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明知故問(3)
這還沒完。
指尖往下,很快便解開了自己身上的衣領,然後一件一件,盡數除了去。
若是有人在此,定會訝異於這層層女裝之下的明顯屬於少年人的軀體。
魔教堂堂聖女,竟是個男兒身。
多可笑啊,不是么?
他嘲諷似的看了眼自己的身體,隨便扯了身褻衣后,便通過內室的一道暗門徑直躺進了一早備好的療傷池子里。
那鞭子上的毒確實是解了,但鞭傷到底不是假的。
他閉著眸子,靜坐池中,任憑帶著葯香的池水一點一點浸濕後背的猙獰傷痕。
……
與此同時。
正在鑽研原身房間的種種藥材的師以雲被傳喚至大殿。
在聽完了趙長老的「殷切囑託」,以及被迫受了所謂鞭刑之後,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她便被趙長老以監督聖女修習魅法為由打發到聖女的住處來。
可能這就是沒有職權的右護法的下場吧。
師以雲摸著自己後背的幾條血痕,幽幽地嘆了口氣,心想好在自己攏共也沒受幾鞭,再加上系統及時開了痛覺屏蔽,痛倒不是很痛,但不舒服大抵還是有幾分的。
聽說聖女本人受的鞭刑比她這要嚴重多了,就是不知道現在是不是疼得連床都下不了。
嘖,真慘。
她面無表情地感嘆著,抬頭看了寫著「玉朝苑」的牌匾,一抬腳就走了進去。
這邊。
少年剛從池中站起身來,耳邊忽地傳來一聲急促的鳥鳴,似是某種緊急提醒。
有人來了……
意識到這一點,少年神情一凜,披好外衣的同時,瞬間摸出藏於密室中的利劍,隨即一步步往前的穿過暗門回到內室。
就在此時,一道明顯的腳步聲從外間傳來,不急不緩,似是在找什麼東西一般,腳步聲在外間繞了一圈,經過小小的停頓之後,那腳步一轉,似乎正朝著內室走過來。
讓他猜猜,到底是哪位長老派來的小老鼠……
竟然愚蠢到來他這兒做些偷摸摸的事。
既如此,那他一個不慎碾死個小老鼠,想來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已然重新戴上面紗的「女子」微微笑著,將手中利劍背至身後,蓮步輕移間,人便已經站到了內室與外間的交界處,然後——
正正好和某個剛被他坑的右護法對上了視線。
偏生這位護法還正做著扶腰的詭異動作。
聖女:……
帶傷工作的師以云:……
兩人無聲對視著,氣氛莫名有些尷尬。
「咳咳——」
師以雲輕咳兩聲,收回自己臉上過於凝固的表情,端正起神色朝對方拱了拱手,「聖女。」
「……右護法來此何事?」
聖女不著痕迹地往前邁了半步,背在身後的手順勢下垂,長袖掩映下,藏著把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利劍。
若是旁的什麼人進來,他的利劍此刻決計已經染上鮮血,偏生來的不是什麼小人物。這位右護法……雖說沒什麼實權,但若是貿然殺了,怕是不好交代。
「在下奉命到此監督聖女修習魅法。」
師以雲垂下眸子,按著系統給她的原著照念:「聖女已完成試煉,該開始修習魅法了。」
「又是你來監督我么……」
聖女的眸光從師以雲的側臉滑下,來到她微彎著的腰時微微停住,紅唇掀出個稍顯涼薄的弧度:「不知右護法那動作……可是腰部受傷了?」
這便是明晃晃的明知故問了。
只要長了腦子的人都知道她這鞭傷是拜誰所賜。
說是什麼監督不力,放任聖女誤殺那幾家的後輩,可講道理,那幾個人不過就是些小嘍嘍,魔教殺人何曾講究到那種地步。當時瞧著那幾人也不是什麼好鳥,她索性就沒管,不曾想回來會因為這個受罰。
教中之人皆知,自從教主閉關之後,教中勢力便分成了以趙長老為首的長老一派以及擁護聖女的一派,因著教中資歷問題,長老一派處於高位,以管教之名處處壓制著年紀尚輕的聖女。
而聖女一派對此則很是不滿。
兩派人相互看不上眼,多有矛盾,時常累得中立派受傷。
就比如原身這樣素日沉浸於毒術的人。
此次的事情,無非就是趙長老一派想借著試煉一事做文章,意欲苛責聖女,而她不過是個被連累的存在罷了。如今罰也罰了,人家還直接把她指到這來,名義上是監督聖女修習魅法,實際上……
分明就是想要藉此逼她站隊。
畢竟任誰來看,都會覺得她這麼一個被趙長老呼來喝去的角色定然是長老一派的人。
唉,這些個老不死的傢伙,真不知道搞這些有什麼用。
師以雲這般暗自吐槽著,面上表情倒是半分未變,圓眸之中不見一絲波瀾:「確實受了些傷,卻是比不得聖女金貴的——」
說著,她摸出一瓶早就準備好的藥瓶遞給對方,「這是療傷的葯,雖對那毒無甚用處,但到底還是能減少幾分疼意的。」
聖女的視線隨著師以雲的話來到她手中的小小藥瓶,卻只是沉默著,並沒有伸手接過來的意思。
這是……不想要?
還是說對她存有戒心?
師以雲挑了下眉尖,心下其實並沒有幾分訝異——
畢竟換做是她,她也不可能輕易相信一個死對頭派過來的人。
不過,理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嘛……
師以雲故作不解捏著藥瓶,徑直往聖女方向走了一大步,在兩人相距不到幾寸的位置才堪堪停了下來,特地壓低了些嗓音道:「聖女若是不便上藥,在下可替聖女上藥,如何?」
說著,她抬起手,裝作要動手幫對方脫衣服的模樣,然後下一秒——
蒙面聖女皺起眉,直接把師以雲狠狠推開了。
「怎麼?聖女可是羞怯?」
被推開了,師以雲也不惱,圓眸往對方平坦的胸前看了一眼,然後自己面無表情的臉繼續「苦口婆心」道:
「聖女不必羞怯,小是小了點,到底不過是因為年紀尚輕,過上一兩年便好了。您且放心,在下只是給您傷處上藥罷了,若是不慎瞧見什麼,在下也不會說出去的……」
聖女攥緊利劍,「……滾!」
嘖。
還治不了你。
師以雲有被爽到,心知把這朵小毒花惹急了估計自己也落不到什麼好下場,便見好就收,把手中的小藥瓶放到旁邊的桌子上之後,留下一句「那聖女好生休息罷,明早在下再來」便轉身離去了。
「聖女」冷著眼,目送某個人影徹底遠去之後,指尖捻起桌上的小藥瓶,連打開也不曾,直接揚手將其扔進了窗戶那邊的池塘之中。
若說之前他對於那個右護法的唯一印象是無趣,那麼現在……
就是個無恥之徒。
他冷漠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