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出發
「原來如此，左手只是輔呃……數據只是輔助。」魯旦點著頭想道。
筱悠也沒經過正規的射擊訓練，只是平時無聊，常用小電槍玩耍，久而久之，就練出了準度。
她用自己的語言說出經驗。
「目標很遠就抬高半個指頭，非常遠就抬高一個指頭，非常非常遠就抬高兩個指頭……」
「風吹起頭髮就等一下，風停了要看太陽位置……」
「射擊的時候注意周圍的活物，雅雅姐要回來了千萬別在家裡玩……」
「尤其不能用電槍欺負母雞，不然張叔會打你屁屁的……」
魯旦沒有輕視這些經驗之談，耐心聆聽，從中總結出要領。
這把雇傭兵D級步槍的修正系統沒毛病，有問題的是他利用數據的方法。
光幕上顯示周圍環境的干擾因素，經過計算，給出命中誤差，但是環境時時刻刻在變化，時機的把握極為重要。
顯示命中率極高的時候，只是當下這一瞬間的幾率。
可能下一秒扣下扳機時，突然吹來一陣妖風，命中率又降下去了。
他搗鼓一會，弄清楚了上面的功能。
槍械的系統甚至能預判三到五秒之後的干擾因素，哪邊將要有風，引力會有什麼變化，都能計算出來。
只是魯旦接收這些信息的速度太慢了。
「或許，該做個腦介面，方便連接槍械……」
他生出了對身體改造的渴望。
「你有沒有在專心聽？！」
筱悠小手拍拍他的腦門，又講解一會，才讓他試著再次射擊看看。
魯旦調整心態，俯下身，瞄準百米外那棵枯樹。
他分析數據，風的方向，引力變化，空氣濕度的影響，呼吸帶動槍口起伏的干擾……
彷彿整個人融入環境之中，足足十五分鐘過去，他突然有了「時機到了」的感覺，手指一勾，扣下扳機。
「簌！」
電漿射出，命中枯樹，攔腰截斷！
「中了！」
魯旦欣喜若狂，明白了筱悠口中天賦和直覺的意思。
他已經是一名改造戰士，感知功能比常人靈敏，再加上數據的輔助，一擊命中百米開外的目標不是難事。
「不錯不錯。」
筱悠明顯也嚇了一跳，愣了愣，又擺出老成表情稱讚一句。
接下來幾天，兩人跑遍了微塵星各個地方，沙丘、山谷、地道、林子，嘗試不同距離，靜止和移動的目標，一點點對射擊熟練起來。
魯旦是在訓練射擊，筱悠則是陪著玩耍，要糖果吃。
同時，他也沒落下安逸值的積累。
小鎮危機過去，有些之前離開的鎮民又回來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享受著公會建起的安全防禦設施。
陳鈞沒好臉色，不過也沒趕走他們，只象徵性收了一筆維護費用。
魯旦以練習為名，天天串門推拿，幫這幫那，一周時間過去，積累了100點數。
期間還買了一次限時促銷商品，是一隻機械寵物狗。
本來機械狗是送給筱悠的，沒想到這小鬼頭對金屬的東西沒興趣，玩了幾天，又轉手讓給了先前小狗被海盜搶走的年輕人。
年輕人起初不接受，說著什麼不能背叛小灰的話，結果機械狗在他腳邊甩了幾下尾巴，就敗下陣來，抱著玩在一起了。
「謝謝，我會好好照顧小小灰的。」年輕人感謝道。
「要謝就謝魯旦哥哥吧。」筱悠擺擺手，對這不好玩的玩具絲毫沒有留戀。
魯旦突然收到安逸值，問了才知道這件事。
「特意買給你的，你怎麼送人？」
「那隻狗太蠢了，罵它還會露出皺巴巴的臉，一點都不好玩。」
機械狗被設定像真實小狗一樣，經過訓練后習得各種技能，和主人共同成長，但筱悠沒耐心，體會不到其中的樂趣。
這時，張叔在門口把魯旦喊過來。
他鋪了張毯子在醫療台上，躺到上面，等魯旦一進門就催促：「來幫我推一推。」
魯旦沒有拒絕，洗了把手，給他做了最後一次推拿。
飛船在昨天就修好了，林雅也找他談過話，討論離開的事情。
「剛剛忘了問林丫頭，你們什麼時候走？」張叔背著身子問道。
魯旦捏著他的後背肌肉，停頓一會，才回道：「明早……張叔，要不你跟我們一起走吧？」
「不了，我一把年紀，沒精力跟你們滿宇宙跑！」張叔直接回絕，嘆息一聲道，「你們有空閑，拍幾張照片給我就行。」
張叔一伙人在微塵星待了十數年，已經安定下來，要再回到漂泊的日子就難了。
「行。」
魯旦沒再多說，加大手勁，片刻后就聽到了安逸值的提示聲。
他打開神秘商城，見到跳出的提示框：「是否消耗30點安逸值，下載修復包。」
目前的安逸點數還有100點，他沒有猶豫，直接點擊了下載。
畫面一陣閃爍，在左下角出現一個新功能。
「關注列表？」
根據介紹，這個功能可以設置五個關注對象，今後該對象只要過著安逸舒適的日子，無論精神能量是不是朝向魯旦，都能被神秘商城截獲吸收，轉化為點數。
他試著點擊上面的「+」號，通過意識選取躺在檯子上的張叔。
「叮……對象好感度達標，已成功加入關注列表。」
列表上果然新增了一個人物。
「姓名：張封
數據：神經（0.8）運動（0.9）感知（1.1）供血（0.6）呼吸（0.7）代謝（0.5）
狀態：損傷、年邁
心情：安逸、平靜」
魯旦雙手頓了一下。
他現在才知道了張叔的真名，一方面對數據里顯示「損傷」的狀態感到疑惑，另一方面，對神秘商城的來歷多了幾分猜測。
神秘商城從何處得知張叔的名字？
星聯的資料庫……兵團學院……小鎮的記錄……還是其他什麼地方？
想了一會，不得其解，只能暫時放下疑問。
他打開藥劑類商品，選中一款售價20點數，老人保健的銀杏藥劑，點擊購買。
傳送通道掉出試管，他假裝推拿，偷偷扎在了張叔後背肌肉上。
接著查看了關注列表。
「姓名：張封
數據：神經（0.9）運動（0.9）感知（1.2）供血（0.8）呼吸（0.8）代謝（0.7）
狀態：損傷、年邁
心情：安逸」
「效果不錯，20點數不虧。」
綜合數據有微小的提升，不過只有三個月藥效。
魯旦想著以後可以通過寄送的方式，把藥劑送來小鎮。
張叔曾經說過小便不順暢，現在用了保健品，估計能有改善了。
「救命的恩情，暫時就用這管藥劑報答。」
魯旦默默想著，直到張叔睡著了，才停下手，走出屋外。
天色接近黃昏，氣溫涼爽，鎮民三三兩兩出來散步聊天，一副安逸景象。
魯旦見到溜著機械狗的年輕人，點開關注列表，嘗試添加對象。
「叮……對象好感度達標，已成功加入關注列表。」
「姓名：王大壯
數據：神經（1.1）運動（1.2）感知（0.9）供血（1.0）呼吸（0.9）代謝（1.1）
狀態：健康
心情：安逸、愉悅」
有寵物的年輕人，心情應該不會差，把他列為關注對象，每天都能收穫點數。
他繼續做其他測試，點擊人物，嘗試從列表中刪除，卻跳出了提示框：「關注人物無法刪除。」
「無法刪除？！」
他慶幸早早發現了這個規則。
要是胡亂添加，把天性悲觀的人關注了，那這僅僅五個位置就浪費了。
他巡視一圈，沒敢再關注其他人，趁著最後一晚留在這裡，抓緊串門幫忙，收割一波點數。
隔天一早，天還沒亮，林雅家裡就忙起來。
筱悠睡眼惺忪，跟著搬運行李的機械工人走進飛船。
張叔、陳鈞等一夥鎮民都來送行。
一切準備就緒，飛船艙門合上，緩緩起飛。
魯旦和筱悠趴在窗口旁，看著小鎮變得越來越小，下面揮手的人漸漸散開。
「哦，對了！」
筱悠突然跑進駕駛艙，讓姐姐在星環上停一下。
「你想幹什麼？」林雅問了句。
筱悠沒回答，神秘兮兮的，等飛船降落後，拉著兩人穿上維生裝置，走到一塊巨石前。
「來，笑一個！」
她掏出前幾天魯旦送他的相機，拍了張立體影像照片，列印在一塊正面對著微塵星的石頭上。
「這小鬼頭。」魯旦看出她的用意。
林雅也笑了笑。
三人回到飛船，再次起飛，朝著一望無際的太空駛去。
星環緩慢轉動，如果眼力足夠好，就能見到隕石堆里一塊石頭上，有三個面帶微笑的人影，注視著底下的微塵星。
人走了，但影像會一直在，默默守著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