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一葉孤舟（26）
好一會，確定師以雲不會來扶她起身後，女人恨恨地咬了下嘴唇，到底還是自己撐著地面爬了起來。
就在此時，一道燈光打了過來，清冷的男聲從後方響起：「曉雲，你那邊怎麼樣了？」
是易關。
師以雲回頭，因著被燈光晃眼的緣故抬手擋了擋眼，回應道：「這邊有一個人。」
此話一出，原本還試著對師以雲表演個「盈盈落淚」的女人瞬間愣住，這聲音……是女人？
靠，白演了。
女人很是無語地癟了癟嘴，正打算把目標轉為舉著手電筒過來的那個男人時，不料隨著燈光的靠近，黑暗被驅散的同時，之前看不大清楚的東西一一顯露了出來——
比如，師以雲放下手后，顯露出來的那張熟悉臉龐。
「是你？！」
幾乎是在看清楚師以雲長相的那一瞬間，女人哪裡還顧得上男不男人了，瞪著眼，一改剛才故意夾出來勉強算得上「溫柔」的聲調，聲音變得又奸又細，聽起來令人極度不舒服，「怎麼是你？？！」
師以雲面無表情地掏了掏耳朵，淡聲反問：「為什麼不能是我？」
「你不是——」
程蓉憤恨的目光掃過對方身上乾乾淨淨的衣物，以及那張愈發白皙紅潤的臉，又低頭看到了自己滿身的狼狽，一時咬住下唇，沒了后話。
看過來的眸光卻是帶著不加掩飾的怨恨。
看著女人這樣一副彷彿自己欠了她多少多少的怨毒模樣，師以雲沒了耐心，「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又是從哪裡來的？」
在瞧清楚程蓉這副打扮的時候，她心中便隱隱有了某個猜測，但要證實這個猜測，還需要這人的配合，這也是她剛剛為什麼沒有在第一時間轉頭走人的主要原因。
然而，對於師以雲的問話，女人沒有半分要回答的意思。
不說話，就這麼死死瞪著師以雲。
如果視線有殺傷力的話，師以雲懷疑自己能被對方這眼神給生生剮了。
「不想說？」
女人還是沉默。
「那好——」
師以雲點了點頭，掂了掂自己手中的匕首，像是覺得不夠似的，她轉頭又要了易關的那把匕首，倆匕首雙雙亮出銳利的刀刃，在手電筒的光照下顯得很是醒目。
她微微笑了一下，單手持著「雙刀」的手瞬間便抵到了女人脆弱不堪的頸部皮膚上，幾乎能隔著刀刃感受到對方頸動脈搏動時，師以雲這才堪堪收住力道，語氣幽幽道：「你覺得你的脖子能承受多少刀？」
「……你敢？」
女人梗著脖子，視線下意識看向在場的唯一一個男人。
但她隱隱的期待註定會落空。
因為易關壓根就沒把注意力放到她這邊，而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師以雲的一舉一動，像是在觀察什麼，又像是……單純地在看著對方。
「嗯？」
見女人咬著下唇走神，師以雲冷哼一聲，加大了點手上力道，皮膚頃刻便被劃出個小傷口，血色緩慢溢了出來，轉眼染紅了刀刃。
「等、等等——」
見這架勢，程蓉生怕師以雲來真的，趕忙抖著聲音討饒，「我、我說。」
……
半個小時后。
「就是那裡了——」
被繩索捆住手腳的女人用眼睛示意了一下遠處的某個方向。
順著那兒看去，師以雲只能看到寂靜無聲的海面，至於女人示意的那個不知名的遠方……
只有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清。
她轉回視線，盯住程蓉：「你確定？」
「我當然確定。」
女人咽了下口水，道：「我就是從那裡逃出來的，你不也看到了，我這衣服還都是濕的，就是剛才從那邊游過來搞濕的。」
說著，察覺到一直沒怎麼搭理她的男人掃過來的視線，程蓉下意識吸氣收腹，順便朝前挺了挺胸，然後——
只見男人轉過頭去，彎腰乾嘔。
程蓉：……
呸，一個兩個的，都是眼瞎的主兒。
一路上對她拋過去的媚眼視而不見不說，現在居然還嘔了起來，他當他懷孕了不成？？？
「你怎麼了？」
見易關不過是看了程蓉一眼，就嘔成那個樣子，師以雲心下不由有些好奇，走近一問，只聽對方用著明顯難受不少的嗓音道：「她身上那味兒太熏人了，忍了好久，實在是受不住。」
「……」
師以雲同情地拍了拍青年的背部，心道有時候成為喪屍也不是沒有好處的，比如這種時候，不太靈敏的嗅覺就顯得很是有效。
待易關緩過來，二人合力充好了方才轉回車上取的一個小型充氣橡皮艇。
不得不說，易博士的涉獵範圍還是挺廣的，本來她猜測這附近有可能會有一個她從未尋找過的小島之類的地方，還考慮著到底要用什麼方式順利渡過去，不想這位竟是連充氣橡皮艇這種東西都備有。
這無疑省去了不少的麻煩。
準備好渡海必要的裝備后，師以雲二話不說便拉過了捆住女人手的繩索一端，迎著對方驚異的目光，將其一把子塞到了橡皮艇上邊。
本想趁機溜走的程蓉：……
「你不是說要放我走？」
「我可沒這麼說過——」
師以雲無視對方咬牙切齒的話，與易關一同上了橡皮艇，朝著女人方才手指的方向駛去。
帶著海水咸濕氣息的夜風緩緩拂過，夜色籠罩中，小小的橡皮艇承載著三個人的重量，一點一點划向不知名的遠方，仿若一葉即將徹底陷入無望黑暗的孤舟。
終於，女人忍不住了。
「不是這個方向，我記錯了，是那邊——」
程蓉到底還是改口指出了真正的方向。
見此，師以雲與易關對視一眼，眸中透露出別無二致的瞭然之色，不用多說，二人很有默契地換了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