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伸出的手

  「另外一個選擇，」他微微嘆息，「就是步入前面那些人的後塵。」

  我覺得又好氣又荒唐-——搞了半天，只不過是換一種死法？

  他面色凝重，咬了咬牙：「姐姐，我數三下，然後開槍，你自己選擇吧。」

  夜風刮過，徹骨的寒冷。

  這好像是我第二次站在這麼高的地方，甚至比第一次的地方還要高：我和基德的第一次見面，就是在極高的樓頂。

  那時，天空中懸著一輪明月，如水的月色襯托著怪盜的白衣。

  只是現在，天空陰暗，漆黑厚重的雲層中，彷彿暗藏著無數的漩渦。

  我扔掉懷中的外套，望著眼前舉槍的人，又垂眸看向腳下。

  「三。」

  我轉身，放眼望去，整個城市的夜景因為遙遠的距離而變得模糊不清，燈光和霓虹都變成了破碎的光斑。城市上空彷彿有一層霧氣，像極了某人隱晦的心事。

  「二。」

  只是，一抹亮眼的白色突然出現，在黑暗中很是醒目。輕盈，洒脫，他是住在白雲里的飛鳥，可同時又是誰心裡念念不忘的少年。

  他看見我了嗎？我不確定，但他朝這裡來了。

  「一。」

  我側過臉，朝他笑了笑，做出選擇，走向面前的虛無。

  身後的他睜大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出於本能，他竟然輕呼一聲：「等等！」

  縱身躍下的那一刻，我看見了他錯愕的神情，他好像試圖抓住我，卻只是徒勞。

  這些，都發生太快了，我沒有看清楚。

  墜落過程中，風更加猛烈了，像在哭泣，像在呼號。

  稀少的隱約中，一股凝重的氣氛正無聲襲來，加重了我內心的不安。

  命運的齒輪好像正在轉動，一切正在往偏離軌道的方向愈行愈遠。

  昏暗之中，基德的白衣是唯一的亮色。

  我覺得一陣眩暈，但我好像也聽見了他急切的聲音-——「抓住我的手！」

  明明是怪盜的身份，卻是黑羽快斗的真實嗓音。

  這一次，我能清楚地感覺到事情的變化。雖然不知道是否還有機會補救，但我至少要儘力去嘗試。

  我勉強睜開眼，竭盡全力去抓住那隻向我伸出的手。

  無邊的黑暗鋪天蓋地地襲來，好像還差一點點，還差一點點就可以夠到了。

  我明白這種感覺，卻不明白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刻出現這種感覺。

  因為，我看見黑暗吞噬了潔白，目之所及，皆緩緩地黯淡下去。

  抱歉啊，快斗，我可能要回家了。

  就像一開始，我突然出現在這個世界，現在，我好像也要回去了。

  最終，我好像沒能抓住他的手。 ……

  但是，至少我沒死。再次睜眼，看見的場景.……怎麼形容呢？陌生又熟悉。

  嗯，我回來了。有點忐忑，有點無奈，有點疑惑，有點心酸。

  暖洋洋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被單上。

  現在是什麼時候？我失蹤了這麼久，周圍人會不會都很擔心我？

  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地把被子掀開，從床上爬了起來，我的平板呢？

  在桌子上找到了我的平板，按了幾下，仍然顯示黑屏，好吧，沒電了。

  胡亂給它插個充電線，又拿起手機，唉，真有些不習慣了。

  瀏覽器中搜索，「怪盜基德」。

  卻沒有了痕迹。

  震驚之餘，我還不死心，再搜索，「名偵探柯南」。

  和剛才一樣，只出現了一大堆無關信息。

  是我手機壞了，還是這個世界壞了？

  那個動不動就把「真相只有一個」掛在嘴邊的偵探，那個月光下的魔術師，那個魯莽率真的鈴木小姐……他們都跑到哪裡去了？

  我不會還在做夢吧？！我拍了拍臉頰，心灰意冷。柯學世界就像海市蜃樓，根本不存在？！

  可是，黑羽快斗最後明明向我伸出了手，他說過的，他喜歡我，也曾送給我玫瑰花……這些，都是真的。

  對，肯定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