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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九絕之巔

  凌天宮,一座騰浮於九霄之上的巨大宮殿,終年雲霧繚繞,似如仙境,坐落在殘痕大陸中天域東南方位的蒼海角,與南蒼域和東海域「接壤」,當然這之間還隔著域壁,其間有無盡虛空與混沌。

  在這個與銀月最近的凌天宮頂,高大纖瘦兩道身影被這皓月揮灑的皎潔聖光所籠罩著,熠熠生輝。

  「月瀲,再過一個時辰便是你九歲的生辰了,九絕之巔,將會是開啟修為的最佳時刻,你可要認真對待。」中年男子開口了,這位便是凌天宮的現任宮主凌天楚。

  「爹,您都說過好多次了!知道啦!真煩!」這是一個穿著素色衣裙的小女孩,黑色的絲髮垂至腰際,很是嬌俏可愛,但顯然對於嘮叨的老爹已經不太耐煩了。

  「不要小覷,開始是非常重要的,若是你能在一個月內渡過七層凝玄境達到玄虛境第一重,爹可以答應滿足你一個願望。」凌天楚嘴上這麼說,但心裡卻是知曉一個月渡過修行最初的七層凝玄境是得多麼恐怖的天賦,從古至今整個大陸上也是屈指可數存在,七層凝玄可謂是天賦判定的一個境界,古往今來能在一年內渡過的即可稱為絕世天才有問鼎劫境之資,六個月內渡過的註定未來將成為統御一方的霸主,至於一個月內,那便是妖孽級了,除了傳說中那些應劫而至的人物外,再難找出一個了。

  當然,除了那位,此刻凌天楚腦海中閃過那樣一個人物,古書上有曾記載,萬年前崛起的一個散修:吳跡蒼,據說僅花了七日,甚至更少便渡過了此境界。那位集七神印於一身,創下正道之首天行殿,率軍平定了北暗域的動亂,在戰後萬族破敗之際又僅憑一己之力破滅東海龍族欲一統天下的陰謀,留下數篇絕世經文功法,最終破開結界踏天離去,僅留下了一段段的傳說被世人傳頌萬載。

  曾經的凌天宮也是舉世大教,是當年抵禦動亂時的主力軍之一,但也正因為那一戰,所有的頂尖強者都戰死了,各種珍寶法器幾乎也全毀於那一役,有些經文遺失了或是殘缺了,就連年輕一輩還未成長的天才都奔赴了戰場再無歸期。

  損耗的太大,人才斷代,不少傳承磨滅,就此凌天宮一蹶不振,只能棲居角落。雖然還能為一方小霸主,但卻再難入頂尖一列,並且在這邊角的地位還十分不穩,滄海角的幾大勢力處處逼人都與之有著好幾代的血仇。

  看似只是對女兒開個玩笑但凌天楚內心深處也的確盼望著族內能出一名絕世天才並成長起來,重振凌天宮,何況這可是她的女兒啊,說不準真的有可能。加之月瀲自幼就天資聰穎,藏經閣內不少連他都無法參透的古經捲軸月瀲三四歲時便可深明其意,悟出其中道法。

  凌天楚他無能也無奈,卻又不得不去期盼,他本是北暗域戰後至今少有的天才了,可肩負起振興凌天宮的大任,但自那次因沾染天穹上滴落而下的血液傷了道基,修至冥空境大圓滿便再無寸進,他也不清楚這輩子還能不能登臨劫境,強行為之引劫,可能會落得個身死道消吧。

  這是他未能完成的大任,也是他的遺憾,他只能交託給後輩,就如二十多年前他父親在外遇襲而亡,年紀尚輕的他便被硬推上了宮主之位,挑起了重任。再往上推亦是如此,每一代的宮主或是宮內其他強者都是抱憾而終,只能寄希望於下一代,不斷的輪迴,快一萬年了,都沒有等到一個真正能站起來引領宗門重歸輝煌的人物。

  凌天楚想到他自己也走到了這一步,要將重任推給下一代了,真是忍不住想抽自己一巴掌,明明月瀲還那麼小,本應該還是快活自在玩耍的年紀。

  凌天楚的內心十分矛盾,在掙扎,愣了半天還是憋出了一句:「不必勉強,就算瀲兒你不想踏上修途也沒有問題,有爹在,便無礙,你開開心心就好。」

  「那可不行!這可是爹您自己說的能滿足我一個願望,不可以反悔哦!您就等著兌現諾言吧。」小月瀲盈盈一笑。

  凌天楚摸了摸月瀲的頭,笑了笑便轉身離去了,他也不知該說什麼是好,一切盡聽天命吧,他也不會去強加於她。

  一個時辰后,小月瀲九歲的生辰真正到了。小月瀲她也沒有回房休息,父親離開后,她還是一個人在宮頂的平台感悟玄氣。

  月光在此時變的更加的聖潔,小月瀲感覺時機到了,便盤坐在一塊玉石蒲團上,頭頂正對著皓月,靜靜感悟著修行的道法,雙手結印刻意去引動天地間的玄氣入體,並於體內凝聚成型。

  一道道漣漪以她為中心緩緩盪開,泛向四方,一時間竟盪盡六合八荒,在她周圍的空間微微振鳴,竟然有著扭曲之感,似要開闢出三千世界。凌天宮四周圍繞的雲霧全數聚攏到了頂端盤旋著,讓這一直隱蔽於空中的宗派重現世間。月光受這空間波動的影響,時而黯淡,時而明媚。

  九天之上,一副畫卷展開,一名絕世女帝,腳踏虛空,步步玉蓮綻放,漣漪泛開,她一步一景移,似乎每一步都跨越無數星域,邁過了匆匆歲月,有歷史畫面在重演,一片仙山秀水,景色宜人靈氣充裕,有仙凰與真龍共舞於三十三重天,無數仙禽靈獸棲居於此。畫面突變,有一片破敗之地,屍山血海,望不盡的赤地皆是由鮮血染紅,那整片大界在崩離,諸天星辰在黯淡在破碎在墜落。又有一柄天劍橫空,破開了整片混沌的世界,斬斷了命運的絲線,緊隨女帝的腳步。在其身後重演的歷史在淡去,模糊的未來在展現。

  凌天宮內,宮主凌天楚手持卷宗,走向窗前,遙望著宮頂的異相,面露驚愕。喃喃道:「天地異相……月瀲……」他想上前一探,卻才發現那空間漣漪蕩漾過他身軀后,便將其禁錮住了,無法動彈。凌天楚很清楚自己的實力,冥空境大圓滿,此境界乃是觸碰空間法則的一個大境界,一個會動用空間之力的頂尖強者,能在自己都沒有絲毫察覺的情況下便被禁錮了,得是多麼恐怖的手段。

  又一個時辰后,異相潰散。

  小月瀲輕快的,邊跳邊笑著來到了他爹的房門前,推開門。發現他爹正僵在窗前,一動不動。

  「爹?幹嘛呢?在玩一二三木頭人么?」小月瀲嬉笑道。

  此時,凌天楚才反應過來,發現這空間禁錮在無形之中已然解除了,他做為受禁錮之人竟未曾發覺,頓時寒毛豎起。不過看到他女兒無恙,還是鬆了口氣,欣慰的笑了。他女兒尚小,連修為都沒開啟,自然不會把那恐怖的空間力量與其掛鉤,只會以為是有大人物親臨凌天宗了,但究竟是誰呢?

  「月瀲,這大半夜的來找我,所謂何事?不好好休息?」凌天楚鬆了口氣,平穩下心問道。

  「爹,我突破七層凝玄境了!您當時還說什麼一個月,還以為有多難呢,原來是您唬我。」

  「月瀲,少來騙爹,這樣是得不到願望的,修鍊是要靠自己一步步慢慢累積出來的,可不是靠嘴皮子哦。」凌天楚顯然不相信他女兒的話,當然也的確不值得相信,一個時辰突破七層凝玄,這個玩笑可是開的沒有絲毫技術含量的。

  他自恃未受道傷之前,年少時的他也是驚艷一方的絕世天才了,有著重振凌天宮的使命,可即便如此,也花了快四個月方才渡過這七層凝玄。

  「爹?您不相信?不相信您可以自己探測!別想賴賬哦!」小月瀲努了努嘴,顯然對她爹此刻的回復很不滿。

  雖說這個謊話,想都不用想,但凌天楚出於保險還是探出了一隻大手,和藹的青綠色光芒籠罩著小月瀲。

  瞬間,凌天楚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副無法相信的表情。後退了兩步,撫住額頭,讓自己的思緒清醒。

  「玄……虛……境……」一字一頓的從他口中擠出。

  真無法相信,一個坐鎮一方大勢力的宮主,短短一個時辰之內接連失態。

  「您看,爹,我沒騙您吧!我可從來不撒謊的,爹您可也不許賴賬哦!」

  「嗯……瀲兒,爹一定會說道做到的,你先回房休息吧,爹也累了,想靜靜。」

  「那,爹,我回房間休息嘍,順便想想那個願望,明天就來告訴您。」說著,凌月瀲便嬉笑著離開了父親的房間。

  「這……真的是屬於瀲兒的么?瑓霜,你看到了么?這是我們的女兒,這恐怖的天賦、力量……簡直無法相信。這是上天賜下的神女么?沒落了萬年的凌天宮,終於要在這一世再現輝煌了么?但……這妖資,真的、真的是太絕艷了,真的不知到最終會是福還是禍。希望你能在天上保佑她不會與你一樣,背負上所謂的逆離天命的血脈,走上那逆天道路。」無數的問題在凌天楚腦中浮現,不斷困擾,他仰望蒼穹,只能用誠心的祈禱來保佑。

  那是一條凄慘且悲涼的路,是否踏上這條路卻不是自己所能決定的,但最終的結果卻是註定的,必然以凋零落幕。自出生背負上那血脈的一刻起,一切便已成定局。

  他不明天命之意,但他能知道的是:這是恩賜,亦是詛咒。

  翌日,太陽初升,這個浮在空中離太陽最近的凌天宮,被照耀的金碧輝煌。

  小月瀲想了一夜,排除掉了無數的願望后,歡快的去找她父親。

  「爹,我想知道,娘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爹,您一直告訴我自我出生時娘便因病隨著去世了,我幼時與娘相望的第一眼,便相隔了一座墳。宮中也沒有什麼太多娘的遺物,只有一幅看不清臉龐的畫卷,且似乎本就是有意未曾描繪上臉頰的點點。為什麼有關娘的一切都不復存在了?而且,我問過宮中許多人,他們都如觸禁忌一般,避而不談,這到底是為什麼?」月瀲睜大了眼睛,拽著她爹的衣袖不放。

  「乖,有些事情,對於你來說,還不適合知道,你還太小了,等長大了,爹自然會告訴你,還是換個別個願望吧。」

  「可是,爹,我就只想知道這個,有關於娘真的有什麼不可言說的秘密嗎?」月瀲她雖年幼但卻十分聰穎,對於宮中之人對於她娘相關事情的態度,自是感覺到了不簡單。

  「這個,爹是無法滿足你的,要是不選其他願望,這次機會可算是作廢嘍。」

  「那爹……我想好了,我想要離開凌天宮,去外面的世界轉上一圈!」兩次請求無果,小月瀲也明白了他爹的態度和決意,她也不會說刻意撒嬌了去冒犯,爹他也定有難言的苦衷,便一轉滿臉燦爛的笑容對著她父親提出了別的願望。

  凌月瀲自打出生於這與世隔絕的天外仙境以來,九年從未離開過,更未見識過外面真正的世界是如何的,很是好奇。

  「這個願望可以。那,我們的小公主想去哪裡玩呢?」凌天楚點頭答應,女兒也已經九歲了是時候去了解下她所處的這個世界是怎樣的。

  即便在蒼海角有著不少仇敵,但他親自陪同的話,除非是教主級親臨,保女兒無恙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

  「這個……這個……讓我想想嘛。」小月瀲低著頭,十指交叉著在那細想著抉擇。

  忽然有一道聲音在她耳邊輕語,她的心口也一跳,如著魔了一般抬起頭來遙望向遠方,一隻手撫住胸口,另一隻手指向了她視線所向之處,表情十分堅定的說道:「最那端!」她的眼睛明明是只能看見凌天宮周圍的雲霧,一片虛無,但卻是那般的專註,似乎真的在盯著某人或某物。

  就在此時,那看不見的遠方,億萬里之外南蒼域邊荒之地的一處小鎮上,有一個男孩忽然抬起了頭,久久的凝視著東北方向。但很快便被身旁的女孩拽了拽衣角說道:「哥,別發獃了。」

  「最那端?臨近殘痕大陸的西南處界壁,南蒼域與西荒域的交界的角落……我記得,那裡應該是無盡山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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