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都是假的（31）
怪不得玉成面對她的攻擊會是這般反應。
也怪不得哪怕黑霧已然停止掐脖子的動作，小池的臉色也還是在一點點蒼白下去，到現在竟是生生昏了過去。
許是察覺到師以雲的猶豫，青年心情頗好地開口道：「師尊，怎麼，捨不得么？」
「你給我閉嘴！」
師以雲煩躁得很，好不容易爭取來的一擊就這麼杵在手裡，不上不下的。
以前怎麼沒發現玉成這人這麼狗？
還是說當真被什麼東西給奪舍了不成？
她思來想去，還是沒能找到一個合適的兩全之法，整個人急得差點從半空掉下來。
可是不行啊。
玉成是肯定要抓住的，否則按照他眼下這個精神狀態出去，不是禍害百姓，就是被別人一劍下去為民除害，無論哪一個都不是她想要的結局。
可是小池……不管了，她記得魔族的這個轉移傷害的陰人法子是有延時的，只要她能在傷害轉移到小池身上之前截斷，或可一試。
但問題來了，需要截斷的隱形魔絲究竟在哪？
以血覆眼倒是可以，只是需要一點時間來細細甄別，那麼要做的就是如何穩住眼前之人。
借著蓮花缽化作的攻勢光芒遮擋，師以雲抿著唇，抬手就往自己的眼角上抹上些血色，隨即盯著下邊的青年正欲找個什麼拖延時間的話題開口之時——
誰想倒是底下的青年先開口了，「師尊，弟子有一問，可否請教師尊？」
有一問？
在眼下這種場合問？
這可真是……巧了。
看著青年唇邊的笑意，師以雲壓下心裡冒出來的一絲異樣，接過了話茬：「你說。」
許是見她眼中暗含警惕之意，青年輕笑一聲，雙手手心朝上向她示意了一下，表示他不會動手，繼續道：
「弟子的疑問是——這三年來，師尊處處不允許弟子離峰，也不允弟子與您一同下界，到底是怕外界影響弟子的修鍊心性，還是……師尊眼裡只看重小師弟一人，不願弟子礙了眼？」
聞言，忙著偷偷觀察青年周圍魔絲的師以雲很是無語了好一會兒，這人說的都是些什麼玩意？
入個魔能把腦子給弄傻了不成？
強行壓下想要吐槽的慾望，她冷著調子道：「為師說過，天靈根最易受外界影響，容易生雜念，是以有意拘著你，等你修為達到元嬰境之日，為師定然不會再攔著你。」
「所以歸根結底，師尊就是嫌棄弟子的修為過低吧？瞧，明明同是天靈根，弟子的修為就是怎麼都比不過那人，甚至連資質甚低的師弟都能趕上來。」
青年自嘲一笑，眸中莫名流轉著不知真假的悲傷，
「師尊你可知，每一次，您和師弟下界之時，瞞著我在夜間竹林教授師弟穴位之時，弟子覺得，自己就是個再多餘不過的人，整個托雲峰的風都是涼的。」
師以云：「……你的功法大開大合，沒有必要學這些討巧的近戰之法，再說先前為師也沒有刻意瞞著你，你何必對此——」耿耿於懷。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青年突如其來的動作打斷了，只見黑袍青年忽地飛身而上，來到與師以雲一個水平線上，神色帶上了點瘋狂之意：
「師尊是想說弟子心胸過於狹窄么？哈哈哈，沒關係，左右人我也殺了，村我也屠了，想來也是不差殘害師弟這一項罪名了。」
說著，青年抬手就引魔氣將那邊昏迷的少年拉了過來，懸浮在半空中，眼看著就要對他下死手。
！！！
怎麼說變臉就變臉？！
「你停手！」
師以雲頓時也顧不上其他了，方才說話之間她已然判斷出了那條轉移傷害的魔絲的大致方位，可是這還不夠，蓮花缽的攻擊對於尚且處於金丹中期的小池來說，絕對會要命的。
而她賭不起人命。
她腦子一亂，下意識想要先行穩住這青年的情緒，
「為師，為師不是那意思，為師是想說……玉成你心思細膩！嗯對，心思細膩！」
「噢？」
青年像是聽到了什麼荒謬的事情一般，手上動作象徵性一頓，臉上的瘋狂之意也稍稍滯了滯，側頭反問道：
「心思細膩？那師弟呢，口上說是為了弟子這般那般好，那麼師尊，師弟這般的資質，怎麼就比弟子適合離峰了？」
「小池他……」
師以雲急著找魔絲，話不經大腦順口就說出來了：「小池他資質不如你，若不是他廚藝好，為師也不會帶著他的！」
這話一出口，她的腦子反應過來，馬上就有些後悔了，可話都已經說出去了，見著青年的反應似乎有些好轉，沒有像剛才那般發瘋了。
師以雲一愣，這種貶低小池的話有用？
來不及多加思考，她看了眼昏迷著的少年，心一橫，張口就說出了許多如同剛才一般的話來——
「小池的資質那般差勁，若不是這三年來的刻苦修鍊，是萬萬無法跟上你的。」
「為師之前總是帶著小池，也不過是因為他執意要跟著去，而因著他的資質過差，後續即使再努力，修為也沒辦法達到多高的高度，所以為師才允諾的。」
「你難道忘了，當年為師也是因為你的緣故才把小池接回宗門的。」
「……」
等付池從那陣莫名的眩暈感醒過來的時候，映入眼帘的，便是師以雲一臉正經地對著儼然入魔的師兄說著這些關於他的「心裡話」。
一句一句，字字誅心。
這些……就是三年來師尊對他的真實想法么？
不，應該是假的。
師尊這應該是意在穩住師兄，所以才會這麼說的吧？
沒關係，這樣的話他是不會介意的。
少年死死咬著唇，黑眸一瞬不瞬地盯著眼前似乎還沒意識到他醒過來的兩人，心裡一遍又一遍地說服著自己，師尊口中的這些刺耳的話都是假的。
對，定然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