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將死
依舊是天香樓。
依舊是二樓雅間。
依舊是一桌子一成不變的菜品。
依舊是一臉有事快說有屁快放的表情。
雲安安端著肩膀,鳳眸清冷且慵懶的看著韓青。
有段時間不見,這貨挖煤去了,黑中透亮啊!
「我不是來陪你相面的,若是沒別的事情恕本王妃不奉陪了。」
找到來了好一會兒,韓青看的人都發毛,雲安安不在浪費時間起身就走。
「安安。」
當雲安安起身的瞬間,韓青拉住了她的衣袖。
「鬆手,讓別人看見又要穿風言風語了,本王妃可不想因為韓將軍而被世人誤會。」
就拿上次在煙雨樓抓劫匪的事情來說,坊間對他們兩個之間所謂的苟且之情流傳了數十個版本。
尋常的也就罷了,還弄出個輪迴飛升成仙渡劫版,茶館裡面的說書先生說的那叫一個驚心動魄蕩氣迴腸,說的她都直拍手叫好。
「有些日子不見,你瘦了。」
「別,本王妃和韓將軍不熟,別說這些不著四六的話聽著讓人噁心。」
「安安。」
見雲安安對自己的態度仍舊惡劣,韓青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收回了手。
「李若蘭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在看著雲安安的時候,韓青眼中早就沒有了之前的厭惡,此時此刻看著那一身白色長裙傾國傾城的女子,眼中只有悔恨和對追憶的迷戀,以及隱藏在眼底深處的不甘。
「她,不是一個好對付的角色。」
韓青相信雲安安定然察覺到了什麼。
但李若蘭藏得太深,就算是他也只是查出來皮毛,但就是這點關於李若蘭的細微末節,也讓背後發冷。
沒想到看上去一個無辜單純的少女竟然如此險惡。
「然後呢?」
雲安安等著韓青下半句話。
「安安,我知道你一直都在調查應天書院的事情,這封信里的信息或許對你有所幫助。」
說著,韓青從懷中拿出了一封信。
看著桌子上橫在兩個人之間的信封,雲安安沒有去接,鳳眸一挑,目光看向韓青。
「條件是什麼。」
「沒有條件,算是我對你的補償,安安……」
欲言又止,韓青自嘲的笑著。
「我知道這些對你來說已經太晚了,但還是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補救的機會,哪怕一點點也好。」
不止一次,韓青多想時光倒流回到和雲安安大婚之日的那一天。
如果當初自己能夠看得清楚一些,也不會讓雲安安蒙受委屈,更不會親手的將安安推向別人的懷抱。
「安安。」
「叫我逸王妃。」
打斷了韓青接下來要說的話,雲安安拿起信封看也不看的扔給青峰。
「若是沒有別的事情本王妃就先告辭了,多謝韓將軍盛情款待。」
「等等。」
韓青幾步上前攔住了雲安安的去路。
「我還沒有說完,你日後必然要和李若蘭面對面,定要萬分小心才是。」
韓青要說的話要做的事情遠遠不止一封信那麼少,他有很多的話想說,想去告訴雲安安自己這段時間過得並不好。
「韓將軍。」
聲音冷,目光冷,在看向韓青的時候,雲安安眼中早就沒有了從前對他的情感。
一切也早已經隨著原主死於韓青手中而結束。
「你是北辰國的韓將軍,我是北辰國的攝政王妃,你我二人早已經不是從前的韓青和雲安安。」
「本王妃今日來天香樓也是想告訴韓將軍,從此以後若是有事情大可去逸王府,免得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惹得我叔不高興。」
「還有。」
話說半段留下半段,雲安安伸出手揪住韓青的衣領子。
「別仗著生死蠱就以為本王妃奈何不了你。」
話音落下,雲安安錯開身準備離開天香樓。
可就在此時,咻咻咻的十幾道聲音響起,一支又一支弩箭從窗外的夜色中飛射而來。
那弩箭速度極快,且淬了劇毒,只要沾染上一分後果便不堪設想。
眼見著弩箭即將刺入雲安安的身體。
「王妃大人,小心!!」
青峰瞪圓了雙眼,伸出手想要抓住弩箭,可那離弦之箭太過迅猛。
只聽撲哧一聲,當弩箭刺入雲安安之時,韓青一步上前用身體作為護盾保護住了雲安安的安危。
滴答——滴答——
血順著箭頭滴落在地上,弩箭幾乎是貫穿了韓青整個腹腔。
「安安,你……沒事吧。」
一大口一大口黑血源源不斷的湧出,韓青雙手支撐在門邊,即便神志已經被毒素侵擾,身體依舊為雲安安擋著飛來的弩箭。
被韓青護在懷中的雲安安緊皺著眉頭,內心五味陳雜,可隨即而來的劇痛讓她暗叫糟糕!
「青峰,去取鳳蘭香!」
生死蠱發作,全身劇痛侵襲,好似有無數的蛇蟲鼠蟻在啃食著骨髓。
偏偏此時黑衣殺手沖入房間,手中長刀泛著陰森的光芒,對準雲安安殺了過來。
「去取葯,這裡交給我們。」
黑衣人沖入天香樓之時,麒麟衛總算是逐一趕到。
心月狐示意青峰去去鳳蘭香,剩下的事情交給他們處理。
「你們……還知道來。」
模模糊糊的視線中,雲安安看向七名麒麟衛,話語中儘是埋怨。
對此,心月狐的回答很是簡單。
「誰曾想我們吃個飯的功夫你就趴下了。」
人是鐵飯是鋼,他們不是神仙也要吃飯,護衛了一路也累了。
哪知道就是吃飯的這麼一小丟丟功夫,雲安安出了事兒。
「我有一個問題。」
心月狐旁邊的麒麟衛問出了一個很哲理的問題。
「如果咱們保護的目標死了,元思年的錢用退么?」
還未完全陷入昏迷的雲安安皺起眉頭,朝著那男人緩緩伸出手豎起了中指,表達自己的不滿。
她特么還能搶救一下好么,這麼盼她死,扣你工資!
生死蠱的牽連下,不到片刻中后,雲安安徹徹底底的昏死了過去。
等醒來的時候,已經第二天白天的事情了。
嘴裡香甜的味道告訴雲安安,她服用過了鳳蘭香,才得以保住性命。
砰~
書房內室,準備起身的雲安安腳下一軟倒在地上。
「安兒。」
一旁正擰乾方帕準備給雲安安擦拭臉頰的北辰逸瞬間轉過身,抱著雲安安回到了床上。
深邃的雙眸赤紅異常,北辰逸身上迸發著的濃烈的血腥味道。
「別動,好好躺著,韓青的事情交給老王爺便是。」
北辰逸知道雲安安在擔心什麼。
從昨晚到現在,老王爺都在醫治著韓青一步未曾踏出過房間,雖說重傷瀕死,但好在經過一晚上的努力性命無憂。
「我怎麼回來的?」
雲安安開口,發現自己出不了聲音。
怎麼回事兒?
「別怕,是鳳蘭香的副作用,等到藥效完全散去安兒便可恢復正常。」
一個眼神便知雲安安在擔心什麼。
北辰逸耐心的解釋著她無法開口以及全身無力的原因。
「韓青怎麼樣了?我昨天是怎麼回來的?」
她都沒有印象,但最重要的都不是這些。
而是……
「你身上為什麼會有濃烈的血腥味道?」
「安兒不用擔心,為夫只是教訓了一些將死之人而已。」
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地撫摸著雲安安的長發,北辰逸輕擁著雲安安入懷,生怕用多了一份力去便會讓懷中的人煙消雲散。
「安兒,是為夫沒有照顧好你。」
自責,滿滿的自責。
當北辰逸看到全身是血臉色蒼白的雲安安之時,心沉到了谷底。
「安兒。」
擁著雲安安的手不自覺的用力著,北辰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殺神此時此刻是真的后怕了。
即便在戰場上面臨生死決抉擇,在被數萬敵軍圍困之時,他都從未有過如此的恐懼。
「安兒。」
一遍一遍的叫著雲安安的名字。
被抱在懷中,雲安安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了一個丈夫的擔憂。
玉手環在北辰逸的腰間,頭輕輕地依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沒事兒,讓你擔心了。」
此處無聲,更勝有聲。
站在門外的白十七和青峰停下了腳步,誰也沒有打擾這片刻的安靜。
昨天晚上,京都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多的讓人有些消化不過來。
刺客刺殺雲安安,韓青為保護雲安安身受重傷。
生死蠱發作,二人命懸一線。
北辰逸以一人之力屠殺黑衣殺手百人,震懾一干麒麟衛。
老王爺調動最高許可權,命人將最貴的續命藥草送入逸王府,不留意力的保住了韓青的性命。
此時,皇宮院牆內,宜蘭園中。
李公公在一旁伺候著,宮女端上來香甜的糕點。
涼亭中,北辰寒手執黑子落在棋盤上。
「若蘭姑娘這一步棋下的妙。」
坐在北辰寒對面的李若蘭拂袖輕笑著。
「陛下盛讚,若蘭這一步棋下的很是尋常,只是打亂了某些人的陣腳。」
李若蘭手中白子落下,不偏不倚的卡在黑子正中。
北辰寒半眯著丹鳳眸,似笑非笑的又下了一枚黑子。
「朕記得當初若蘭姑娘說過十日之內會要了雲安安的性命,如今數月過去,雲安安依舊活著。」
聲音漸冷,黑子落在棋盤之時,清冷的聲音殺意倍增。
李若蘭起身跪在地上,並沒有因當日不曾殺了雲安安而後悔。
反之——
「陛下且相信若蘭一回,雲安安活著遠比死了價值大,況且陛下也希望雲安安活著。」
跪在地上的李若蘭笑的更是溫婉,美眸微抬,看著黑棋落地的地方,玉手執著白棋落下。
「陛下想什麼若蘭清楚,待到時機成熟之時,陛下定會得償所願。」
「哦~那朕便拭目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