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家產

  小小的房間里，雲舒拉過一張小板凳坐在床邊，開始翻閱起自己帶來的書籍。

  老人似乎也不打算再去管雲舒的事，閉著眼睛自己睡起了覺。

  嘀嘀嘀——

  老人放在枕頭邊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有些不耐煩地拿起手機，瞥了一眼來電人的姓名，臉色頓時就變得極其難看。

  啪！

  他掛斷電話，直接把手機塞進了枕頭下面。

  又隔了一會兒。

  嘀嘀嘀——

  手機再次響起。

  老人用被子蒙住耳朵，可卻還是能聽見鈴聲，乾脆就把手機拿出來往雲舒這邊一丟，說道：「你替我接一下，就告訴他們我已經死了。」

  「啊？啥？」

  雲舒還沒弄清楚狀況，下意識地抬手一接，老人的手機上赫然顯示出三個碩大的字——

  『張榮繁』

  「這是？」

  「我兒子，別和他提起我。」

  看著老人再次把頭埋進被子，雲舒也只能按下接聽鍵，把聽筒放到了耳邊。

  「爸，爸！我是榮繁，你兒子啊！」

  一連串充滿澎湃情感的男高音，直接闖入了雲舒的耳膜，他連忙把手機放遠一些，然後對著話筒說道：「有什麼事，說吧。」

  「爸啊，你聽我說，之前那件事……等等，你是誰？你為什麼拿著爸的手機？」

  雲舒眉頭一挑，又說道：「你剛才不是口口聲聲喊我爸，怎麼，想翻臉不承認了？」

  「……我警告你小子，像你這樣圖謀不軌，靠近爸身邊的人可多了去了，他警惕心很強，你是沒有機會的，把手機還給他，他肯定就在你身邊偷聽吧？」

  雲舒轉頭看向老人，後者仍然沒有任何反應。

  沒辦法，他只能向對方說道：「呃，張老先生現在已經不在福利院了，我是專程回來替他打包落下的生活用品的。」

  「不在福利院了？你可別想騙我，我人現在就在福利院門口了。」

  聽到這個消息，雲舒頓時一驚，連忙把手機拿遠，對老人瘋狂地使著眼色。

  「怎麼了？別煩我，那個兔崽子掛了沒？」

  「他現在就在福利院的門口，怎麼辦？」

  老人也恍惚了一陣，然後坐起身，皺著眉頭喃喃道：「真是陰魂不散，把手機給我吧，我來和他說。」

  雲舒把手機遞過去，隨即便忐忑地站到一旁等候。

  老人的神情時而憤怒，時而落寞，最後掛斷電話的時候，變成了一抹無奈。

  「他已經進來了。」

  話音落下，屋外就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爸，爸你聽我解釋，當時那件事我也被蒙在鼓裡，所有一切都是他們策劃的，與我無關啊！」

  「……與你無關？呵，我不在乎你有沒有參與其中，給我滾。」

  門外的人沉默了片刻，突然推開房門，視線一轉就盯上了雲舒。

  「我就知道，爸你是被這個人蠱惑了吧，難道比起你的兒子，一個外人要更加可信嗎！」

  「張榮繁，別一上來就對我身邊的人評頭論足，我還沒說讓你進門，別逼我喊護工趕你出去。」

  「爸！」

  張榮繁似乎真的急了，直接雙腿一彎，跪在了老人面前。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也知道，幾個兄弟姐妹里就我待您最好，上次您身體不舒服，還是我第一個送您去的醫院啊！」

  「……我知道你對我好，所以我現在才不希望你被我拖累啊。」

  老人嘆了口氣，似乎真的有些被打動了。

  「實話告訴你吧，我剩下那點家底，已經全部募捐出去了，與其繼續拖累你，不如我就找個福利院，像這樣自己過下去比較好。」

  「啊？捐出去了？」

  張榮繁臉上那種父子情深的表情一滯。

  「爸……你說真的？」

  「是啊，我老了，錢留在身邊也沒用，不如留給更需要的人，榮繁啊，我之所以不和你聯繫，也是不希望給你添麻煩啊——」

  「你這老頭子，知不知道你給我添了多大的麻煩！」

  似乎是這個消息過於震撼，讓張榮繁一下子失去了理智，雙目發紅地站起身，對著老人大喝道：「那可是整整一百萬啊，你全都捐了？」

  「對，全部，一分沒留。」

  老人的表情也變了，從剛才的感動，變得更加淡漠。

  「你認為你的那點小心思可以瞞過我？我終究是養大你的人，也是最了解你的人，可惜，你們似乎並不了解我。」

  「張榮繁，想要錢，就自己滾去錚吧，別再來煩我。」

  張榮繁捂著腦袋，踉蹌地後退，雙目無神地盯著地板，自言自語道：「不……不可能，那麼多錢，你真捨得捐走，你真不打算留一點給自己花？」

  「我不信！」

  「你不可能一點錢都沒留下來，我的高利貸已經拖了太久了，再拖下去我的人生就完了，求求你，救我一次，就這一次，爸！」

  「你自己借錢去賭，賭輸了也是活該。」

  感受到老人冷漠的眼神，張榮繁徹底絕望了，再還不上高利貸，自己將妻離子散，徹底淪落為一個廢人！

  似乎也就是這一份絕望，促生了他那瘋狂的念頭。

  「媽的老東西，就算你一點錢都沒留，保險總還是有的吧！」

  「反正你的病也差不多了，什麼時候死都不奇怪，就當是為你的兒子最後奉獻一次吧！」

  張榮繁突然抬起手，對著老人掐了上去。

  他是打算把老人活生生掐死！

  然而他的手剛剛伸到一半，一股龐然巨力突然襲來，把他的手臂死死地鉗住了。

  張榮繁轉頭一看，發現是那個一直站在房間角落的男孩。

  「臭小鬼，別來煩我！」

  他用力地想要抽回手臂，可出乎意料的是，無論他怎麼使勁，雲舒的五指就像鋼鉗一般不可撼動，將他死死地捏住。

  而且，隨著雲舒的力道不斷增大，他的手臂居然開始發出了一陣陣嘎嘣嘎嘣的聲響！

  「啊啊啊！鬆手，鬆手啊！」

  看著眼前瘋狂掙扎的張榮繁，雲舒的神情徹底陰暗了下來。

  他自己的父母就是被身邊的親人拖累，陷入這樣的紛爭之中，最終病故。

  現在看到這樣的一幕重演，他不禁感到格外的憤怒。

  「你把自己的親人當什麼了？你把養育你長大的人當成什麼了！」

  「為了一己私慾而欠上的高利貸，就靠自己的本事去償還，可你不但不反思自己的過錯，甚至還想要謀財害命？」

  「你對著我喊出的那一聲爹，我聽著只覺得噁心，當你爹我都覺得恥辱。」

  雲舒鬆開手，轉而揪住張榮繁的衣領，雙眸直直地盯著對方。

  「從現在起，別讓我看到你出現在福利院周圍一公里以內的地方，我會在這裡呆上一段時間，如果被我看到你再來騷擾張老先生……」

  「我會把你的腦袋擰成螺絲，塞進下水道里。」

  說罷，他抬起右腳，狠狠地踹在對方的腹部。

  張榮繁就像個輕飄飄的玩偶，順著雲舒出力的方向倒飛出去，沿途還撞穿了房間的窗戶，直接摔落到了外面的街道上。

  做完這一切，雲舒才突然想起來，自己不能在普通人面前展示太過強大的力量，而剛才那一腳的效果，恐怕是有點出格了。

  果然，張老先生有些詫異地打量著他，好半天以後才眯起眼睛，開口道：「小子，你當過兵？」

  「呃，這個……」

  「呵呵呵，行了，你也不用費心去想借口，我可懶得去打探你的身世。」

  「芭芭拉是個好孩子，在我病情最嚴重的時候也堅持照顧我，讓我的精神好轉了很多，否則我現在恐怕還是一個話都說不明白的傻老頭。」

  老人重新躺回床上，懶散地說道：「別太拘謹了，越是熱情的女孩兒，其實也越不擅長應付主動的攻勢，主動些，把自己的心意化為行動，做給她看。」

  「但要是你本身的人格魅力不夠，這樣做反倒會適得其反。」

  「對自己有信心的話，就去試試吧。」

  老人剛剛說完這些話，門口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

  緊接著，芭芭拉便小跑著從外面進來，一邊喘氣一邊問道：「雲舒，我聽說剛才這邊出了些亂子，現在怎麼樣了？」

  「……咦，房間的窗戶，難道是外面有小孩用石頭砸的嗎！」

  「啊，為什麼窗戶外面還趴著個人！」

  見此情形，雲舒也是苦笑了起來。

  關於剛才發生的事情，看來又要解釋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