好奇道：「以天環如今的情況，如果不形成統一的政府，肯定會出現各方混戰和勢力割據，原本天環中就有很多被征服來的地區，如果伱不能讓它們服從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忙……」

  「不！那就不必了。」

  格雷特沃連忙拒絕。

  瓊安京戰役才開打18分鐘，就徹底解放了，說不好聽點，對於便秘的人來說，上個廁所都不至於這麼快。

  艾薩克可不在乎別人的國家，管他是北條重工還是什麼，用殘月製造次元壁障，然後抬手就是序列奧能一通亂砸，造成的經濟損失簡直就是個天文數字。

  誰敢讓艾薩克這個自走天災再呆著，要是艾薩克繼續出手，那剩下的真的就是一片焦土，連外界地跟著一比都算髮達地區。

  「這畢竟是天環人自己的事情，哪怕最後會發展為內戰，那也是必須經歷的事情。」

  格雷特沃話說的很委婉，畢竟靠著外國人打贏戰爭，怎麼想都會被認為得國不正，法理性就過不去。

  「我會一邊統合軍隊，狹間鏡會配合我一起把赤番隊改造為一支天環人民自己的軍隊，只有這樣，人民才會支持我們，我們的事業才能繼續進行下去。」

  格雷特沃跟李澳茲暢談起來自己的設想：

  「到現在，我們只是打破了天環人脖子上的枷鎖，可心裡的枷鎖還沒有解除，想要讓天環人真正地成為『天環人』，而不是『天環的人』，需要經濟、教育、文化全方位的改變。當然，不是所有派系都支持我們的進步，一定有支持君主制、支持神權和財閥體系的人存在。而我們的軍隊，就是為了對抗這些人而組建的……」

  格雷特沃不算是政治素人，他提出了很多統治國家的方式，比如先組建共和政府，黨派之間輪流執政，這樣就可以避免許多的流血衝突，或者按照地區的人數不同，重組議會，給予各自合適的席位。

  李澳茲聽了一陣，順便看了一眼格雷特沃的屬性，發現格雷特沃確實身上有一個政治職業——【總理】。

  只是等級不高，只有5級，利益集團主要是【知識分子】和【軍隊】，前者還要更多一點，可能是因為格雷特沃本身就是醫生出身，知識分子對他認同度更高。

  反過來，市民、地主、資本家、實業家、企業家、工人、農民……基本上其他階層的人，對他的支持率都不高。

  畢竟天環赤番隊的領導者是狹間鏡，後者目前是名義上的代理總統，但實際上狹間鏡只管軍隊，內政工作和思想指導，從來是格雷特沃·夜歌。

  格雷特沃·夜歌是個特殊的人，他跟戴維林那種靠軍隊控制國家的鐵血政治家不同，也不像魯道夫皇太子一樣精通於培養和利用民族主義為自己服務，他本身是個理想主義者，能夠坐到總理位置，實際上還真是靠李澳茲一手扶起來的，缺少政治根基和人手。

  想要徹底坐穩江山，對於格雷特沃來說實在是不小的考驗。

  李澳茲沉吟了片刻，說道：

  「多餘的事情我不該詢問，文明是需要每個人的奮鬥，為它尋找出路。李澳茲先生囑託我的事情，我已經完成了，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人。」

  格雷特沃有些意外，最開始艾薩克找到他時，他還以為李澳茲會藉機要挾他，準備把天環變成一個買辦傀儡政府為李澳茲個體服務。

  但出人意料的是，有著天災偉力的艾薩克也好，遠在星辰之外的李澳茲都對此毫無興趣。

  「我冒昧問一句……艾薩克先生，你的力量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只是阿爾法階，卻能夠爆發出如此可怕的破壞力，簡直就是……」

  「神。」

  李澳茲會心一笑：

  「你就當作，李澳茲是賜予我力量的神靈吧。」

  「神嗎……」

  「格雷特沃先生，我得提醒你一下，神在星淵中，可不是我們理解的那種用來解釋不可能現象和領導人精神領域，形而上學的東西。」

  李澳茲張開手，說道：

  「在星淵中，神是人們追求超凡脫俗，成就無上道義，或尋找真理的道途。」

  「諸神主宰人民的時代，在星淵中早就結束了。」

  「現在，是時候驅使神靈，為我們的宏大敘事燃盡神火了！」

  「宏大敘事嗎？」

  格雷特沃握緊雙拳，目光熠熠生輝，稱讚道：

  「比起國家或者社會，我很喜歡這個稱呼。」

  「熵君封鎖了我們五百年，環之王的神話卻支配了我們足足一千七百年！」

  「是啊，我們講述的，不再是國王的逝世，英雄的傳奇，而是屬於天環人們自己的敘事了。」

  敘事的萌芽已經埋下。

  李澳茲挑起嘴角。

  白色方尖碑的存在提供了前提條件，戴維林提前上台，為霜鍍變革加速助力，若是天環成功世俗化、共和化成功，他手頭就有了足夠的條件。

  這些事情不是光靠他的力量就能改變的，而是要靠無數人的共同努力，需要合格政府的認真執行，需要格雷特沃、戴維林、魯道夫這樣的統治者不能出一點錯誤。

  人類的文明，必將迎來光榮的統一。

  李澳茲收起通訊器，望著面板上彈出的一個個成就提示，聳聳肩。

  「果然，雖然我國籍隨機變化，但我還是想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敘事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