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晚宴(二)
皇帝這長長的音拖下去,讓李貴妃噤若寒蟬,再不敢開口。
李明媚心裏一寒,“皇上饒命,臣女無知,是臣女無知。請皇上饒命。”
“李大小姐都十六了,還無知呢?那我下回直接把李丞相打一頓,是不是也可以當作無知呢?畢竟,我才十歲。”
不得不說,薑安明跟薑墨璃是親姐弟。說的話還真的能夠把人給氣死。
就這一句話,就把李丞相的說辭給堵上了。
薑墨璃低頭嫣然一笑,看來這傻小子是想明白了。
“你,陛下,薑家人欺人太甚,竟敢公然威脅臣,陛下您要為臣做主啊。”
李丞相實在是氣急了,想也沒想,就借題發揮,一口咬上了薑安明。
隻是這借口卻著實好笑。不過是一個十歲孩童戲言,卻被堂堂丞相當真了。然而,在場的能聽得出來的人並不多。因為,他們都把精力放在了皇上會如何處理薑李兩家。
“請皇上恕罪,安明跟墨璃,萱兒自幼在北漠長大,卻實是不懂禮數。日後,老臣定當約束三人,少出來丟人現眼。”
薑老元帥活了這麽久,自然也不是好欺負的,借著話就給李家一個下馬威。皇帝此次若不處置李明媚,那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皇帝也是頭疼,“薑老說笑了,就如這小丫頭所說。薑家滿門忠烈,若真是如此,那豈不是要讓朕遺臭百年。”
皇帝一麵安撫著薑老元帥,一麵也不想罰李家太狠了,為了相出一個合適的法子,一下隻又沒話可說了。
薑墨璃見狀,陰沉沉的道:“嗬嗬,李丞相可真是好笑。小女幼弟不過十歲,年幼無知,說出來的話要這般當真嗎?而且,令千金可是比小女幼弟,出言不遜,輕看我薑家。就如聞小姐所言。要不,就又你李丞相去守守邊疆,如何。不過,我可提醒你了,那種滋味,並不好受。想我薑家一門忠烈,竟然淪落到被人嘲諷上不了台麵,真是可笑,可悲啊。”
皇後聽薑墨璃如此說,瞬間就有點不高興了,看了看身旁的皇上稍有緩解的臉色又難看了,不由得道:“墨璃,不得放肆。”
薑墨璃若不是顧忌著,早就想給她一巴掌了。真不愧是兩母女,一個勁的腦子不清醒。
薑墨璃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微微偏頭一看。果然,是薑安明跟薑萱。三人互相看著對方,心裏浮現的都是同一個念頭。
這個時候不幫著薑家,還這樣說,她也真是夠蠢的。
薑墨璃漆黑的眼珠提溜一轉,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抹不屑的笑,但轉眼之間就又變得盛氣淩人。
“皇後娘娘,我有說錯嗎?薑家一人殘,一人妻離子散,孑然一身守護著晉國邊境。到最後,反而成了上不了台麵的人,豈不就是可笑,可悲嗎?”
“你……”,當今皇後好像是忘記了,現在是在幹嘛,隻一個勁的生薑墨璃的氣。
不過,薑墨璃可沒忽視自家祖父眼睛裏那一閃而過的失望。嗬嗬,這就是我要的。仔細看看吧,你犧牲兩個兒子都要保下來的“好”女兒,是個什麽樣的人。
皇帝雖然表麵上沒什麽,但眼睛裏,同樣也閃過一抹失望,遂重重的道:“好了,李明媚辱沒朝中大將,罰三十軍棍,就讓你體會下將士的艱辛。李丞相教女不嚴,罰半年俸祿。賜薑萱郡主之位,賞金千兩。薑墨璃,薑安明,賞金千兩。封薑磊夫人為一品誥命夫人,薑磊為兵馬大元帥,誰有異議。”
現在誰還敢有意見啊,就連權勢滔天的李家,都碰了釘子。
唯一李明媚,哭喊著道:“不要啊,皇上,你就饒了臣女吧。”
“拖下去,”皇帝一個擺手,馬上就有侍衛過來把李明媚給拖了出去。
李丞相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愛女被無情的帶走,無神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殺意,卻無人察覺到。
“那就好。”皇帝心滿意足的看了看,突然視線落在了聞雅的身上。“你叫什麽名字,是哪家的。”
聞雅戰戰兢兢的跪下,道:“啟稟皇上,臣女聞雅,家父禮部侍郎。”
“不必害怕,傳旨,禮部侍郎教女有功,晉為禮部尚書。聞雅得體識禮,賞金百兩,錦緞百匹。”
聞雅頓時楞住了,幸好有薑萱在背後推了她一把,她這才回過神來,“謝皇上。”
“那就開宴吧,各國使臣就要來了,想必各位都清楚該如何了。”
雖然隻是輕飄飄的一句話,眾人卻都不由得背後一寒,皆道了一句是。
“嚇死我了,本來父親臨走前就吩咐過,讓我不要惹事,沒想到,我一時不憤,就……,幸好,皇上並沒有怪罪。”
薑墨璃走在前麵,聽到聞雅的聲音,不禁一樂。怪不得能跟薑萱成為好友,這兩人的性子,還真是像。
“都坐好了,快開始了,還說,”薑墨璃實在是受不了了,也不知她們哪裏有那麽多話要說。眼見著各國使臣接二連三的進來,她也不得不出言打斷她們。
薑萱跟聞雅異口同聲的小聲道:“知道了。”
很快,各國使臣都到了。晚宴開始,無非就是那幾樣。薑墨璃現如今已經能夠冷眼去看了。
將士軍前半生死,美人帳下猶歌舞。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見過將士們斷糧斷水的日子,也見過為了活下去賣兒賣女的貧苦百姓。隻可惜,就是我自己,也幫不了他們。
莽夫就上不得台麵,若沒有戍守邊關的將士,你們何曾能安心在這裏歌舞升平,享受這無盡的繁華。
薑墨璃思及父親與那些疼他入骨的叔父們為了糧草而著急上火的往事,在看看眼前這番景象,不由的感到心酸。
心裏愈發的煩悶,見著桌上的酒,想也不想就拿了過了,一杯又一杯下肚。肚子就如火燒一般,臉也如此,渾身上下都火辣辣的疼。
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薑墨璃的神智漸漸的渙散,“二姐,我先溜了,幫我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