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和溪流 /黑羽快斗

  黑羽快斗的角度，接上篇。 ——

  「快斗，我不要你了，你去找她們吧。」

  她不理我了，甚至推推我的手臂，示意我鬆開她。

  我捨不得，一個聲音在叫囂：莫緣，她是我的啊。從頭到腳，從內到外，都應該是我的。

  但這個聲音很快被理智地壓了下去：我應該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想想自己的過去，想想自己的身份，她執意要離開，也是我自作自受的結果。

  我第一次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一絲絲的後悔和動搖：我不想再當怪盜了，誰愛當誰當好了，像個普通人那樣，安安穩穩，平平淡淡，和心愛的人度過餘生，不好嗎？

  但這個念頭也只是在頭腦中劃過一瞬罷了：這是我的執念，也是我的使命，更何況，他們不會輕易放過我，不找到並且摧毀潘多拉，不揭露他們的陰謀，我絕對沒有機會心安理得地過日子。

  我沒有辦法像其他男朋友一樣，許諾一輩子的白頭偕老，安然無恙。

  在我這裡，天長地久有時盡，未來會怎麼樣，我真的不敢說。

  我斟酌著措辭，盡量把自己的想法說得委婉-——但事實證明，這根本是徒勞，再怎麼修飾，我給她描述的未來都顯得殘酷而陰沉。

  我可真是失敗。

  莫緣聽著，眼睛瞪得大大的，估計是被我的話給驚訝到了。

  但她卻在下一刻，吻了我的額頭。

  她的吻涼涼的，像冬季的初雪，像山間的涓涓溪流。

  我應該怎麼做？她是不是接受我了？這個吻，是出於同情，還是出於愛意，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她抱怨我長高了，親吻的時候很不方便-——她的話還是稍稍滿足了我的自尊心，以前我固執地認為，那個蹩腳偵探比我優秀的地方，無非就是身高。如果莫緣喜歡白馬，也只可能是欣賞他高大挺拔的身形。現在，白馬他可沒有這個優勢了。

  但她這麼說出來，我還是覺得有些難為情——或許，這個時候，我應該善解人意地回答「你無需踮起腳，我會為你低下頭。」

  她笑著問我，那個女生吻在了哪裡。

  說實話，那個女生的吻，我真的沒什麼印象了——只記得用紙巾擦拭口紅的情景。

  她偏偏問我那個時候的感覺。

  我沒什麼感覺啊。

  如果說，和莫緣接吻時，我會忍不住抱抱她，忍不住摁倒她，忍不住做些其他更加刺激的舉動.……

  對於那個女生，我只想把黏膩的口紅擦乾淨。嗯，這倒是讓我想起了口紅的質感，黏糊糊，油膩膩的.……

  她原諒了我，更準確一點，她根本沒有責備我。就像我之前預料到的一樣，她很體貼，也很大度。

  可是，我的心裡又有些失落。

  她是不是壓根不在意這些？

  我是不是瘋了？我在心裡暗罵，以前擔心莫緣討厭自己，現在莫緣表示她不介意，我竟然又覺得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