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天命難違!
小世界中。
「玄虛境九重天巔峰的修為,以術法一拳秒殺天玄境大圓滿的妖修。看來,我還是低估了她的實力,寒塵體內的封印枷鎖徹底破開的話,應該也不會比玲兒差多少吧?」
「天命之體的力量還真是可怕,竟可直接彌補玄境之內的差距。」
「雖說玄境體系殘缺,道法不全,不管是人是獸,境界所修都不完整,所謂的圓滿,其實水份依舊十足,力量虛浮。換做外界完整的體系,應該是不可能達到這般誇張的越境。」
「玄道各境能走的路其實還很深,但都遺失了,無人能達到更深的造詣,唉……」
看著水鏡上所展現的畫面,凌月瀲思索了很多。她平穩下心態,揮手散了那幅畫面,隨後又取出一了一枚玉簡,喃喃道。
「三年了……」
「我心已靜,我想,我應該可以打開它了,好嗎?父親?」月瀲望向蒼海角的方位,其實什麼都看不到,她回想起父親,向他請求。
凌月瀲給玉簡注入法力,玉簡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很輕鬆的便打開了,一個個由法力凝聚而成的字投影在空中。
瀲兒,如果爹會將這玉簡交到你手中,且到了你開啟它的時日,那麼,此刻的我或許已經不在世上了。
本想讓這永遠成為一個秘密隨我葬下,但這些日三宗結盟,岌岌可危,大戰隨時可能爆發,我又猶豫了。
可能真的沒有機會說出,真要隨著我一起葬下嗎?
我糾結了很久,還是覺得你有權知道這些事情,最後還是選擇記錄下了這段話。
我相信,瀲兒你不會因為一些事而受到挫傷,即使在這之間發生了不可想象的事情,可能我死去了,甚至於整個凌天宮都不存在了。
但你能打開它,就說明你的心已平下了。
這是你一直最想知道的事,有關於你娘的事。
瑓霜,天之驕女,說實話,爹是真的配不上你娘的。
那一年,你爺爺出宮辦事,不幸遇險,你爹我隨之被硬推上了宮主之位,擔起了振興宗門的重任。
后查實為萬毒殿人埋伏截殺所致,其實也並不意外,我們凌天宮與下方滄海角內的萬毒殿、巫傀門、霸刀宗的關係極差,有著世仇,這幾百年來,門人甚至於長老宗主外出,時常有被加害。
當時的我也一心想要報仇,但實力上的差距太大,爹得為大局著想,不能為了已經死去的父親報仇進而搭上更多的凌天宮子民的性命。
就在我繼任宮主的第三年,於凌天宮頂盤坐修鍊時,發現了九天之上的異樣。
無窮無盡的光輝散落,在我們這片大陸的外界,虛空之中爆發了驚世的戰鬥。雖然我們凌天宮已經是坐落於九天,但域外依是遙遠至極,你爹我以天眼神通也觀不太清,只有極遠之處不斷綻放出火花,那是諸天星辰在炸開。
直至慢慢逼近,才看出來似乎是有數人在圍殺一人,而咱們這片大陸附近的星辰像是被銘刻過陣法一般,沒有被破壞,將那股恐怖的威能都壓了下來。
可沒多久,九天之上血雨飄落。
瑓霜,也便就是你娘,如同隕落的仙子,渾身被鮮血包裹著,受了無數致命的重傷傷,自九天墜落。
我飛身上前,妄圖接住瑓霜,可是空中血雨飄落,我以法力撐開屏障阻擋,卻毫無用處,這血液竟如蝕骨之蛆般,腐蝕我的血肉,要將我煉化,連道基都出現了裂紋,竟要道崩。
但我還是強忍著抱住了瑓霜,她身上的鮮血更是直接沾染到我手上,讓我雙手險些當場廢掉。
那血液定是來自境界極高者,有瑓霜的,也有圍殺瑓霜之人的。
要不是這血中殺意已散盡,並被天穹之上的七神結界消磨壓制了力量,在你爹我觸碰到你娘的那一刻就得直接爆碎了。
你爹我還是忍痛將瑓霜抱至了凌天宮上,她即便受了這麼重的傷,渾身的血,依舊是美的如仙子一般。
凌天宮上的醫者用以各種祖傳靈藥,施展各種治療之術進行救治,最後我甚至破例偷偷使用了開宮之主凌天子制練剩下的唯一一顆神丹,可生死人肉白骨。但即便是如此,瑓霜依然昏迷了三年。而在這三年裡,我一直親身照顧著她。
三年後的某一天,她睜開了眼睛。可她不曾再如仙子般,心智只有凡世孩童一兩歲的樣子,修為在其身上也探測不到半點,體內的道基已經全數毀盡了。
但她是我救助下來的,你爹我也從小生活在凌天宮之上,不曾離開過半步,這是我救助的第一個人,我也將負責到底,一直就這麼照料了瑓霜六年。
但六年裡,她的心智依然不曾成長過絲毫,但卻和我處的極為親密,將我當做她最親的人一般。
第十年的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於一道驚雷之下,你娘她似乎醒悟了一些,從此之後總有一些支離破碎的記憶參雜進他的腦中,但她不曾再恢復傷勢,甚至於生命氣息開始越發薄弱了,她體內有著道傷,無法抹去的道傷,其不斷散發的餘威,在一點點的蠶食著她為數不多的生命。
有了一些原本記憶的她,對這幾年的相處也有著很清晰的記憶,就連她昏迷時段,我的所作所為她都知曉。
我還記得她在意識清晰的一刻,先是對我致謝,而後便陰沉下臉跟我講述,說我身上有絲絲縷縷的天命氣息,很淡,不僅僅是我,凌天宮之上的所有本族之人,都擁有那股所謂的天命氣息,但不刻意探測,都感覺不到,實在是太淡了。
她還說是風的力量,天命的風之力,但不應如此。
瑓霜她也很疑惑,她講述了很多,諸如什麼風之天命的真姓的確是凌字,天命之血極難傳承,是個極端,要麼成就天命之軀成為天之驕子走向絕巔,要麼淪為天命廢體自幼體弱多病且絕對無法修鍊。
而凌天宮之人卻不屬於這兩種情況,沒有繼承天命之力,卻又可以如正常人一般修鍊,未曾受到天命詛咒。
我也告知於她,凌天宮的開派鼻祖似乎就是來自外界,但後來又離去了,我取出了祖上的手札交於她看,裡面的確有提及天命。
她又問了,族內之人是否極難懷上子嗣,我告知於她與常人無異。
天命詛咒難道也有可破解之法?
一次,她問我道:你願意照顧我一輩子嗎?不再如同父女一般的關愛。我愣住了。
瑓霜跟我說,她的記憶又開始模糊了,在逐漸消退,並且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就要走到盡頭,興許也就這麼十年了。
半個月後,我取了瑓霜為妻。此後的日子裡,你娘她的記憶越發的模糊了,特別是懷上你之後,時常會口吐一些言語,有幾個關鍵的詞句,我記得很明確:
天命是恩賜,亦是詛咒,是榮耀亦是屈辱。
虛偽的光輝,天命之血醜陋不堪!
天命血脈吶,被天束縛了一生的命運!
天命?你們是來殺我的么?
違逆了天命,我便不應該存在么?
沒想到真有這樣一個組織存在,哈哈!
……
總之,離不開天命一詞。
藏經閣內的古籍幾乎被你看遍了,你也應當知曉,當年開派之祖凌天子的留下的一些手札里也多次提及了天命一詞,我不清楚這到底代表了什麼,但這背後一定有巨大的秘密和陰謀。
在他的手札里還有不少奇異的符文爹沒那個能力破譯,不清楚瀲兒你是否看出了其中的含義,總之咱們凌天宮一脈與之那所謂的天命肯定有莫大的關聯。
再說到你娘,她非要留下一個子嗣,或許是看著我們凌天宮之人擺脫了她說的那所謂的天命詛咒,她也抱有了一絲希望。
可即便我們非常努力了,你娘她還是花了五年才懷上了你,那時她的臉上有著一絲失落的神情。
瑓霜她懷胎十月,待產之際,記憶變得愈發清晰,以往的記憶基本全數恢復了。她道述了不少有關自己的事情,她為天命血脈者,且是逆命者。
她的母親是被封困在生命古樹里掌法生命力量的天命之女,而父親是一位早年叛出了太陰神族,在外浪蕩的天命之子,他們於生命古樹那相遇、相愛。
最後誕生下的她,繼承了兩力,極寒覆蓋住生機,絕生之體。
小時候,她的生活,一直是東躲西藏,她的存在不可被人知曉。父親所在神族的人都在想「請」他回去,以壯神族昌盛。
但父親極度厭惡那個地方,尤其是他出生的地方,令他作嘔,不願回想,不願歸去。
後來因為她父親強行帶母親離開了生命古樹,又出現了一批人要抓母親回去,說是她母親不能離開那個地方。
但他們一家三口一直很頑強,直到時間一長,父母的關係暴露了,她的存在被揭開了。
逆命者的消息傳出,又出現了一波人馬,自喻天命,實力強絕,以必殺手段截殺他們一家三口。
有一戰,她娘為了護她消逝在她面前,化作光霧被接引走了。
后又一戰,他爹數次被生生打爆成一片血霧,一次次的凝體復生,最終卻還是被施以大手段放逐鎮封到不知名的失落世界。
最後,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她獨自逃亡,無可依靠。
可是天命纏身,她躲不掉,自喻天命者還是再次降臨到了她身邊,她負傷,她逃亡,可不過只是苟活。
她被逼退到殘痕大陸所在的一片星系,她再也無路可退,無路可逃。
最後的一戰拉開序幕,可根本就是懸殊的差距。
這時她想起了一個傳聞,有關七神,有關殘痕大陸,好像就在這片星系,或許這就是天意,在這茫茫星空之中,她也有意的往那個坐標靠近,尋求一線生機。
結局沒有例外,她受了致命的道傷,無力回天,但她最後一刻還是笑了,她以全力用寒鋒在「天命」身上刻下了第一道痕迹也是最後一道,而後倒下、無力的墜落,穿透過七神的結界。
你出生了,你娘僅僅看了你一眼,她在看到自己的孩子時,並沒有為人母的笑容,很是不甘與無奈。
留下了最後一句:天命不可違,何苦逆天命?卻道是天命難違!
你娘以她最後一絲本源之力在你身上設下了禁制,便香消玉殞。
若不如此,那最後的一絲力量興許還能支撐她活上兩年,聽你喊上一聲「娘……」。
爹不知道你娘她為什麼非要這麼做,但肯定有她的道理,並且可以知道的是……
瀲兒……
你可能也和你娘一樣,為她口中所述的一樣,是背負了天命血脈的逆命者。
這到底指的是什麼意思,爹也並不明白,外人終究是難明天命之意。這其間有太多的秘密與黑暗,其源頭的真相也應是在外界。
但可以知曉的是,天命是恩澤,亦是詛咒。這血脈會是強大的開始,但亦是一切的禍端。
天命之體腳下的路,是一條凄慘且悲涼的路,自出生背負上那血脈的一刻起,一切便已成定局,必然以凋零落幕。
這也是爹一直不願意告訴你這些真相的原因,有太多的不得而知的黑暗,有些事情不知道遠比知道了更好。
真相往往會左右心神,不過瀲兒你不要害怕,雖然爹已經不能再繼續保護、陪伴你了,但相信以你之力一定可以逆轉這一切。
只因是你,一定可以。
別了,我的乖女兒。
那投影在空中的字跡一點點的消失了,凌月瀲全程都未有話語,但心中卻有一番波瀾,眼角也有著兩行不知何時流出的淚水。
凌月瀲收起玉簡,走出這片小世界,站在這片山脈中,望向天穹,喃喃道。
「天命……」
「逆……」
「天命不可違,何苦逆天命?」
「我亦為背負了天命血脈力量的逆命者……」
「天命難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