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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哪一步

  話說這頭。

  兩人從小旅館出來后終於來到了大一點的鎮里,用最後的現金買了畫板畫筆,試圖用低廉的價格畫肖像掙錢。

  一開始還是很有意思的。

  段裕寒去招攬顧客,郁南畫速寫,分工合作。

  郁南畫得又快又好,不多時便圍了一群人,這些人很懂得欣賞藝術,不僅被畫的人給了打賞,圍觀的人也會往地上的帽子里扔錢。

  畫著畫著,郁南忽然停下筆,用英文說:「請你拿出來。」

  在場的人都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一個瘦骨嶙峋的男子正要試圖擠出人群。

  段裕寒問:「怎麼了?」

  郁南告訴他:「我看見他從那位女士的口袋裡偷了東西。」

  段裕寒立刻上前去拉住那個男子,把郁南的話複述了一遍。

  男子當然不承認:「你那隻眼睛看見了?」

  郁南不卑不亢地說:「我兩隻眼睛都看見了,你偷了旁邊那位女士的錢包。段裕寒,你讓她看看。」

  那位女士經過提醒,當下便翻找自己的口袋,果然發現丟了錢包。

  在場的人議論紛紛,男子只好將錢包扔在地上,低頭跑了。

  誰料不多時,那個男子就帶了幾個小混混回來,直接踹了他們的畫架,還動手打人。

  那些本地人凶神惡煞,段裕寒擋在郁南面前,首先被揍了一拳,幾個人將他團團圍住拳打腳踢。郁南雖然富有技巧,但始終打不過這一群人,牽起段裕寒的手就跑。

  兩人狂奔了好幾條街,才找到一條小巷的僻靜處躲起來。

  都還驚魂未定,忽然面對面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彼此都覺得對方的樣子簡直太搞笑了。

  灰頭土臉的,掛了彩,郁南的臉上還有碳條印,顴骨也青了一塊。

  最慘的還是段裕寒,嘴角撕裂流血,外套袖子被扯爛了一隻。

  「你怎麼還會打架,早知道該讓你保護我!我就不沖那麼前頭了,多丟人。」段裕寒笑著笑著「嘶」了一聲,倒吸口氣,「哎,你學過嗎?。」

  郁南得意地說:「學過呀,我舅舅是武術教練。」

  「怎麼那麼多汗?」段裕寒忽地伸出手,在郁南額頭探了下,「你在發燒啊。」

  郁南自己摸了摸額頭:「是嗎?」

  難怪他剛才反應慢了半拍,不然是不會被揍到的。

  段裕寒收起笑容。

  郁南知道他在想什麼:「我沒事,可能是有點感冒了。」

  段裕寒「嗯」了聲:「郁南,你還覺得好玩嗎?」

  「好玩。」郁南點點頭。

  他似乎真的不對這種完全超出意料外的「旅行」有什麼不滿之處,態度安然。

  剛才跑的時候他還記得撿地上的帽子,可惜裡面的錢幣都在奔跑的途中掉得差不多了,「糟了,偷雞不成蝕把米,我們連畫板的錢都賠啦。」

  段裕寒先站起來,伸出手:「起來,我們去買葯。」

  郁南把手遞給他。

  他們去買了退燒藥,順便還買了擦傷口的葯。

  段裕寒本想和藥店商議多付點錢換出現金的,但是對方不同意,兩人只好悻悻離開。

  郁南吃了葯,就給段裕寒擦傷口。

  「對不起啊。」郁南動作輕柔,「要不是我剛才那麼莽撞地做正義衛士,就不會被報復了,你也不會受傷。」

  郁南的眼神很專註。

  他眼睛黑白分明,睫毛弄又長,從這個角度看上去好像小扇子一樣。

  兩人這幾天睡同一個帳篷,同床而卧,已沒有了「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那種模糊感。

  郁南的態度是分明的。

  段裕寒十分明白。

  他們現在是朋友、是旅伴,是相依為命的家人。

  可是此刻,夕陽西下,陽光照著郁南的側臉時候。

  段裕寒忽然抓住了郁南的手腕:「如果你剛才看見了小偷而不說出來,你就不是郁南了。我就是喜歡你這一點啊。」

  郁南抬起眼皮,皮膚因低燒泛著紅,顯然對他的話有些驚訝。

  段裕寒又說:「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我想繼續學美術,我想和家裡抗爭。」他放開郁南的手,低聲道,「你已經知道了我的事,不是嗎?你知道我來M國不全是為了陪你,也知道我是用這個為借口從家裡逃出來,可是你還是願意陪我。謝謝你,郁南。」

  郁南被感激得心虛,不好意思地說:「陪你是其中一個小小的原因吧。不過我沒那麼偉大,跟你一起也只是因為我想放縱一次而已。」

  段裕寒:「……」

  郁南太直接,他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無奈地笑了。

  天漸漸地黑了。

  段裕寒找了個小點,用自己的手錶換了一些熱騰騰的食物和乾淨的水。

  郁南吃了葯之後犯困,在噴泉下的避風處席地而坐,打著瞌睡。

  段裕寒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給他披上,給他餵了點水,發現他燒退了些,就是不想吃東西。段裕寒很有耐心,將食物掰成一塊一塊的,慢慢地喂他吃。

  兩人像真正的流浪者一樣,真的快一無所有了。

  郁南迷迷糊糊地問:「段裕寒,我們明天就回去了嗎?」

  段裕寒沉默了一會兒,說:「好。」

  郁南靠在他肩膀上,閉著眼睛:「護照都丟了,報警找得到嗎?」

  段裕寒說:「找得到。找不到就找大使館。」

  郁南放心了,嘆口氣慢慢地說:「那就好,我只請了半個月假,快到期了。我想睡我的床了,還想吃學校的菜。我們學校的菜很好吃,燒菜的師傅一點都不摳門。」

  段裕寒看著他的臉。

  「下次我們還來玩,叫上我的朋友覃樂風,他也很有意思的。」

  只見郁南的嘴角勾起,唇邊占著番茄醬,那一抹濃郁的鮮紅色與形狀優美的唇瓣形成對比,分外明艷。

  段裕寒慢慢低下頭去。

  他知道他這樣做是不對的。

  番茄醬的酸甜香氣愈來愈近了。

  靠在他肩膀上的郁南忽然睜開了眼睛。

  他看向段裕寒的眼神有點迷茫,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對方要幹什麼。

  兩片唇即將碰到的剎那,黑暗中由遠及近的一束刺眼光線將兩人刺激得同時抬起手遮住了眼睛。

  有一輛車停在了他們幾米遠的地方。

  郁南清醒了些,強烈的光線下,他的眼睛有剎那的失焦。

  等他適應了這光線,就辨認出從車裡走下來的高大男人是誰。

  宮丞風塵僕僕,那張臉比千萬年的寒冰還要嚇人,額頭暴著青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在他身上,彷彿要將他盯出個洞來。

  郁南從未見過宮丞這樣的眼神。

  失望的、痛苦的、暴怒的,隨著宮丞一步一步走近,他的心猛然跳了幾下,幾乎產生了恐懼。

  他放下遮住光線的手,驚疑不定,宮丞怎麼會在這裡?!

  殊不知,宮丞此時如同被千刀萬剁一般難受。

  他看見他的小傢伙,在和別人接吻。

  像個叫花子一樣,蜷縮在黑暗的街心噴泉下,和一個毛頭小子相擁著接吻。

  哪怕來一個雷將他當場劈死,也比一顆心在滾燙的油鍋里生生煎炸來得痛快。

  郁南聽見段裕寒在問話。

  但是他的腦袋在嗡嗡響,竟無法分辨那言語具體說的是什麼。

  下一秒,宮丞彎下腰來。

  郁南只覺得自己被粗暴地掀起,然後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視線天旋地轉,就被扛到肩膀上。

  再幾秒,那堅硬的臂膀又將他扔進了後座。

  頭撞到椅背的瞬間,郁南終於明白了,宮丞這是專門來抓他的。

  他猛地爬起來:「你放我出去!」

  宮丞附身坐進車裡,「嘭」一聲關上了車門,司機就猛踩油門,車子如離弦之箭一樣飆了出去。

  郁南趕緊趴在車窗上往後看,只見段裕寒還站在那裡,另一輛車開了過去,車上下來三四個人,拖著段裕寒往車上走。

  「段裕寒!」

  郁南大喊,卻無補於事,只離那裡越來越遠。

  他抓住宮丞的肩膀:「你要對他做什麼?!你要對他做什麼?!」

  宮丞面無表情,轉過頭來,眼睛竟然是紅的。

  準確地說,是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像是幾天沒有休息,也像是極度賁張的怒意。

  郁南背上冒出一股寒意,心中卻狠狠一墜,似乎有什麼在拚命拉扯。

  「先生,我們去哪?」白人司機用英文問。

  宮丞冷冷地說:「先找一家酒店,包下來,任何人都不準來打擾。」

  郁南聽懂了,這是什麼意思?

  「你要帶我去哪裡?你有什麼權力這麼做?現在立刻放我下車!」

  宮丞卻並不和他再說一句話。

  郁南被帶到了一間套房。

  地毯是灰色的,牆壁是白色的,極簡的奢華風格,是屬於宮丞的偏好。

  他的手機被搜走了,身上什麼也沒有。

  門關得死死的,房間里只留下他一個人,他想聯繫任何人都聯繫不到。

  面前的一切都昭示著一個事實:宮丞把他軟禁起來了。

  宮丞以前也有發怒的時候,卻從未像這次這樣,即使他以前做了許多超越郁南底線的事,即使他再可惡,也不能同這次比。

  今晚的宮丞,讓郁南覺得自己就像從來沒認識過他一樣陌生。

  在這異國他鄉,郁南孤身一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宮丞似乎對他做什麼都可以,他甚至傳不出半點消息,更沒有人能幫他的忙。

  「叩叩。」

  有人敲門。

  郁南一下子僵硬起來。

  他想找個機會,等宮丞一進來,他就立刻從門口跑出去。不管外面有沒有宮丞的人,總之他先跑了再說。

  誰料房門打開了,進來的卻是小周,帶來了一些乾淨衣服。

  宮丞竟然沒來。

  趁郁南愣神的當即,小周反手將門關上了,還說:「郁南,你在外面這麼多天,肯定很累了。先換件衣服洗個澡吧。另外你想吃點什麼,我去告訴客房,他們很快就會送過來。」

  自從那次之後,郁南再沒有和小周講過話。

  小周是有些尷尬的。

  那件事,算不上他隱瞞郁南,但也算他有錯,因為先入為主將郁南想成願意為錢出賣自己的人,是他應該對郁南抱歉的地方。

  郁南並不想翻舊賬,也不想提那些事,只說:「不用了。把手機還給我,我想給我媽媽打電話,順便想辦法買機票回國。」

  小周說:「找到你的時候,宮先生已經和你的家人報過平安了,余老師那頭也得到了消息。不過他們都在國內,你護照丟失,他們也幫不上忙,我們會幫你處理好的。」

  郁南搖搖頭:「不需要。我只想和我的朋友一起。」

  他很擔心段裕寒。

  小周訝然,半晌道:「郁南,宮先生的情緒很不好。我建議你有什麼明天再說。」

  他勸說了一會兒,郁南卻油鹽不進,還問:「我明白了,你是做不了主的。宮丞呢?我要和他說話。」

  小周嘆口氣:「好。」

  說著,小周就出去了。

  郁南還發著燒,卻足足在房間等了一個小時,等到他都撐不住了,靠在沙發上勉強支撐著清醒。

  房門再次被打開的時候。

  終於是最熟悉的氣息來臨,沉重的腳步聲踩在地毯上,男人一步一步走到沙發前,低頭看他。

  郁南髒兮兮的,臉上有一團淤青,臉燒得發紅,好似泥里打過滾的貓。

  「哪裡不舒服?」宮丞的聲音嘶啞。

  郁南驚了一跳,拉回神智抬起頭。

  那雙眼裡的暴怒已經不見了。

  紅血絲還未消退,眼神卻是一派平靜,好像過去許多次看著他那樣,甚至有些溫和。

  宮丞眼角的紋路似乎明顯了一些,仍不減半分風度,這樣看著人的時候依舊是迷人的。

  見郁南呆愣地回望,他又開口問了一遍:「寶貝,你哪裡不舒服,是不是還在發燒?」

  郁南仿若回到了過去。

  那些耳鬢廝磨的時光里,他就是這樣的沉溺其中的。

  心重重地痛了一下。

  郁南收回視線,盯著沙發上的一處花紋:「不關你的事,你把手機還給我就可以了。」

  宮丞與他好好說話,他便也好好說話。現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還希望宮丞想清楚、想明白,好放他離開這裡呢。

  宮丞置若罔聞,大手在他額頭碰了下,微涼的掌心停留了幾秒,才說:「你還有些低燒。」

  郁南別開臉,不樂意這樣的觸碰。

  宮丞似乎不介意他躲開。

  他語氣溫柔地說:「乖,先去洗個澡換件衣服,然後吃藥睡覺,你都有味道了。」

  郁南不得不再次看著他,強調道:「你沒聽見嗎?我要我的手機!」

  宮丞開始脫他的衣服。

  郁南氣極,全力掙扎,他的掙扎和普通男生還不一樣,他可是有技巧的,一不留神就能把比他高大的人掀翻。

  可惜宮丞從小學習格鬥,也不是上次一般毫無防備,怎麼可能輕易再次被他過肩摔。

  武力值與體型差都相差巨大,郁南很快被反扭著手按在沙發上扒了個精光。

  雪白的一身皮肉乾乾淨凈,沒有絲毫可疑痕迹,宮丞眸色深沉,不帶一絲慾念,目光掠過那一片為他而有的玫瑰紋身,將人按到浴缸里沖洗。

  郁南冷不防被冷水澆頭,凍得一個哆嗦,氣得破口大罵:「你是不是有病?!你這個混蛋!!」

  反正不是沒看過,他也沒什麼好遮掩的,站起來光著身體就要跑。

  宮丞將他拖回來按住,自己試了水溫,隨手拖來一條浴巾把他暫時裹住保暖:「不要動。」

  郁南還想爬起來。

  宮丞那頭已經將水溫調到合適了,慢慢地往他身上澆。

  郁南撲騰著,把浴室里弄得一片狼藉,也沒能翻出個花。

  等他氣得眼冒金星,撲騰不動了,宮丞的身上也完全濕透了。

  那身衣服報了廢,宮丞也不管,任由衣服濕漉漉地貼在身上,勾勒出寬闊的胸肌輪廓。

  郁南可無暇欣賞,他察覺到了不對勁,宮丞的行為看起來可不只是要把他留在這裡那麼簡單。

  他徹底慌了:「你到底想幹什麼?!你這是非法拘禁!我真的很討厭你,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出現在我周圍?!在學校也是,在國外也是,陰魂不散。宮先生,你們集團是不是要倒閉了,你才這麼閑?!」

  宮丞終於道:「倒閉了也養得起你。」

  郁南本來就覺得狼狽不堪,聽到這個養字,更加如同被扇了耳光一樣顏面掃地:「你要養就養別人!我沒興趣再當你的情人!我不喜歡你不喜歡你,你聽不見嗎?你到底玩夠了沒有?!」

  宮丞:「沒有。」

  說著,他的手移動到某處。

  郁南一個激靈想要掙扎,卻被面朝下緊緊地扣著。

  「放開我!!」

  他這下像被摁在砧板上的活鯉魚,猛地挺身掙脫了束縛,惱怒到了極點,反手一個耳光抽了過去:「王八蛋!」

  「啪」一聲,宮丞被打得偏過頭,臉上迅速浮現五根手指印。

  郁南愣住了。

  水聲嘩啦啦地在安靜的浴室里響著。

  男人緩緩看向他,霧氣中辨不清表情,好似有什麼壓著最後一根稻草:「南南,告訴我,你們到了哪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要罵攻的可以開始罵了(求生欲很強的作者跪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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