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首次蛻皮-掙扎

  房間，倒在地上的椅子，沒有被整理好的床鋪上面躺著一個一動不動的傢伙生無可戀的盯著天花板

  「我真的是不知道呀，伽貝拉，求求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做呀？我好內疚.……有一種負罪感壓的我喘不過氣來，我到底做了什麼？明明……我什麼也沒有做呀……呵，我，到底做了什麼呀……」

  伽貝拉依然沒有顯出身形，她只是默默的聽著，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此時的房間里安靜的彷彿籠罩著一層迷茫的薄霧，只有芬克斯的聲音在這場霧裡頭回蕩著

  「唉……其實我知道的，我只是不想選擇罷了……」

  芬克斯轉過身去，用枕頭蒙住自己的臉，發出悶沉的抽泣聲：「為什麼會走到這種地步」

  「一槍殺了我多好，何至於受這種罪」

  芬克斯右手猛的錘了一下床板，儘管很疼，但他沒有吭聲

  疼痛帶來的實感刺激他的思想，寬慰他的靈魂

  「我沒有背叛，我才沒有背叛！為什麼我要內疚，為什麼我要自責！我才沒有背叛！！沒有背叛！」

  芬克斯一聲大過一聲，像是在肯定自己，又像是在為自己鼓勁，又像是.……在欺騙自己.……

  但其實他知道的，自己曾在某一個瞬間內心曾湧現過這種想法——背叛帝國，哪怕他不曾表現出來也沒有做過行動，但對他來講，一切都是無所謂，他樂意就好，現在，他反倒不樂意了

  「伽貝拉……我該怎麼做呀……有沒有人能告訴我，我該怎麼做呀……」

  他的聲音越來越悶沉，越來越低，整個人被抽空了力氣，甚至於連聲音中隱隱的抽泣也聽不到了

  窗外傳來雨停時水滴砸落髮出的噠噠聲，一下一下如同鼓點敲擊著，在這種噠噠聲中，世界變得更安靜了

  他捏緊被子，咀嚼肌咬成一大塊硬邦邦的石頭，眉頭緊皺在一起

  「我怎麼可能會哭呢，不可能的，多大點事，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芬克斯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笑出哭腔.……

  他怎麼可能會哭呢，只是因為下了雨，空氣中的水分太多了

  因為下雨，感冒了，所以鼻頭通紅

  因為下雨，都是因為下雨！不然這一切根本不會發生！

  芬克斯彷彿明白了什麼，不會有人為他做決定的，以前沒有，現在也不會，將來就更不會有了

  大家都給予了他絕對的自由，因為他是天才嗎？為什麼要放縱他，為什麼不能讓他順著被規劃好的走下去，不用思考的按照家長按照社會按照大家想要的道路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因為他是天才？什麼狗屁天才！只是一個野蠻生長著的，在沒有一條道路的世界中兜著圈子的蠢貨罷了！

  明明做了這麼多錯事.……

  為什麼要原諒！

  殺了我多好！

  活著幹嘛？

  我配嗎？

  憑啥！

  芬克斯攥起了拳頭，將身體蜷縮成一團，那種鑽心的疼痛，以一種從未有過的方式熟悉的出現在內心深處

  「嗚嗚嗚嗚嗚，啊啊啊……我想死.……可是我不能死！我還不能死！死了多好呀，死了就不用想這些了！」

  伽貝拉揚起低下的頭，她那張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變化的臉抿起了嘴，望向天花板，只是一瞬間的，她萌生了一種讓他逃離世界的想法

  放這個可憐的傢伙離開吧，他還太小了

  這個世界本就是一個巨大的矛盾集合體，伽貝拉想到這點又釋懷了

  不管是離開，還是留下，伽貝拉只會默然的看著

  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時候，在撕裂內心時，在夾縫與擠壓中極不情願的掙扎著成長了

  芬克斯虛脫的躺在床上，沒有人知道他都想了些什麼

  哪怕是昨天上午的午飯，那都已經算是足夠遙遠的事情了，睡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醒來的時候，一切就都是嶄新的了 ……

  第2天的時候，田裡依舊響起了蟲的聲音，擁有頑強意志力的蟲即使在暴雨的沖刷下也不會死亡

  田裡的穀物倒了一大片，但仍然有堅挺著秸稈頂著水珠在稀爛的土地上樹立的

  城鎮熱鬧起來，張三李四王五趙六在田裡忙活著，搶救著，鎮子裡頭也是熱鬧非凡

  田裡頭一個剪了頭髮的傢伙歪歪斜斜的戴著個草帽，穿著一身樸素的衣服，嘴裡叼著一根稻草在幫農夫們搶救著穀物

  背上的襯衣已經被汗水打濕，腳上全是濕泥，手上劃了開幾個口

  他首次摘下了眼鏡，那是一雙有些紅腫但明亮的眼睛

  線索速寫：

  1號語言專家的宣言：

  每一位1號語言專家在上任前都會發表一則宣言

  「人類最聰明的一點在於總結規律，類推規律，由己及人，他們用自己的卑鄙來看待世界，用自己的惡意去揣摩他人，可悲的是，在大多數時候這是正確的，他保護了人類不被世界所傷害，這是在傷害中總結出來的十分有效的規律，哲學，科學，文學.……人類的一切學科都是建立在從自身出發對世界與他人的看法上的，只要抓住了這一點，通過對對方內心的理解，通過語言的手段，就能操縱這個人的全部世界」

  ——100代1號語言專家：斯圖爾特-馬賽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