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買束花嗎

  「誰跟你說的？」不等我說完，他的聲音冷了幾分，「你本來就沒有任何毛病，也沒有任何問題。」

  「不，我明白我的身體和腦袋。」我的內心感到絲絲暖流，但我仍然告訴他實情，「我做什麼事都會覺得有些費勁，很多對於別人而言簡單至極的事情，我都做不了。就比如，您應該是剛從山頂下來吧，換作是我，等我到達山頂，估計已經是深夜了.……」

  「但是，這個地方的景色真的很美，」我溫和地笑笑，也不知道是在自我安慰還是怎樣，「僅僅是山下的景緻，就已經很令人心動了。」

  黑羽快斗看向亭外的湖泊和山巒：「是很美，就像你一樣。」

  這句話聽起來有些輕浮，但我內心卻產生不了責怪之意。

  「你說笑了，我配不上這種地方。」我望著他的側顏，「你應該也很喜歡這裡吧？」

  「我很喜歡。」他轉過臉，再次與我對視，目光沉沉的，「你以前來過這裡嗎？」

  我環顧四周，青山外的雲煙，似月簾幽夢，柔和而安寧。孩童們的歡聲笑語也給這裡增添了不少的活力。

  景物有些熟悉，但我以前來過這裡嗎？

  「應該沒有吧。」我無意識地摳著手指上的鑽戒，勉強笑了笑，「我通過網上的風景圖，覺得這個地方應該很漂亮，就想來看一看。」

  他的目光從我的手指移到我的臉上，他有些放肆地盯著我，緩緩開口：「緣緣，你對過去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嗎？」

  我不再摳戒指了，他的稱呼也逾矩了。

  「我嘗試想過，但根本記不起來什麼實質性的內容，」我往旁邊挪了挪，垂眸，「脆弱的血管也不允許我有太過激烈的情緒起伏，所以，我的丈夫告訴我，過去的一切都不用想了。」

  我莫名覺得有些難過，可能是念及涼辰對我的好，內心感到有些愧疚。

  「我的丈夫很愛我，他是個很好的人。即使我反應遲鈍，經常犯錯，還時不時說錯話，他也會包容我。」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對他說這些，當他告訴我他的名字，當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或者更早，當他出現在我的面前的時候，我就會莫名地信賴他。

  過了大概十幾秒，我才聽見黑羽快斗的聲音。他幾乎是顫聲地詢問：「那你對你現在的生活滿意嗎？」

  我抬起頭，他的雙眼有點泛紅，揉雜著令人揪心的哀痛和苦悶。

  我有些遲疑：「我……」

  清亮稚氣的童音打破了哀傷愁悶的氛圍：「哥哥姐姐，買束花吧。」

  一個扎著麻花辮的小女孩眨巴著亮晶晶的大眼睛，抱著各色鮮花，站在我們面前。

  這裡有很多小孩子，但都是在稚氣未脫地追逐哄鬧，這個小女孩很懂事地賣花，讓我不由得產生好感。

  根據身高和嗓音判斷，她大概八九歲的樣子。她一臉期待，雖然沒有明說，但望著黑羽快斗的眼睛滿是歡喜。

  我剛剛因為她的插話感到慶幸，現在又因為她的提議而感到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