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眼,更適合層淵寶寶的巴赫穆特
賽斯羅記得很清楚,酸液會把人的血肉燒乾腐蝕,變成一塊黑炭,你甚至可以看到上面的血管。
900度的火焰不會直接把人燒死,一個工人艱難地爬行著,渾身扭曲,足足堅持了幾分鐘,才被路過的士兵一腳踏碎腦袋。
生命瓦解是一個很有效率的法術,活人會被綠色的光芒擊中,然後渾身染色體向外噴涌而出,細胞無法再維持結構,凡人只要被打到,立刻就變成了一灘液體,若是用顯微鏡瞅瞅,還能看到紅細胞是怎麼溶化的。
被寒冰刺穿倒不是太可怕,至少他們縮著身子,被寒冷和出血欺騙了感知,一點點慘笑著,然後低語著『媽媽我好冷』脫掉身上的衣服——這只是死者的表情被凝固,總是栩栩如生。
賽斯羅吸了一口煙,徐徐吐出雲霧。
「半年前,我還在學校讀書呢。」
他抬起手連接上戰爭局域魔網,試圖下載下來一個簡單的【治療術】,但法術靈光上只有一行冷漠的:『頻段佔用中』
「(白燭俚語)山豬啃旱廁的指揮官。」
他罵了一句,抬頭看向大廳里橫七豎八的隊友屍體,悲憤地想到:
「他把我們全坑了!」
凌晨三點鐘,他才剛剛和突擊隊的成員一起對這座複製人中心發動突襲。
原本他們計劃傳送到四百米的空中,從低空進行高速突破,這麼低的高度,夜蝶的感知器是察覺不到他們,這會是一場完美的低空突防,從各個薄弱點進入工廠,放置法術炸彈,傳送走人。
然而消息不知道怎麼就走漏了。
他們剛剛落地,周圍就發動了時空封鎖器,接著是一隊機械聖騎士對他們展開了圍剿,他們不得不進入到設施內,利用地形進行巷戰。
機械聖騎士高達八米,一個個都是夜蝶精銳的改造士兵,他們念經頌文,受夜母眷顧,可以在陰影中跳躍前進,在機奴的頌文祝福中,他們的六管火神炮被賦予了靈性,飛出的彈鏈在空中分叉,越過掩體,擊中了賽斯羅的同僚。
這不是他們能夠面對的對手。
賽斯羅和同伴們浴血奮戰,掩護著魔法工兵去布置炸彈,很幸運的是,他們的任務完成了,炸彈被引爆,整座複製人中心上了天,魔法火焰一併吞沒了兩名機械聖騎士,他們的引擎被影響,功率下降。
然而,代價呢?
『小蘿蔔』犧牲了,那是個可愛的小個子法師,他是隊伍里的開心果,會說相聲還會唱戲,他在鐘樓上架起了狙擊法術,掩護著戰友們撤退,卻因為擊殺了一名敵軍指揮官,被夜蝶佬氣急敗壞地調來了迫擊炮,連同掩體一起被轟碎。
廚子被機械聖騎士砍掉了右手,鏈鋸劍將他開膛破肚,他臨死前一邊罵著『唯心主義瘋子』,一邊激活身上的海洋捲軸,召喚來了燒鹼的鹽海,將敵人淹沒。直到他犧牲,賽斯羅都不記得他的名字。只有他昨天晚上給大家做的牛肉鍋,以及那句『我可以給你擋子彈,但你不許說我的飯難吃。』
召喚兵舒雅·卡沃爾是個好英傑,她不屑於跟那些所謂的『獨立女性』一樣在大城市裡逍遙度日,而是主動響應了國家號召,她當過志願者,救助了很多難民,還舉辦過募捐,現在她親自騎著雙角馬,吸引了敵方機械師的注意力,讓任務得以完成。而她本人,多好的人啊,卻被火焰噴射器活活燒成了灰燼。
賽斯羅呢?
他一路闖關潛行,遇到平民也只管動手殺掉,為了活命不擇手段。卻在快要逃出交戰區的時候,挨了一發外太空艦炮的流彈!
賽斯羅的心情很複雜也很平靜。
在這荒郊野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有敵人過來——他懷揣著一張魔法捲軸。一旦對方想要俘虜他,他就直接施展它。
他身上有很多反攻命令的情報,他不能被俘虜。
何況落在這幫唯心主義瘋子手上,勢必會被打開腦殼,被機器掃描信息。
只是雖然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打算,賽斯羅還是感到一陣陣後悔。
——早知道當初跟著家人一起來了水晶之塔,還要服兵役,不如老老實實呆在白燭星。
聽說白燭星現在發展可好了,他家那偏遠地區的房價都翻了十多倍,大量的蔚藍星移民填補了底層工作崗位,雖然質量不怎麼好,但生活卻很幸福。
去他媽的徵兵官,去他奶奶的水晶之塔,他回去一定要端著步槍和魔導書,把那個徵兵官殺了,他怎麼不去來前線?
他抬起頭,望著天上交錯的射線爆。造價不菲的戰船,時不時會被裝上推進器或者隕石術魔法砸落,如同流星一般滑落。
他突然想到,好像戰爭不論發展到什麼地步,本質上都是在互相丟石頭。
不過好像也沒有什麼資格嘲諷人家——相比於坐在船里丟石頭的人,自己還能呼吸幾口行星要塞里的自然空氣,昨天還吃了一頭牛,他們卻要用尿液和汗水凈化過濾水來沖泡咖啡,每頓飯都是蘑菇和二氧化碳澱粉。
「呵呵呵,真爛啊,這個世界。」
賽斯羅叼著煙,訕訕笑著:
「曾經以為到了澤塔階(6),就能成為人中龍鳳和社會精英,這輩子衣食不愁了,沒想到反而要替凡人們赴湯蹈火,填線送死了。」
這麼一想還挺反直覺的,越是努力,離死亡越近,還不如當個凡人,老老實實呆在母星,讓那些『地上神靈』互相殘殺去吧。
可一想到那些被自己隨手殺掉的夜蝶工人和俘虜,賽斯羅又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的父親也不過是一個給工坊看大門的保安,母親則是服裝工坊的學徒工人,干著最低級的附魔工作。
「操他媽的戰爭……」
賽斯羅閉上眼。
他聽到槍聲從未停歇過,以前對軍事毫不敏感的自己,此刻卻能分辨出來各種武器的呼嘯。
夜蝶佬的槍聲很複雜,如果是火藥槍,那就是各種哨子般的尖嘯,或者是軌道炮,往往伴隨著電磁線圈加速彈射出的『咚』,如同一把鎚子砸下,非常兇猛、野蠻。
魔法步槍的子彈是各種魔法,射線類會發出『咻』或者『嗶姆』的聲音,由於射程太遠,往往一個人就能守10公里的戰壕。塑形類的法術則沒有聲音,飛行時會發出『呼呼』的作響。
在所有魔法中,風刃的聲音是最離譜的,由於高超音速的飛行速度,往往一發風刃打出去過了好幾秒,才能聽到清脆的一聲『倏』。
雖然速度很快,但風刃魔法幾乎沒有人會裝備——因為宇宙是真空。
只是由於距離太遠,如果沒有觀測魔法,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擊中敵人。
其實他的工作還算不錯,因為更多人被部署在小行星和隕石帶上,相隔幾十公里,聽不到一個人講話的聲音,往往幾十天不能換一個位置。
魔法文明的特性,決定了他們傾向於發動超遠距離阻擊戰。
而科技文明的特性,也恰好是大規模艦隊排列布陣,密集炮戰。
於是這就導致了雙方的戰鬥格外慘烈,往往戰鬥打響很久,雙方還不知道對方長什麼樣子。
但這只是前期。
當戰鬥進入到白熱化后,雙方開始圍繞據點佔領、要塞搶奪展開。
於是,戰鬥進入到了更加恐怖的階段,也是銀河眼之所以被稱為『絞肉機』的原因。
軌道登陸戰。
這是一種集合了城市巷戰、空降作戰、平原會戰和近距離狗斗空戰的複雜作戰。
星級文明之間戰鬥,火力永遠是過剩的。
對於地面部隊而言,提防友軍甚至比提防敵軍轟炸更加重要,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一發中子魚雷落在自己面前。
賽斯羅還好一點,起碼落在他臉上的是一發450mm口徑的實體炮彈,應該是某艘驅逐艦的電磁炮。
要是自己人的魔法光束炮,哦豁,那他這會兒已經去見科學之父了。
就在賽斯羅這麼安慰著自己的時候,他突然間,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夜蝶佬來了!
標題笑了沒關係,投月票就不扣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