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山民之疑

  雖然她現在不在那個世界了,但是能夠看到那個世界越來越好,她還是很開心的,尤其是這裡面還有一些自己的原因。

  在古代呆的越久,慕文瑤就越發慶幸自己生活在一個科技思想都已經開始發展解放的世界。

  慕文瑤又看了看熱鬧的彈幕,最後還是把直播屏幕放在一邊。

  關掉彈幕以後,慕文瑤的視線又落在外面的那些百姓身上。

  她的視線掃過街邊的各色店鋪,目光忽然被一個攤位上的人吸引了過去。

  那是一個看上去身材十分壯碩魁梧的年輕男人,身著一身簡單粗糙的短打,背上背著一個簡單的匡簍,背著一把非常粗糙簡陋的弓。

  看上去是一副山民的打扮。

  上陽郡附近的村莊下面還是有不少山林,一些人煙稀少的荒野山間總會居住一些山民在山上。

  這些山民大多是因為各種原因,類似於戰亂或者是逃難又或者是躲避兵役之類的種種原因逃到了山野間最後定居下來的人。

  因為大景末年,幾代皇帝都顯得十分荒唐的行徑,再加上戰亂頻發,徭役繁重,不少人為了躲避這些災難,選擇了進入山林中做一個不被管制的山民。

  山民多數依靠打獵為生,輕易並不會下山,能在山裡生活的山民們早就已經掌握了一套自給自足的生存方式,山民確實在山下是極少見的。

  但是讓慕文瑤注意到這個人,卻不僅是因為他一身的山民打扮。

  她方才一眼掃過去,正瞧見那人背對著她,行動間隱約露出後頸脖子下的皮膚。

  慕文瑤的視線一晃而過,但是她似乎瞧見了那個皮膚上的黑影像是一顆鳥頭。

  鳥頭?那是紋身?

  慕文瑤下意識多關注這人了一些。

  多數常年數代都居住在山上的山民,比如前朝時就已經上山居住的山民都是與世隔絕的,這些人也很多都有自己的信仰和習俗,有一些山民確實會有在身上紋身的習慣。

  但是慕文瑤總覺得這個不像那些她曾了解過的那種山民。

  她的目光忍不住跟隨在這身上多看了一陣。

  那個背著弓的山民和攤位上的交流了一陣,然後從自己背上的簍子裡面拿出一隻已經死去的兔子,換了對方攤位上的一塊土布。

  正在做交換的男人剛拿出兔子,莫名感覺自己身後好像有人在盯著他,那種視線讓他脊背一寒。

  他豁然回頭,街上人來人往,人流如織,一輛馬車駛平坦的水泥路面,車簾遮住車廂,隨著馬車行動而微微擺動,看不清裡面有沒有人。

  附近的酒樓倒是有人坐在窗邊往下看,只是那些人總是視線從街上的人身上一掃而過,並沒有任何停留。

  提著兔子的男人眼神警惕的掃過周圍,都沒有看到有什麼可疑人士的存在。

  他眉心不自覺微微動了動。

  「你還換不換了?你要是不捨得了,咱們也還能再談談價格,我這布都是自家做的,都是好料子,耐磨的很,你們在山上穿著肯定沒什麼問題。」

  攤位上攤主的聲音驚醒了提著兔子的男人。

  他回頭看向還在盯著他的攤主,臉色又變回原先的模樣。

  他用蹩腳的官話簡略道,「換。」

  已經駛離的馬車裡面,慕文瑤放下車簾,平穩的坐在車廂里。

  馬車在水泥地上行走,只有輕微搖晃感。

  車裡只有慕文瑤一個人,慕文瑤忽然閑聊般開口,「劉叔,你平常應該經常在城裡走動吧。」

  慕文瑤問的是駕車的車夫。

  車夫他們找的是上陽本地的人,是被淡嫣介紹過來的,老劉,一個老實巴交的中年男人。

  老劉現在的活就是日常養護駕駛府衙的馬車,只要府衙的大人們有需要,他就駕車帶人到處跑。

  算得上是府衙的專屬司機了。

  這年頭駕車也是一項本事。

  老劉聽到慕文瑤問話,他有些緊張,坐在車轅上脊背都不由自主的挺直了一些。

  「就是常帶著大人們出來走動,路是還算熟。」

  慕文瑤靠在馬車上,繼續用那種閑聊的口吻道,「最近上陽的變化你應該也是最清楚的,你覺得如今的上陽如何?」

  慕文瑤問的這個問題讓老劉更為緊張了。

  他忍不住舔了舔乾澀的唇,腦子裡回想著上陽這段時間的變化,心裡有無數話想說,但是話到嘴邊最終只憋出來幾個字,「就是……好!」

  慕文瑤一下子被這一個「好」字給逗笑了。

  她一下笑出聲。

  老劉迅速臉紅,顯得有些緊張害怕,但是聽到車廂里的這位大人居然只是笑,並沒有責怪的意思,他那一點羞赧害怕又稍微褪去一些。

  他的膽子稍微大了一些,開口道,「上陽如今是真的好,我嘴笨說不出什麼好話,只是大人如今來,給咱這麼多掙錢的活計,大家生活都好了,還有這街,可真是漂亮,以前哪有這麼好的路,旁邊的攤子也好,路上趕車都不撞著……」

  老劉不是什麼文化人,說話的時候邏輯性並不怎麼強,就是絮絮叨叨,想到什麼就說出來。

  但是他的話很真摯,是真的覺得,上陽如今的變化是真的都很好,最起碼是讓他們這些生活在上陽郡的普通老百姓又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和活路。

  「我們隔壁院里有個寡婦,養著一個瘸子兒子,還有個病歪歪的姑娘,一家子過的真是苦,以前是天不亮就開始忙到晚,一家子苦的日子全靠街坊接濟才能勉強過,現在好啊,大人是個大善人,給的招工條件好,那寡婦也去了,如今別的不說,一日七個銅板,家中的日子總是能過下去了……」

  「我最近回去瞧著隔壁那小姑娘看著氣色都好了,這樣養下去,總能立住,這日子肯定也一天好過一天,總是有盼頭了。」

  老劉絮絮叨叨說著,慕文瑤也沒有打斷,就認真聽著。

  說起來,這還是真是她第一次這麼清晰的聽到自己的所作所為有真切的帶給這個世界的某些人非常大的好處。

  說實話,聽著這些她還是挺開心的。

  慕文瑤默默在心裡想著,以後的生活只會越來越好的。

  她嘴上卻道,「劉叔在這城裡生活了這麼多年,對這些街坊人情倒是都挺熟的。」

  老劉見她願意聽自說,那股緊張的勁就越發消退,聽她問起,話頭自然而然的被她帶了過去。

  「是,祖輩都在這,都是幾十年的老街坊,從小在這附近,確實多少都知道一些。」

  老劉說這話的時候還謙虛了一些。

  對於他們這種老住戶來說,這城裡確實處處他們都熟悉的很。

  慕文瑤支著下巴,忽然問,「最近城裡是不是感覺少了不少人,沒以往熱鬧了。」

  說到這個,老劉頓了一下。

  他樂呵呵道,「是有些,不過估計是因為現在外頭亂,少了一些外頭的人來。」

  老劉不敢細說這個東西,他們都清楚,他這話指的是最近幽州戰亂頻發,在外人眼中可謂是危險至極,那些以往經常會來往的過路客商,城中的富戶商人,以及遊學而來的學子們如今也都不敢來幽州了,生怕一個不小心被卷進戰亂裡面小命不保。

  偏偏這些人也是上陽以往繁華的主力軍,現在人都不在,整個上陽顯得蕭條了不止一點點。

  老劉聽著覺得慕文瑤是不是對現在這樣的現狀有些不滿意,他絞盡腦汁繼續道,「外頭來的人是少些,不過咱們城裡如今安穩著好著呢,等過陣子外頭的人知道了,肯定會再回來的。」

  「咱們這城裡平穩,只看這陣日日都山民下來換東西就知道的,山民那群人才是最機靈最眼尖利索的,不平穩的時候他們才是萬萬不會出現的,也就是咱們城裡越來越好了,他們才敢出來。」

  慕文瑤的耳朵捕捉到了老劉這話裡面的幾個重點,老劉這話簡直是正正好戳在她想問的那個點上。

  她一下子支楞起來,明白了到底方才她哪裡感覺不對了。

  「你是說,這些山民每日都有?」

  老劉還沒察覺出什麼異樣,樂呵呵道,「是,最近也是奇怪,自從咱這路修好了,連山上的山民們都聽說了,日日都有人下來看,我都瞧見好幾回,說明咱這路修的可真好……」

  慕文瑤的心思一下轉了過去。

  日日都來……還是每日都來看城裡的水泥路。

  山上的山民之所以是山民,就是因為他們一向不輕易下山,躲藏在深山中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非常與世隔絕。

  慕文瑤不認為自己一條路就能真的吸引到這群封閉的山民出來圍觀。

  這山民的身材似乎有些過於魁梧,再加上那個令她莫名十分在意的紋身。

  慕文瑤有八成敢篤這些山民有問題。

  她眯眼,把這件事記在心裡,回去以後就要和孟沽好好聊聊。

  老劉依舊沒有察覺什麼異常。

  慕文瑤也沒有驚動他,倒是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從他口中套話,問問城中的百姓以及各種變化。

  也算是變相的做一個簡單的調查,看百姓眼中這些舉措的效果。

  一路順著水泥路面回了府衙。

  府衙如顯得更加僅僅有條。

  慕文瑤剛進府衙,正遇到孟沽匆匆從府衙裡面往外走。

  她叫住孟沽,「哎,你去哪兒,稍等下,正好,我有事要與你說。」

  孟沽見了她就停下腳步,臉色有些嚴肅,「正好我也在尋你,我有事與你說。」

  難見他這麼正經的表情,慕文瑤腦子裡一瞬間不了控制的腦補了許多很嚴重的事情,多數都是跟林堯前線那邊有關的。

  莫不是那邊出了什麼問題?林堯受傷了?

  這個想法在腦海中浮現的第一時間,慕文瑤的手指顫了顫,她的面色也一下嚴肅起來。

  她隨孟沽往辦公廳的方向走,一邊道,「何事這麼著急?」

  孟沽頓了下,臉色不大好看,「是底下的一個文書出了點問題。」

  慕文瑤的腳步一頓。

  如今整個上陽府衙因為當初慕文瑤的那個決定,府衙九成的官員都是女子,還基本都是萬仙樓出來的那一批。

  如今的上陽在整個大景的土地都屬於是比較特殊的那個,因為這個世界至今沒有如此多女子當政的一個府城。

  當初做了這個決定,慕文瑤知道會遭遇到多大的困難阻力,最要緊的就是很有可能會有一些領不清的腦殘傻X會因為這些女子的出身攻擊她們,甚至做一些什麼。

  為了從最初保護這些女子官員們,慕文瑤在這些人搬來府衙附近的時候就特意安排了兩支隊伍的人守在這些女子活動的地方周圍,只是確保安全。

  另外,這些人外出的時候,身邊一般來說也會有一個護衛跟隨保護。

  在上陽的風氣徹底被帶起來之前,這些都是必要的的安全保護措施。

  如今府衙裡面的文書九成都是女子,一聽到孟沽說起是一個文書出了問題,慕文瑤立刻反應過來,應該是這些女子中的一個。

  她的臉上霎時間沉了下來。

  這麼久以來一直都沒有出什麼問題,眼看著形勢一點點穩定下來,居然還是出問題了。

  「是誰?發生了什麼了?」

  孟沽臉色也不大好,他雖說和這些女子不大熟,但是這些人都是府衙的人。

  「是個叫竹韻的姑娘。」

  花樓的姑娘們多數都只有一個花名,她們身世一般都不好,也都沒有什麼正經名字。

  從花樓出來以後,多數人也沒有改掉這個名字,反而是繼續用著以前的名字。

  竹韻,慕文瑤記得,是個臉蛋圓圓的,有些靦腆的姑娘,彈了一手好琴,擅長做一些歸納整理的工作。

  「她前陣日子被派了個去統計底下工程量和人手的工作,今日卻傳了消息說是有人大膽打傷了跟隨的護衛,把人劫走了。」

  「我們的人立刻趕過去救人,但是……」

  孟沽頓了一下,有些話並不好說出來,不過意會也足夠讓人明白了。

  慕文瑤的眼神倏然冷下來,冷的攝人。

  「如今人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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