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月瀲誅敵亦無敵

  無垠的大地，如何也望不盡。

  無窮的屍首，如何也數不清。

  再度睜開雙眼的無塵，看到了這麼一個場景。

  他不知道他在哪裡，他很迷茫，放眼望去，這片大地之上，只有一片廢墟、殘肢、頭顱、鮮血……

  這一切都很新鮮，一具具姿態各異的屍體，有的熱度或許還未曾消散，有的鮮血還正在截斷的傷口處流出。都是片刻前才遭劫而亡的，而且都死於一瞬間，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在這片廢墟之上，只有這般望不盡的屍首，不見一個活物，除了……

  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跪坐在這萬里伏屍之地。淚珠不斷的從她那雙大眼之中流出。

  他遠遠望著，望著她的臉龐，不知為何脫口而出喊了一聲：「月瀲？」

  他猶如中了魔障，無視了這一切恐懼，緩緩走向那個與他差不多一樣大的小女孩。

  他走到了她身旁，下意識的伸出手，想撫摸向女孩，可卻在半空中僵住了。

  哭泣的女孩，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把絕世天劍，這把劍太過驚艷，竟然漸漸望不清其模樣，變的模糊，變得不可追憶。

  劍緩緩刺入了他的心口，唯一不變的是，她那憐人的小臉上，依舊是掛著兩行熱淚。沒有那種得逞的詭笑，依舊是那麼悲憫、可憐。

  看著她的臉，無塵他的手沒有停下，繼續撫上了她的臉。

  手透了過去，什麼都沒能摸到，這只是一道虛影。

  隨即，他又摸向刺透他心口的那柄劍，依舊透了過去，這劍亦是虛影。

  可不知為何，他的心，卻真的那麼痛，真如被劍刺穿般的絞痛，這種痛難以止住，愈發強烈。

  待他再度看向那張哭臉，卻怎麼也看不清了。他也記不起她的模樣，她的樣子在他的腦海里被深深抹除了，無論怎麼回想，就是翻尋不出那一張臉，不可追憶。

  漸漸的，這一切都開始遠離他，一時間，小女孩已不知距他有多遙遠，這片大地上的場景在離他而去。

  不，是他在遠離這片大地，他的身體不受控制的不斷往無盡的虛空中後退。

  他遠離了此地，離的很遠，但是他的視線卻不曾模糊，看的很清楚。

  他看清了此地，這地方，比他想象的還要大。但無一不是同樣的場景，無盡的廢墟屍首是這個地方的唯一景緻。視線里，方圓億萬里皆是如此。

  他離的更遠了，遠的，終於看清了這個大世界的全貌，不過這整個大世界上都只有那一番屍與血的景色，有人，有獸，還有道不明的異類，但無一不是死物，且身軀都是殘碎，無盡的死氣蔓延開來。

  細看之下，他還發現了，這整個大世界，如同被刀切割過的豆腐，正在瓦解，四分五裂，無數的日月也被切開了，諸天的星辰亦是如此，無盡的星河皆被斬斷，但那些斷面都如同鏡面般光滑，如今在崩塌在爆炸。

  直到他遠的再也看不見這片大世界，他不受控制的遊盪在只有黑暗的虛空之中，這股推著他前行的力量，似乎要將他送往一個不知名的目的地。

  這一路上，不知道過了多少萬載的歲月。終日黑暗，他也記不清了。直到他瞥見在這片宇宙億萬星球、大陸中的一個，那不知有何而來的視力，使他看見了他的家，臨山小鎮。

  他這時才發現，他所在的這個世界好小好小，真正的世界龐大的難以想象。

  但這似乎不是他的目的地，那股力量還在推著他前行。

  直到一個殘破的古大陸，那股力量消失了，他自那虛空之中墜落向地面。

  因為太高，太高了，他不知道墜落了多久。此程一切的經歷，就如同忘記的那個臉龐一樣，在一點一點的被抹除，所有的記憶都被斬去。

  只記得聽見一句叫喊：「暝軒！」，但這聲叫喊，也轉瞬被遺忘。而後，無盡的黑暗湧來。

  「無塵！無塵！······」

  在一聲聲的叫喊聲下，無塵再度睜開了雙眼。看見了一張雖然比之兩年前多了幾分成熟，但依舊熟悉的臉龐。

  「月瀲？」他疑惑的開口問道。

  「嗯！」凌月瀲擦去眼角的淚水，對無塵笑道。

  無塵撫著額頭，回想著，但卻什麼也想不起來，只記得剛才好像在黑暗中渡過了很久。

  在無塵昏迷前，看向凌月瀲時，月瀲也瞥見了陷入山壁中，染紅了山石的無塵。

  凌月瀲艱難的扭過頭，面向即將圍向她的三人，還有那遠方不斷湧來的人群。不再逃跑，不知是這個男孩給了他力量還是什麼的，總之肯定是為了保護這個男孩，因為一但她逃離，這男孩的下場可想而知。

  巫傀門強者袖口一揮，五個擁有匹敵冥空境初期強者的戰傀出現，將凌月瀲圍殺。

  「凌天劍舞！」凌雙頓時幻化成數十把，圍繞凌月瀲，急速旋轉，劍鋒直指五個戰傀。一念之下，全數飛射出去，還未等戰傀近身，便各個中劍數把被釘飛出去，而後五個戰傀紛紛爆裂。

  三人訝異，難以置信，只能以為是凌月瀲身上的那對凌雙果真是絕世無雙，為凌天宮最強鎮宮之寶。想到這，三人眼中更是放光。要開啟最強攻勢。

  幻化的凌雙們，並未停步，再度飛回，由凌月瀲操控，劍舞蒼穹。進攻之餘，凌月瀲還在往無盡山脈裡面飛行，將戰場再往深處拉扯，她怕戰鬥的餘波再次波及到無塵。

  「霸刀斬·疾空連斬！」霸刀宗強者追上前，這次血色刀氣全數內斂，聚於刀內，數刀並一刀連斬幻劍。血色大刀與青色幻劍，不斷交錯，光華四溢，整片天穹都映滿了血光與青光。不過血光強勢，好幾柄幻劍皆被斬的消散。

  直至一柄與其他幻劍無異的劍與血刀拼上，頓時，血刀斷裂，霸刀宗強者被切裂了半邊身子，眼看幻劍群即將將其刺成馬蜂窩。

  「腐蝕之盾！」萬毒殿強者祭出一扇墨綠盾牌，抵擋幻劍群，頓時發出了刺耳的「嗤嗤！」聲，但隨著幻劍群中，不斷交替的真劍對上盾牌，瞬間就洞穿了，不過人已被救走，目的達到了。

  「四方枯骨爪！」一道陰寒之聲於凌月瀲耳邊閃過。

  凌月瀲四周空間，頓時扭曲，四隻枯骨手爪從虛空中探出，抓向毫無防備，捏訣控制遠處幻劍的的凌月瀲。

  凌月瀲反應不及，被四隻枯骨爪狠狠捏住。

  「爆！」巫傀門強者大喝。

  一聲令下，本就被四隻枯骨爪捏的脛骨寸斷的凌月瀲瞬間爆碎成粉末。

  「凌雲掌·風刃！」巫奎門強者只覺背後一寒，一隻細小的手掌不知何時已貼向了他的後背。

  一道道颶風自那掌心散開，如同利刃的風包裹了巫奎門強者的身軀。風刃切下，巫奎門強者頓時被切割成了無數肉塊。並變成一個破碎的替死傀儡。

  「幻身！怎麼可能……竟然能凝練幻身……這可是幻身境力量啊！」遠處天邊巫奎門強者再度現身，無法相信。

  「不……不……不……一定不是幻身境，一定又是什麼秘寶！」他此刻也只能靠能想得到的借口和謊言來安慰自己內心的近乎恐懼的訝異。

  「寒陰一指！」伴著泣聲的絕殺一指，突然出現在方才一陣出神的巫奎門強者的眼前。

  凌月瀲玉指點向巫奎門強者眉心，留下一絲冰屑，而後蔓延，遍布全身。

  「幻身……三個……不……不可能！」巫奎門強者想著那個被他以骨爪捏爆的凌月瀲，隨之又一個凌月瀲突然出現打了他一掌，破了他替死傀儡，如今又是一個凌月瀲出現在他面前一指絕殺其眉心的。這一切都於瞬間發生，他望向遠處萬毒殿與霸刀宗的強者，那裡竟然也有數個幻身。

  在即將被冰封的那一刻，他想到了太多，明明已經沒了凌雙在身，為什麼還有這麼強橫的戰力，難道她真的是幻身境？十一歲的幻身境？怎麼可能！

  就算是幻身境，又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的幻身？正常的幻身境者，同一時間，也就只能凝練一道幻身罷了。幻身境也便罷了，他們三個乃是冥空境者，且已小成，好歹也比幻身境者整整大了一個境界。圍攻之下，竟然還被虐殺的這般憋屈，還未曾能傷及其真身絲毫，不，連她真身都未曾碰到過。

  幻身境，乃修己幻身，一般修士在同一時間能分化一個幻身在外。幻身將會寄託真身的一縷神念，其一切所見所聞所感皆會傳遞至真身。幻身實力通常弱於真身不少，受到普通傷害無礙，但受到相對致命的傷害就會自行消散，或者持續的時間稍長便會自行消散。

  如若是被擊散的，真身亦會受到不小的影響，而且在短時間內，無法再度凝練出另一具幻身。有如同凌月瀲一般的逆天者，幻身數目不受限制，說是不受限制但其實也有著每個人的極限數目，只是一般的強者，他們的極限數字永遠卡在了一。

  而那種幻身境修鍊到極致的人，凝練出來的幻身，皆具有相近於真身的實力，就如數具真身一般。甚至有傳言在這境界鑽研到極巔的強者，其幻身受了小傷亦能自行恢復。且能在幻身戰亡的那一瞬間，斬斷幻身與真身的一切關聯，不受傷害反噬。

  這一切也來不及他多想，巫奎門強者整個人由內而外全數冰封，而後整個爆碎，冰屑灑落。

  遠空處，萬毒殿和霸刀宗的強者被逼迫的，也都使出了幻身。一般情況的對決，同境者使用幻身等技能都沒有什麼意義，雙方都可以召喚，會相護抵消。但在他們面前，有著四個凌月瀲。

  又一道身影，緩緩落下，矗立於對峙的雙方中間，身影手掌一揮，對峙著的四道幻身皆消散了，化作法力光霧回歸自身，這是凌月瀲真身。

  不再逃避，不再躲藏，將自身實力暴露暴露出來的凌月瀲，如同殺神般，讓人顫慄。

  凌月瀲再度一揮手，幻劍群齊齊沖向她，萬劍歸一，手中再度執起凌雙。

  凌月瀲雙手齊揮，雙劍幾乎持平，再次使用出凌雙橫斷斬，無窮劍氣匯聚，橫斬而下，兩道劍氣匯聚一道，斬向前方的兩人與他們的幻身，似乎要將他們一併攔腰斬斷。

  片刻，剛揮劍而出的凌月瀲，身軀變的模糊，並消散了。

  殘影，這是極影境極速的標誌。

  極影境，乃修極速，每一個修士將此境修至圓滿，便可於一瞬間一步三十萬里。但消耗極大，一般修士能踏出一步即是不錯。當修為境界高后，自能延長極速時間，邁出數步不止。修為更高者，更是不會止步於三十萬里一步。但亦有逆天者，修為在此境界時，便能突破一步三十萬里極限極速，甚至不受步數限制。

  在兩人背後，凌月瀲再現，兩劍齊揮，再度合一斬下。

  兩人兩幻身皆發動最強防禦抵擋，但腹背受擊，兩道無匹劍氣對斬，幻身消散，真身亦被被橫斷成兩半。

  不知何時，兩人背後的凌月瀲又成殘影，殘影還未消散便已來到了兩人頭頂處。極速之下，行這般短的路程，幾乎可謂是禁止了時間，根本來不及別人反應，除非同樣使了極速與之對消。凌月瀲獨立九天之上，兩柄凌雙，自上而下，刺入兩人殘軀的眉心，直接滅殺了他們的魂魄。

  在後面的一群其他境界的強者，紛紛趕到，可見到這一幕後，皆恐懼不已，但知無退路，一咬牙，全都祭出各自的法寶，術法轟殺向凌月瀲。

  凌月瀲知曉，這將成為她的藏身地，不可泄漏，所以，在場之人，需斬盡殺絕。

  這是她第一次實戰，就得沾染鮮血，決出生死，心中自是有一些害怕、膽怯和不適的，但她也在戰鬥中慢慢適應過來了，若不心狠，死的便得是她，還有被保護於空間寶盒內的年輕一輩。且初戰就展現出了無敵的風采，一些戰鬥的本能好像就是銘刻在血脈之中的一樣，連她自己都訝異，居然能如此得心應手。並且已滅殺了三個冥空境的敵手，也沒什麼好猶豫的了，何況這些都是覆滅她宗門的劊子手，她不可能為這些魔鬼而感到憐憫。

  凌月瀲雙手張開，掌心朝著大地。

  「蒼生·落葉亂舞。」凌月瀲緩緩念道，下方山脈之中，無數落葉飛起，頃刻間淹沒了他們所有的攻勢。

  凌月瀲雙手捏訣，滿天落葉，將那一群強者包裹，肆意的飛殺。

  待凌月瀲解法，沾染著血絲的落葉散去，回歸大地，哪還有什麼人影，全數被絞殺成了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