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邦線（2）

  「相比於其他敘事種族，龍島部落在思想上依舊承襲著資本主義，這些巨獸空有實力卻無法凝聚，不符合我們敘事的價值觀，只是靠著長壽和財富積累，在榜單前十的位置不斷浮動。」

  艾希爾·屍約冷冷說道：

  「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一個人，是需要團結的，是需要不斷地推陳出新，讓血液流動起來。古往今來，有無數王朝更迭，勢力洗牌，落後者，要麼被革命推翻，要麼被外族入侵卻沒有一個帝國，能夠像我們「赤血同盟」這般永久保持著旺盛的活力。這是為什麼？」

  「這還用說嗎？」旭日族代表冷笑：「誰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因為我們一直在革自己的命。」百雲族的代表微微笑道：「在其他敘事看來，要麼被主體民族所限制，被一種固有的文化拘束，原生的思維和思想永遠穩固地運作下去，最終僵化、腐爛，徹底變成時代的遺棄，而我們會不斷地更替種族。」

  時域天使族的代表說道：

  「就像身體會不斷地新陳代謝，把老舊的細胞除去，換上新鮮血液一樣，我們的敘事之所以強大，源於我們不斷地摧毀殺死自己，並讓新鮮強大的新人登上統治序列。」

  「生命如水，動則不息，靜則死寂。」

  月之民代表總結道：

  「龍島，已經太落後了。」

  「實力不濟，他們想到的不是改革自己的內部結構，引進外部優勢，而是靠著召回散落在外的遊子，靠著雇傭兵打比賽，實在不像話。」

  艾希爾淡淡說道：

  「在同盟的敘事里，你可以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不慈不悲，但你必須要強大，就算用盡手段，使用了不齒的做法，哪怕是背刺了盟友，只要你能夠成為最強，那就說明一點：這個時代的敘事，就需要你這樣的種族來領導。」

  「暴君自有暴君誅，惡人自有惡人磨。可龍族甚至連作惡的勇氣都沒有。」

  「這樣的種族，就好像是闌尾一樣，除了會發炎，沒有任何意義，早點切除掉省得佔用身體的能量給養。」

  「早就看這些龍族不爽了，一個個守著錢不干事，四處投機的東西，它們根本不懂什麼是種族主義。」

  「何況，龍族這麼多年積累的資本這麼雄厚，不拿來搞轉移支付，反而送給其他敘事，尤其是層淵的敘事，龍族沒少給他們送錢，這樣下去，完全是在給層淵機會，干涉我們境淵的事務啊！」

  人們義憤填膺，談到龍族不是恨鐵不成鋼，就是頗為不滿，也有露出貪婪的面孔的。

  不管怎麼說，龍族民心已失，不再被排行前五的加盟部落認可。

  該怎麼對付龍族，這次會議開始之前，其實就已經有打算了，只不過借著宴會的借口，搞搞聯誼，順帶增進一下感情。

  種族主義敘事允許底層人耍無賴抱團逼宮，那麼自然也允許上層的領導者團結一致，聯姻交流。

  同盟只要強大的種族來當首席，至於是哪個種族？它不在乎。

  沒人在乎。

  反正，這裡那裡的所有人，都不過是這宏大敘事中的一部分。

  「既然如此，開始投票吧。」

  艾希爾發起了倡議：

  「各大代表，同意在明年的部落排位賽中，集中火力，將龍族選手全部擊殺的，舉左手，不同意的，舉右手。」

  幾乎沒有任何討論的時間，投票就已經完成了。

  影子武士走上前，開始唱票：

  「舉左手的有5位，舉右手的有1位。」

  說完，就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艾希爾·屍約看了一眼影子武士：

  「六張票？」

  「這，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多一個，屍約閣下。」

  「開什麼玩笑，我們哪來的六個種族，冥族、旭日、時域、百雲、月之民，不是只有五個嗎？」

  脾氣暴躁的旭日族代表站起身來，怒吼道：

  「到底是誰在開玩笑？你想跟宏大敘事對著幹嗎？」

  「是我。」

  昏暗的會議室後排，緩緩站立起一個高大的男人，對方披掛著沉重的鎧甲，渾身上下遍布著猩紅魔紋，頭頂的頭盔微微抬起，公羊一般的犄角向前延伸刺出，猶如一頭鮮烈猙獰的惡魔。

  「你？你打哪兒來的！這裡是同盟精英匯聚的地方，報上你的種族名號，沒有排名的東西，禁止進入會場。」

  當鎧甲男子直起身時，整個房間瞬間被一陣詭異濃厚的氣息籠罩，如同降下了鐵幕一般，就連呼吸都感到遲滯艱難。

  「這氣息——好詭異！」

  「好像不是道途的力量。」

  「他不是星淵的！」

  在場眾人紛紛警戒起來。

  「你是誰？」艾希爾·屍約面色如常，淡定問道：「從氣息上看，你不是單純的類人族群，身上的力量也不是道途，那是你的血脈力量吧，到底是哪個種族的強者，說來聽聽。」

  「一定要我說出種族名嗎？」

  男子反問道。

  「你叫什麼無所謂。」艾希爾回答：「我們同盟之人，不在乎個體叫什麼，你的種族和排名，才是關鍵。」

  「原來如此，怪不得是境淵最為強硬的敘事。」

  男子說著，抬起手，按在公羊魔鬼的鐵面上，發出如同敲打鐵砧般的震響：

  「（漢語）我是地球人。」

  「按照星淵的說法，我屬於C3-『盧卡』型宇宙人族。」

  「當然，你們可能更熟悉另一個稱呼。」

  魔鎧向內刺出利刃，切入血管脈搏之中，大量銀白的鮮血向外噴洒，從鎧甲縫隙之間向外洋溢。

  銀白的鮮血與空氣一混合，立刻變得無形無色，卻隨著氣流快速涌動。

  男子腳下的地毯瞬間化為焦炭，即便是風吹的力量都足以將其摧毀，凡是空氣蔓延的地方，生命力被完全剝奪，落在在場人員的身上，則是順著毛孔縫隙、體表接觸、呼吸器官進入體內循環系統，最終侵入脊椎，大肆吞噬替換原有的血液系統。

  大量的參會人員一個接一個呼吸困難，當場倒閉猝死，隨後身體也倒下，化為黑灰，隨風消散。

  「呃啊——空氣有毒！快走——呃！」

  「施法者趕緊開啟真空術！武者屏息凝神，開罡氣護照！該死！這東西怎麼毒性這麼高，解毒術都沒有用……」

  「這是……」

  艾希爾融入陰影，片刻后，從房樑上顯現出身，沒有呼吸系統的冥族後知後覺地才意識到，到底面對的是什麼：

  「——以太毒血！」

  他低頭俯瞰地上屹立的魔鎧男子，沉聲道：

  「你是【社會】的人！」

  「【隱秘社會】十三議員之【鐵匠】。」

  魔鎧男子微微笑著，說道：

  「以利齒峰的名義，將各位種族主義者捶打重鍛。」

  下一刻，他虛空一握，無數的猩紅魔紋侵蝕空間，不斷地增殖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