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還是毀滅

  「說的什麼鳥語，給我說霜鍍話！」

  杜澤辛輕輕撥動檔位，馬格南下掛的鐳射轉化為可見光源，照亮了陰暗之處。

  「別這麼見外，公民。」

  光芒將倉庫的陰影一掃而空，展現在杜澤辛面前的人卻有些超乎他的意料。

  一個女人。

  穿著看起來彷彿是初入工業時代，披著土黃色的厚重披風，腳踩馬靴的女人。

  棕色的頭髮靜靜搭在肩頭，黃色的眼眸流淌著溫柔的女人。

  她的身上感受不到一點道途的氣息……但杜澤辛卻很清楚，她根本不是凡人。

  「你是誰？」杜澤辛質問：「這房區布滿了生物感測器和監視探頭，就是蚊子過來也得被二氧化碳激光燒掉——你是怎麼進來的？」

  完了，杜澤辛瞥了一眼對方的鞋子，面色立刻垮了下來：

  「進車間和晶元區要穿防靜電服和鞋套！ 」

  「Easy，easy boy.（英語：淡定，夥計。）」

  女人呵呵笑著：

  「我不是壞人。當然，狹義一點看，我對於你們來說可能都不是人。」

  「你在鬼扯什麼東西……」

  「教師。」

  女人突然說道：

  「我是【教師】，特蕾切·康沃爾。別那麼激動，小鬼，我們身上有一半的血緣關係。」

  「……什麼意思？」

  「這麼說吧。」

  女人抬起手，憑空刻畫出一幅樹狀圖：

  「杜澤辛，你的母親凱西·杜，原名凱西·康沃爾。」

  「四十五年前，我的姐姐薩姆斯·康沃爾來到了這顆星球，由於在海恩斯戰役中，她身負重傷，實力退化嚴重，遭到了偽人的追獵和迫害……所幸的是，她留下來了火種，也就是你的母親——凱西·康沃爾。」

  她指了指杜澤辛黑白摻雜的髮絲：

  「你的地球血統已經被蔚藍星人污染了，不然的話，你應該和我一樣，有著棕色的髮絲，然而事實上，你現在連英語都不會說，這不能算是你的母語……但起碼是你祖先之間交流、使用的語言之一。」

  「慢著。」

  杜澤辛說：

  「地球是什麼？你是想說自己來自星淵？」

  「哦，真不錯，你居然還知道了星淵的概念——但很遺憾，我並不是來自於星淵。」

  【教師】特蕾切·康沃爾溫和笑了笑：

  「我和你的祖先都來自於地球，具體情況因為過了太多歲月無法弄清楚，但據我所知是來自一個叫『不列顛』的地方。」

  「不列顛？顛茄嗎？聽上去就給人一種很難吃的東西。」

  「雖然那是你我未曾謀面的故鄉，但本能告訴我你好像說的是對的。」

  特蕾切的態度還不錯，但杜澤辛並沒有放鬆警惕。

  他槍口微微降低幾寸，放在不致命的位置上，對方這個天外來客，確實讓他感到一絲熟悉。

  她的皮膚很白，但並不是外界地人那種缺乏陽光的慘白之色，五官乾淨，眼眸澄澈，臉上洋溢著自信。

  「你這個外星人，為什麼來找我？不會只是來團聚的吧？」

  「（團聚）是任務的一方面。」特蕾切說：「具體情況的話……你確定這裡安全保密嗎？」

  「確定。」杜澤辛說：「這附近的租客都受不了我天天打鐵生產和爆炸，已經搬走了。」

  「非常好。」特蕾切聳聳肩：「簡單來說吧，我是來執行一項任務的，當然，並不是來侵略這顆星球。而是尋找到散落在這顆星球上的地球後裔和難民，把你們帶回……可以說是祖國的地方。」

  「理由呢？」

  「二、三代的地球人混血基因，是有很高概率返祖的，也有可能過了幾十代人，突然突變返祖——但無論如何，你這樣的三代混血兒，是非常有價值的。」

  特蕾切說：

  「我們需要你，杜澤辛。整個地球的希望都落在你們這代人的身上。」

  「為什麼？」杜澤辛皺眉：「地球——你所謂的故鄉，到底發生了什麼？」

  「末日。」特蕾切說：「我們的母星地球，遭到了【外域社會】議長加基森的侵略，大量的惡魔如潮水般襲來，從各個時空維度發動了攻擊。迫不得已，我們必須轉移母星和文化，為母星地球爭取生存空間……」

  「我沒明白，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簡單來說。」

  特蕾切提煉出來中心意思：

  「我們打算佔領整個星淵，用來承載各個時間線和維度的地球人口。」

  「地球人……很多嗎？」

  「還行。」特蕾切點了點頭：「由於惡魔的入侵，我們地球損失了很多優秀的未來和可能性，各個時間線和維度，只剩下葛立恆數那麼多了。」

  「你開玩笑嗎？」

  杜澤辛扯了扯嘴角：

  「葛立恆數曾經是世界上最大的且最有意義的自然數，整個宇宙都裝不完這個數字！」

  「對啊。」特蕾切說：「我又沒說，地球人只有一個宇宙。」

  「……哈？」

  「我們地球人有一項獨特的能力——文化優先。」特蕾切從懷裡拿出一本書：「只要被地球人找到，哪怕有一點點跟我們地球文化有相似之處的文明，向他們傳授一本書的知識，他們就會主動皈依和同化。」

  「也就是說……」

  「是啊，只要一個文明出現了我們的『英語作品』，那麼這個文明很快就會被從頭到尾，從人種到未來，被替換成我們的地球文明。」

  「換句話說，只要地球人還在生產文化作品：遊戲、電影、、短視頻、新聞資訊、歌劇、詩歌、網路帖子……就會有源源不斷的文明誕生出來。」

  「你可以理解為，我們地球人，就是世上唯一的真理。」

  特蕾切翻開書頁，快速翻動著：

  「而這也是【教師】的力量來源——只有教師的重鍛源頭，是地球純種人類。」

  「地球的元宇宙已經不知道在哪裡了，也許我們也只是來自於地球文明製造的某個文藝作品之中。」

  「但這片星淵不是，這片星淵有著跟地球一樣的特徵，如果真讓星淵繼續發展下去，我們地球的元宇宙遲早會受到威脅。」

  「正好，借著【外域社會】入侵的東風，我們也找到了星淵的坐標，蓋婭媽媽正是基於這一點，才決定快速擊敗利奧茲，奪得星淵控制權的。」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的意思是。」

  杜澤辛醞釀了一下，說道：

  「為了拯救幾乎源源不斷，無窮無盡的地球，我們決定入侵一個未來有可能威脅到地球的新生宇宙？」

  「雖然這麼說有點粗暴，但邏輯上是很好接受的。」

  特蕾切點點頭：

  「不過這不是戰爭。」

  「我們五千年前，就在星淵投放了一本《哈姆雷特》，現在看過的文明應該也不少了，那麼過上幾百萬年，他們也會變成地球人。」

  「所以，這不是戰爭。這是為了我們在星淵的地球同胞安危，發起的保護性干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