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即危險
我朝他揮揮手,他輕笑,聳聳肩,算是回應,我轉過頭,跟著黑羽快斗,向電梯走去。
等電梯時,我忍不住詢問:「醫生怎麼說的啊?要緊嗎?大概什麼時候可以痊癒?」
黑羽快斗抿了抿唇,猶豫幾秒,淡淡地笑了笑:「沒什麼,外傷,應該很快就能好。」
「我覺得吧.……」我遲疑著開口,指了指他拎著的袋子,「這些葯的藥效太沖了,我更傾向於慢慢的調理。」
黑羽快斗沒有說話,只是敷衍地點了點頭,也沒有看我,只是望著緊閉著的電梯門,好像有些出神。
進了電梯,我注視著鏡子里的自己,又看了看他,伸手,想替他拿袋子,但是他不鬆手,拒絕的意味很明顯了。
我只好絞著雙手,尷尬地望著鏡子,等著電梯開門。
「你離那個人遠點。」他忽然開口,「上回的教訓還不夠嗎?」
我知道他說的是誰。
只是,他都在我旁邊坐下來了,面對他的攀談,我也不能,或者是不敢,直接跟他說「你是個殺人犯,我想離你遠一點.……」
萬一惹他不高興,突然舉起一把小刀架在我脖子上,那可就糟了。
「我知道,我明白,」我趕忙點頭,「碰巧遇見,就隨便聊了幾句。」
頓了頓,我小聲地說:「快斗,他和你見過面嗎?」
「對,他找過我。」黑羽快斗不以為意,「我們聊過幾次。」
我又想到了大金毛的評價-——「你看他的耳釘,張揚得很,衣服一看就不便宜,而且他的發質,軟乎乎的,過來人告訴你,肯定是經常染.……」
黑羽快斗的神情有些淡漠:「他現在對你沒有敵意,但他本身就是個危險。」
他對我確實沒有了之前的敵意,我張了張嘴,卻又找不到合適的回答。他說,涼辰對我有好感,真的假的啊?如果真像他所說的,那他是什麼態度?不會又在暗戳戳地計劃著,打算找個時間一槍崩了我吧?
但是,根據剛剛的談話,我能感覺出來,他好像已經放下了,眉眼間也沒有那種陰惻惻的冰冷。
「他可能本質上不算壞,起碼可以做到信守承諾,但是……」
黑羽快斗正說著,電梯響了一聲,我回過神,往前走,出電梯門的時候,卻不知道怎麼,左腳踩到了右腳,整個人向前栽去。
他一把拽住我的衣領,把我提溜起來。
事發突然,他把我拽回來的力氣很大。
我的後背撞在了他的胸膛,瞬間,後背就僵住了。
太尷尬了!出電梯的時候千萬不要走神,千萬不要玩手機,千萬不要想其他事情,千萬要專註!
我咬咬嘴唇,小心翼翼地看向他。
他皺眉,只是說了三個字:「注意點。」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連我自己都覺得尷尬的微笑:「嗯,不好意思.……」
黑羽快斗鬆開手,悶頭向前走。
我跟在他的後面,匆忙走出電梯。
從電梯到停車場的路上,黑羽快斗沒有和我說話,我也只是跟著他,沒有打破倆人間的微妙氣氛。
走至車旁,我搶先一步,幫他拉開車門。他朝我點點頭,笑了笑。
我正準備關上車門,卻察覺到他的眉毛擰了起來,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捂住了左臂,我這才反應過來——走出電梯時,我像個傻子一樣,左腳絆住了右腳,黑羽快斗右手拎著袋子,他是用左手拽住了我。
「對不起對不起,」我趕緊俯下身子,查看他的傷勢,「是不是刀口裂開了?」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依舊平靜:「不要緊,開車。」
我試圖拿開他遮擋傷口的手,想看看他的左臂:「還是先看看,換個繃帶或者.……」
「先開車,這不要緊。」他勉強笑了笑,語氣卻是不容置疑。
我盯著他的眼睛,想了想,嘆口氣,還是妥協了,縮回手,輕輕關上了車門。
我在駕駛位坐下,把車鑰匙插入鎖孔。
不急著發動車子,看了看黑羽快斗,身體朝他傾斜。
他揚眉,面對我的逼近,沒有往後退:「怎麼了?」
我瞧了瞧他的左臂,不知道這黑色的外套遮掩之下,是怎樣的破裂和潰爛。
我勉強笑了笑,伸手,撫摸過他的腰際,因為我離得很近,這個姿勢就像是在擁抱。
「想做什麼?」黑羽快斗輕笑,壓低聲音,帶著絲絲縷縷的蠱惑,「我都可以滿足你。」
「幫你系安全帶。」我對上他湛藍色的雙眸,眨了眨眼睛,把安全帶從他身後抽了出來,「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我可不敢拿你的生命開玩笑。」
「想做什麼,回家再說吧。」頓了頓,我向後退了退,「來日方長,不急。」
黑羽快斗收回視線,喉嚨里滾出了一聲低笑,他沒有回應。
我把汽車駛離停車場,一路上,我還是忍不住時不時地瞟一眼身邊的人。
他看著窗外,好像在欣賞風景,又好像在沉思。
我握緊方向盤:「要不,快斗,你休息休息,先睡一會兒?」
「不用了。」他的語氣中帶了幾分疲憊。
我真想提醒他多多愛惜自己的身體。
但是,他就是這麼倔。有時候,真的是倔強得莫名其妙。
正想著,他突然開口:「你又闖紅燈了。」
嗯?我抬頭,見到那一抹紅色,趕忙踩下剎車。
車子急急地停了下來,由於慣性,我的身子驀地往前一衝。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趕緊道歉,內心真的是想大罵自己-——怎麼什麼事情都做不好!
「明天你抽空去一趟交管局,把兩次的罰款交一下。」黑羽快斗勾了勾唇角,也沒生氣,「包括來時的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