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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chapter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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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沁一怔,立即要推開孟宴臣。

  但孟宴臣不鬆手,將她抓得更緊,他雙眼審視著她臉上的表情,彷彿不敢相信剛才那調皮撒嬌的聲音和親昵無間的動作竟都來自於她。

  可她瞬間又變成了孟沁的樣子,面色淡漠,強作鎮定,但卻掩飾不住一絲慌亂,眼睛四處看,像在找尋什麼,雙手在他胸口又推又搡,聲音壓得極低:「孟宴臣你瘋了!」

  兩人推拉之際,身後傳來一道冷淡的男人聲音:

  「抱著我女朋友,打算什麼時候鬆手?」

  許沁頓時一驚,回頭;夜幕下,宋焰臉上烏雲籠罩。

  她用力推開孟宴臣,恰好後者鬆開一隻手,她脫了桎梏,要朝宋焰跑去,可另外一隻手被孟宴臣收得更緊。

  宋焰眼中生寒,猛地抓住許沁的手將她扯過來。

  許沁一個趔趄撲向宋焰,被他拉到身後擋住。

  他盯著孟宴臣,眼中怒意飛濺,彷彿下一秒能上去撕了他。

  許沁手腕生疼也顧不得,拉住宋焰的手:「我認錯人——」

  「上去。」宋焰打斷。

  許沁一愣,還要說什麼,宋焰扭頭看她,淡問:「怎麼,怕我把他打死?」

  許沁聽他說話那語氣,頓時背脊發涼,知道他是真惱火了,立馬鬆了他的手,轉身快步走進樓道。

  孟宴臣見她頭也不回,不經意間將臉頰咬緊了。

  夜色寂靜,女人的腳步聲很快消失在樓道里,能聽見哪裡傳來叮的一聲電梯門開。

  樓道里的燈光照射出來,像一張光明的毯子鋪在地上。毯子的盡頭,宋焰與孟宴臣分站兩角。

  十年不見,彼此都變化不少,都從當年單薄的少年長成了高大的男人,可有些東西卻奇怪地絲毫未變,比如身份的懸殊,比如,這勢不兩立的架勢。

  四目對視,雙方的敵意與惱恨都暴露無遺。

  這世上,最能挑起男人仇恨與勝負欲的,莫過於搶女人。

  有一瞬間,宋焰是真要揍孟宴臣的,但許沁聽話地進了屋,這個行為對他的安撫作用不言而喻。

  且剛才的一切,孟宴臣都看到了。他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今時不同往日,這裡不再是當初的溜冰場,而他成了徹頭徹尾的輸家。

  「你是她哥,注意點兒分寸。」宋焰警告。

  一句話便把孟宴臣最無力改變的痛處戳了個穿,任是孟宴臣,臉色也微微變了。

  而面對這落敗者,宋焰沒興緻繼續羞辱。撂下這句話了,人拔腳往樓道里走。

  才走出兩步,身後,孟宴臣開口:「你和她走不下去的。」

  宋焰停下。

  孟宴臣說:「只要家裡不同意,她不可能跟你有結果。她這些天都不回家,是在逃避,你看不出來?」

  宋焰心裡清楚,距那天早晨付聞櫻給許沁打電話,又過去了一個星期。那個周末,許沁以加班為由,沒有回孟家。

  他淡淡一笑:「輪不上你操心。能不能留住她,看我的本事。」人繼續往裡走。

  「然後呢,讓她為你放棄一切,滿足你的私慾,你能心安?」孟宴臣臉上終於劃過一絲厭惡,「宋焰,你也配?」

  宋焰再度停下。

  「捫心自問,你配得上她?」孟宴臣不急不緩地說著,平淡一笑,笑里諷刺鄙夷皆有,「你看看這個小區的環境,看看她住的地方。如果不是她,你連這小區的門都進不了。你掂量掂量,自己不清楚?」

  宋焰的拳頭越擰越緊,青筋暴起,彷彿下一秒會回身去揍他的臉,但,

  孟宴臣一字一句:「憑你這些年都沒混出個人樣來,你不配。」

  宋焰握緊的拳頭撐著,撐著,又緩緩鬆了下去。

  「當年因為家境懸殊而被甩,但凡你有一絲血性一絲骨氣,得想方設法千方百計地混出頭來,來配得上她。可現在呢,呵,我原以為你至少能有點兒出息,算我高估你。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從頭到腳,你有什麼?讓她為了你和她過去擁有的一切對立,失去,」孟宴臣說及此處,語中生恨,「你憑什麼?」

  宋焰原地站了數秒,隻字未語。

  半刻后,他轉身了,走回去到孟宴臣的對立面,走到路燈下,靠在了路燈杆子上。路燈光自上而下打在他頭頂,在他眼窩裡留下深深的陰影。

  他從兜里掏出煙盒,抽出一支煙含在嘴裡,拿手擋著冷風點燃了,吹出一口。

  他微眯著眼,隔著煙霧看孟宴臣,抬了抬手,問:「來一支?」

  孟宴臣站在通道的另一側,冷漠以對,不予回應。

  宋焰極淡地勾了一下唇角,卻不含半點笑意。

  他把煙盒和打火機塞回兜里,又抽了一口煙,才問:「孟宴臣,你了解她嗎?」

  「除了知道她這人心思敏感,悶葫蘆一個,你還知道什麼?」宋焰淡淡笑問,問完便笑意全失,「你根本不了解她。」

  宋焰:「我知道,中學那會兒你恨我,恨我帶壞了她,恨我教她喝酒、抽煙、打架,恨我騙她**。」

  孟宴臣下頜繃緊了,拳頭也握緊了。過去那麼多年,依然耿耿於懷。

  「事實呢,去酒吧是她求我帶她去的;抽煙我不讓,她搶;她在身邊,我不打架,她找人挑事兒。她想玩兒,想瘋,想野,想自由。被壓抑太久,方式偏激了。」

  宋焰頭靠在路燈杆子上望夜空,燈光映在他眼睛里,明亮得像碎掉的玻璃。

  他對著夜空長長地吐出一口煙,煙霧落下來,籠在他寂寥的臉上,

  「但那時候,她至少是活的。」

  夜色更濃了。

  孟宴臣立在夜幕里,臉色蒼白。

  他沒見過宋焰口中活著的許沁是什麼樣子,會不會是剛才那個衝進他懷裡的陌生而溫暖的女孩,是那個樣子?

  「……所以,你問我憑什麼?」宋焰緩緩落下頭,看著孟宴臣,他眼睛像黑夜一般漆黑,篤定,

  「憑剛才她的笑聲。」

  孟宴臣已蒼白得無力反駁。

  是啊,剛才她臉上的笑容他看得清清楚楚,活生生的,卻在見到他的一瞬間被掐死。

  一股尖銳的痛在心上蔓延,不可控制。

  「那時候,她至少還有點兒人樣。現在呢,好,十年過去,壓抑得一點兒血性都沒了。」

  宋焰微低下頭,食指輕點煙身,敲著煙灰。他想起了那天她進電梯時臉色凄慘無助得要是要哭了卻還強作鎮定地找電梯鍵又不敢和他對視的模樣。她連生氣吃醋都不敢對他講,怕他不喜歡,怕她被嫌棄;這模樣一如當初那個初進孟家時不敢講話不敢吃飯不敢出聲的孩子,越是珍惜失而復得的溫暖越怕被人拋棄。

  他手指猛地一抖,煙灰斷了,散在風裡。

  「她拿你們當至親,你們拿她當什麼?」宋焰低聲問,語氣里的怒與恨卻再也壓抑不住,「她性格怎麼樣,你們不清楚?表面冷淡,什麼都不在乎,實際是個慫包,重感情,掐住她命脈了極好拿捏。你家人再清楚不過,她表面偽裝得再好,內里是軟柿子。可你們不會管她嫁到別人家會怎麼被欺負,當一枚好棋子發揮聯姻作用,給你的仕途鋪平道路行。反正算壓抑到死,她也不會對你們抱怨一個字。」

  聽到這番話,孟宴臣再也難以抑制胸口的憋屈與怨怒,一字一句狠狠道:「我不會拿她來鋪路!」

  「你能保她?!」宋焰反問,「你自身難保,孟宴臣!」

  孟宴臣臉色慘白,壓低了聲音用力道:「我父母也不是你講的那樣不堪。他們有他們信奉的一套規則,這規則的確壓制了我,壓制了沁沁。但沁沁是他們的女兒,不是棋子。……也正是,」他扯著嘴角笑一下,已是苦不堪言,「正是因為他們把沁沁當親生女兒看,我才……」

  才不能做出父母眼中「亂.倫」的事來傷害他們。

  他說不下去了,口中心裡已苦得無盡無邊,苦得他的臉頰幾近扭曲。

  宋焰無言,看著孟宴臣,這一瞬間突然明白了他和許沁之間悲劇的根源,但宋焰什麼也沒說,孟宴臣的痛苦已經無以復加,真相或許會將他擊垮。

  「回去吧,」宋焰說,「你和你的家人,都不要再讓許沁為難了。」

  孟宴臣極輕地搖了搖頭,卻不知是在否定什麼。

  漫長的無聲之後,

  「她吃安眠藥你知道嗎?」宋焰忽低低開口,

  「還有抗抑鬱葯。你說這小區好,是挺好,」宋焰抬起頭,挑一挑下巴,看著高樓之上的家家燈火,「孟宴臣,你抬頭看看,你覺得憑她之前那種狀態,要等到什麼時候,她會從那上面跳下來?」

  夜風吹著,孟宴臣的身子狠狠晃了一下,彷彿他單薄得成了一張紙。那張英俊的臉上頓失血色,只剩表情凄惶。整個人像是陷入最深的劫難里,萬劫不復。

  宋焰點到即止,一支煙燃盡,他從路燈桿上站直了身子,說:「你們家,沒有一個人有資格跟我說『配』這個字。」

  他扔了煙,往樓里走去。

  樓道里的燈照著宋焰,在戶外拉成一道長長的影子。很快,不見了。

  孟宴臣獨自站在冬夜的冷風裡,痛苦?悔恨?

  十年了,日日夜夜,他沒能走出來。可至少,至少她還在。

  以後呢,以後的日子該如何熬,

  他轉身離開,下台階時,身子晃了一下。

  一步一步,人走遠了。

  水泥地面上,留下幾小點濡濕的水漬,像是誰滴下來的淚。

  不為人知。

  ……

  燒水壺裡的水開了,咕嚕咕嚕地沸騰著。

  壺子尖叫警報了好一會兒,許沁才反應過來,趕緊端起壺子,把水倒進玻璃杯里。

  倒完了,人又怔忡地站了一會兒,不知下邊那兩個男人怎麼樣了。

  她無知覺地伸手去拿水杯,碰到杯壁一片滾燙,手指猛地一縮,這才想起是剛燒開的水。

  她對著手指吹了好一會兒,還是燙,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了,又趕緊拿去涼水下沖洗。

  這時,門鈴響。

  許沁一驚,立刻關了水龍頭跑去門口,剛要開門,想一想又透過貓眼確認一下,是宋焰。

  她喘了一大口氣,立刻拉開門,一見他,她呼吸微窒。

  宋焰沉默地看她一眼,臉上沒有任何錶情,走進來。

  許沁猜不出他心中所想,不免惴惴的。

  他一言不發,關上身後的門。

  她小聲:「沒打架吧?」

  宋焰扭頭看向她,手在門把手上一摁,把剛開的門又拉開了,他下巴往門外挑了挑:「去,下去看他。」

  許沁汗毛倒豎,趕緊上去把門推關上。

  一回身,宋焰整個人已逼近過來,將她緊緊壓靠在門板上。

  她貼著他的胸膛,夾在他和門板的縫隙間,呼吸不暢。抬眸便見他眼瞳黑暗,凝視著自己。

  許沁這會兒不敢惹他,想了想,便伸手去摸他的臉。剛觸到他的臉頰,他握緊她的手腕,摁死到門板上。

  她來不及驚呼,他另一手已扯開她的褲子。

  他的手狠狠掐了一把她的臀肉;她渾身酥.麻,輕叫一聲,驀地踮起了腳,仰起了頭,

  「認錯人了,嗯?」他湊近她耳邊,暗聲道,「要死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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