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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胸懷

  蕭雲倒不是故意糊弄伊芙琳,他所說的確實是他對魔力這個他看不見也感受不到的「能量存在形式」的理解。

  作為一個標標準準的務實派、實用主義者,蕭雲深知用虛無的噱頭去長期地抓住某個人的注意力是不實際的,就算是地球上那些商家炒作的收割智商稅的商業概念、一整個智囊團外加海量資金砸出來的啥「排毒、宿便」等看上去一套一套的欺騙民眾的說辭,時間長了一樣會被消費者看穿並豎起中指……這還是大眾智商被拉到平均線(約等於負)的情況下,現在面對著一個智商上肯定沒啥毛病的單獨個體,你隨口拿個站不住腳的虛無理論短時間內能震住人,但時間長了呢?

  他又不是只打算「欺騙」住這個女精靈法師一段時間,他的計劃是要跟這個女精靈法師建立起穩固長期的友誼關係,那麼他拿出來說事就必須是有充分理論依據的東西——將魔力認知為某種輻射能量,以光能為參照物進行分析比較,乃至在此「假說」基礎上以物理公式(波速=頻率X波長)計算魔力波動、摸索魔力共振頻率等嘗試,蕭雲都已經利用巴爾克這個「能夠系統地儲存魔力輻射能量的非自然輻射源」做過實驗了……

  所以蕭雲在拋出了雪狼族的物理能量認知后,再轉回來對他使用的名詞進行解釋:「光能射向大地,綠葉植物吸收能量進行光合作用、成長茁壯,我們雪狼族認為這是綠葉植物對光能這種輻射能量的利用形式……我們雪狼族認為光能是最具代表性的有頻率、連續性的能量輻射,具有微粒和波動的特性。微粒,是指肉眼看不見的儲存能量的粒子,或者也可稱為量子,波動特性,是指光能能量輻射發射、轉移、被物體吸收的熱能過程中的運動頻率。此時,我們雪狼族假設光能輻射的過程和強度建立在發射、轉移過程中頻率和波長基礎上,比如天空的雲層比較厚時,光能輻射被雲層阻止,頻率和波長受影響,此時我們感受到的陽光就不會特彆強烈,只能看到光線,光輻射產生的熱並不明顯……」

  伊芙琳女士努力地集中精神聽蕭雲講解,知識這個東西是互通的,雖然她對於蕭雲使用的一些術語感覺比較違和,但以身為施法者的強悍理解力和接受能力,她模模糊糊地摸到了蕭雲想要傳達的信息:那就是將太陽光這種常見的自然現象進行符合一定邏輯的分析、並試圖用成體系的理論依據來對陽光的傳播過程進行解釋。

  轉過這個彎來,伊芙琳女士一雙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圓,對著蕭雲忍不住有種瑟瑟發抖的衝動——是她太年輕了嗎?所以她其實完全不了解雪狼族這個種族?居然會想到利用對太陽光的分析認知來解釋雪狼族不可觸摸的魔力,這種想法怎麼這麼大膽……又讓她怦然心動呢?!

  看到這個女精靈法師毫不掩飾的求知慾和強烈的好奇心,蕭雲便知道這波穩了……立馬結束他其實早就忘得七七八八的光能概念,轉而對魔力進行講述:「假設魔力是某種能量輻射,那麼自然存在的魔力必然是跟光能一樣有特定的傳播頻率、有連續性的輻射能,巴爾克操縱魔力的過程,是將自然傳播時低頻率、低波長的魔力輻射能進行人工修正的過程,比如提高區域範圍的魔力的頻率和波長,使魔力這種輻射能的強度發生變化……」

  這一段理論蕭雲其實也還不能分析得比較透徹,畢竟他是真的感知不到任何魔力波動,所以他在這方面的假說並不是很能站得住腳,好在這個地方他有個大殺器——在利用巴爾克進行研究時,他發現魔力這種輻射能量在共振頻率提到到不同程度時會具有不等威力的具象化表現,或者說是,魔力操控的自然元素可以對特定自然現象進行人工模擬強化,加強對物質世界的影響力。

  於是在講解得差不多后,蕭雲拉著伊芙琳對著開山採石的工地跑,讓這位女精靈法師親身實驗魔力共振性的威力……呃,其實這個地方是有點取巧的,別說是魔法這種不科學的玩意兒了,自然的風力與建築物產生共振都可以把大橋震塌——不過管他呢,能支持自己的理論就行!自然科學魔法科學都是科學!

  自然風的橫力產生的震動頻率和構築物的固定頻率相同或者相近時,才會產生風荷載共振,這是需要特定氣候環境(比如颱風)才有可能出現的自然現象,施法者人為操縱的風元素能量就要比自然風可控得多;蕭雲讓伊芙琳對一塊幾十噸重的巨石使用風魔法對巨石的同一個面製造特定的橫力,伊芙琳半信半疑地按吩咐驅使風力,並不足以對該噸位的巨石形成撼動的風元素能量定向製造橫力沒多久,本應該屹立不動的巨石便因橫力產生的共振而劇烈搖擺起來……

  伊芙琳女士嘴巴張成O型:「……」

  「伊芙琳你可以同時操控兩道輸出功率等同的風力嗎?如果可以的話你嘗試著往這塊巨石的左右兩側同時輸出,風向要一致,著力點要相同,對巨石產生的力的頻率要對等。」

  精靈族是魔法的寵兒,這種巴爾克需要努力半天才能做出來的精細操作對伊芙琳來說跟玩兒一樣,然後她便看見……巨石不但搖擺晃動得更加劇烈,表層的石皮還像是被風力腐蝕一樣瑟瑟脫落……

  蕭雲滿意地點點頭:「好了,可以了。這還是作用在實心的石頭上呢,如果伊芙琳你用這個辦法對付房屋,再結實的屋子都得給你吹塌了。」

  伊芙琳停止釋放風力,不敢置信地盯著被最低階的風系魔法摧殘得不忍目睹的巨石看了半天,獃獃地:「風魔法原來是這麼厲害的嗎……原來我其實並不懂得使用魔法……?」

  蕭雲呵呵一笑:「這不算什麼,如果你會控制聲波共振,那麼你甚至可以把這塊巨石震成粉末,拿來開山別說多好使。」

  伊芙琳直接無視了蕭雲說啥施法者來開山的話,認真地道:「阿雲,你願意收我為弟子嗎?」

  「……哈?」

  「我一直以為魔法的強大隻體現在精神力和控制元素上,卻沒有認真地考慮過魔力到底是什麼,魔力為什麼能讓我們這些施法者操控,控制,我甚至從來沒有想過要這麼認真地對待讓我們施法者可以借用元素能量的魔力……我想,這或許是無知導致了我們的傲慢,阿雲老師,我可以請求得到您的指導嗎?」伊芙琳越說越激動,邁前一步,雙手捧心,兩隻眼睛里全是星星。

  蕭云:「……」我想跟你做朋友你卻想拜師……

  「呃……其實我已經有一位弟子了。」蕭雲委婉地。

  「我知道,但聖布里奇的王子卡萊爾·哈維·費迪南德也並不是只有您一位老師。」伊芙琳不肯放棄,再度逼前一步,「您對魔力如此細緻地進行分析研究,這樣的探索精神讓我十分羞愧,又萬分地尊敬,我確實是非常期望能得到您的指導,在您的指點下求索魔法。」

  「……我覺得這可能有難度,畢竟我是雪狼人……」

  「正因為您是雪狼族,身為禁魔種族都沒有放棄探究魔力的本源,這樣的您如果不值得施法者們尊敬,那施法者的傲慢將不可被原諒。」

  蕭雲一退再退,不得不硬著頭皮道:「如果作為禁魔種族的我居然冒昧地指點你,那麼豈不是冒犯你原來的老師?」

  「格溫多琳老師怎麼可能會因我對魔法的虔誠之心而責怪我呢?!」伊芙琳一臉不可思議地,「施法者的道路是求道者的道路,先行者為師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在對魔力的細緻觀察和研究探索方面您和您的種族都值得所有施法者尊敬。還是說,您認為我沒有成為您弟子的資格呢?」

  說到最後一句她直接眼光含淚、語帶哽咽、泫然欲泣……搞得蕭雲一腦門的汗。

  「培養弟子代理人什麼的,又特嘛要來一次嗎?!」

  撿了個精靈弟子的蕭雲發出如此感嘆,他還真沒想過在森林精靈中間培養啥代理人搞風搞雨——雖然森林精靈整體實力上比不上雪山精靈,人家雪精靈普通的戰士都要求魔武雙修,而森林精靈這邊大頭戰士就只是大頭戰士,可森林精靈這種龐然大物也不是他覬覦得起的,這方面蕭雲有逼數。

  等他把正式收成弟子的伊芙琳帶回部落介紹給巴爾克,這頭蠢龍驚愕過後還居然憤怒地指過來:「你不是已經有我了嗎?!」

  蕭雲雷得不輕,腦門上暴出青筋:「怎麼說話的!注意措辭!」

  伊芙琳震驚地:「阿雲老師,你收下了這頭綠龍?」

  「阿雲你要這種弱小的精靈幹什麼!」

  「請原諒我的冒昧,阿雲老師,綠龍是很難纏的,被纏上就很難擺脫了,我建議您多加斟酌。」

  「你們精靈族才是最煩人的好吧!你是不是有什麼邪惡居心?為什麼要糾纏阿雲?!」

  「等等,你們哪來這麼大對立情緒,之前不還好好的嗎?」蕭雲都搞不明白了。

  「從根本上來說,龍族並不算是施法者,只不過是懂得粗淺的魔法學識的野蠻種族罷了。」伊芙琳毫不客氣地。

  「有她沒我!」巴爾克更直接。

  蕭云:「……」

  這尼瑪會魔法的內部還有歧視鏈呢。

  這事情得利落的解決,不能拖,造粉廠目前還離不了巴爾克,伊芙琳的話蕭雲也確實需要有個在森林精靈內部能為自家說話的代理人——感情都是虛的,利益才是實打實的,沒有感情的蕭雲在這方面從來都拎得清。

  「我認為,如果施法者自認是探索未知之路的求道者,那麼施法者就更需要具備包容兼收、海納百川的胸懷,你自己應該也很清楚,阻礙人思想進步的不是無知和弱小,而是傲慢。」

  伊芙琳呆了呆,緩緩地把頭垂下去,沉痛地:「是我狹隘了,阿雲老師。」

  「龍族是大陸上最強大的種族,身為了不起的綠龍領主,你確定要和一位年輕的精靈計較一些你們兩人之間本來就不存在的、只是因為慣性帶來的偏見?」

  巴爾克嘴巴撅得老高,倒是不再嗶嗶了。

  蕭雲總結道:「如果你們非要出於毫無道理的偏見歧視對方,那麼首先你們最應該歧視的是我才對,因為我們三人之中,我是唯一一個不被魔法祝福的雪狼人。」

  「巴爾克領主,請容許我為我的狹隘傲慢道歉。」伊芙琳連忙向巴爾克躬身,好不容易才拜的老師她可不想立馬就被掃地出門。

  「哼。」巴爾克別過臉去,嘴巴里嘟囔著,「反正是我先來的。」

  蕭云:「……」

  這尼瑪,他怎麼感覺自己好像一直在帶孩子……

  想起帶孩子,蕭雲猛地虎軀一震,卧槽他怎麼一直沒有注意到這事——部落里四年沒有新生兒了!

  伊芙琳趕著把貨物送回去再過來跟隨學習,蕭雲叮囑她方便的話帶一些能帶出來的精靈族魔法典籍出來,送走依依不捨的女精靈,蕭雲立馬跑去找青草。

  「青草,你跟阿月都結了四年的伴侶了,怎麼還沒有懷上幼崽?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青草把肩膀上抗的大豆袋子放下來、提著袋角往泡發大豆的水池裡倒,頭也不回地:「幼崽?沒有時間懷啊,工作隊的活兒一年到頭忙不完,哪裡有時間發情哦。」

  蕭云:「!!」

  艹!還真特嘛忘了這茬!

  強悍如兄貴的雪狼族雌性要生幼崽也是需要比較放鬆的備孕環境的,畢竟雪狼族是胎生不是卵生,懷孕期間還要注意適當的休息放鬆,不然會對胎兒有影響——原主長成個豆芽菜模樣,很大的原因就是原主的老媽懷他的時候沒好好保養,參加戰鬥啊、餐風露宿啊啥的。

  部落里沒有新生兒顯然是不利於長期發展的,可是讓部落里有生育意願的雌性回家備孕吧……也不靠譜。比如青草,她花了這麼多時間心血把工作隊帶上正軌,忽然要她離崗半年,一是會破壞工作隊現有穩定局面,二來,青草也不一定願意……她要是真覺得懷孕比擔任工作隊的負責人重要,早就來找蕭雲提這事了。

  蕭雲頓時就糾結了……這裡面的平衡是一個很為難的問題啊!

  偏偏草根族長還沒回來,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部落里應該在收大豆了吧,不知道今年的收成如何。」

  草原中部偏西北方向,某座無名山脈中,一望無際的牛羊分佈在山體一側的坡面、地面間,幾十名半人馬在羊群周圍巡視,不時出手驅趕被牛羊引來的野獸。

  約三十多米海拔的山腰平台,草根族長站在邊緣處遙望西南方向,無限感慨地。

  草根族長身後,略微整理后充當臨時營地的平台上,密密麻麻好幾百號人或坐或躺,正抓緊時間恢復體力。

  小花將皮袋中剩餘的粉條全倒進鐵鍋內,拿著樹枝修成的長筷攪拌了下,滿面風霜的臉上浮起淺笑:「等我們回去就知道收穫如何了。比起豆子,我倒是更關心紅薯,要不是我們出來時粉條帶得多,沒準兒我們現在正餓肚子呢。」

  「帶得再多也用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兩千斤。」紅葉清點完裝粉條的袋子,憂心忡忡地走回來,「食物方面倒還能想辦法,牛羊的草料是真的跟不上,一路走一路放牧速度太慢,我怕到下雪時我們還沒趕回部落,那就麻煩了。」

  七個部落跟著運輸隊回來,人員方面還罷,各個部落的牛羊是真的累贅……再緊趕慢趕一天也走不了幾十公里,還得繞開虎族、貓族,隊伍前進的速度可以想象。

  「不要緊,只要出了中部基本上就安全了,我們可以派點人回去報信,阿雲會抽出人手來接應我們的。」草根族長轉過身來,笑呵呵地坐到篝火邊,「小花,鹽還夠不夠?」

  「夠的,阿天早上剛看過,鹽和辣椒、花椒都還有的多。」

  「那就多放點鹽和辣,現在到了晚上有點涼了,多吃辣不怕凍。」

  這邊大鍋煮著粉,另一邊,花豹魚骨和雪豹迷迭香抬著兩片剝了皮、用水清洗過的羊肉滿頭大汗地趕回來:「羊殺好了,切塊煮還是烤來吃?」

  「這頭羊拿來煮吧,毛毛殺的再拿來烤。」草根族長招呼一聲,又補充道,「讓毛毛多殺一頭,粉條不夠了,大家多吃肉。」

  魚骨把羊肉扛過來讓紅葉剁,迷迭香轉頭跑出去通知殺羊的羽。

  出門在外不可能像在部落內那樣講究,七個部落中的百來名幼崽優先分配粉條,戰士們也可以分到一碗,其他人就只得吃幾口嘗嘗味道,更多的要靠烤肉和煮肉填肚子……好在調料充足,便於攜帶和存放的鹹菜也還有不少、能緩解下油膩,簡單烹飪的肉不至於特別難以下咽。

  除了雪狼人外,跟著運輸隊走的還有幾十名先後「撿」到的半人馬、二十來個身有殘疾的灰矮人、貓族、百餘名或主動或被動跟隊的地精……

  半人馬都是給賽爾說服後半信半疑地跟著來的,地精中一部分是原本依附半人馬或依附雪狼族討生活的,一部分就純屬是行進途中偶然碰上、被紅葉等人追到老窩挖出來打包帶走的——草原部族不待見這些髒兮兮的小傢伙,紅葉等人可是很清楚這些擅長打洞開石頭的小東西有多好用,看見了指定不會放過。

  吃飽肚子的紅葉、小花、羽帶著雪狼族戰士去替換看管牛羊群的半人馬們,已是飢腸轆轆的半人馬戰士賽爾跟紅葉交接后,領著他的族人們踢踢踏踏地爬上山來。

  「粉條的數量不多了,一人只有一碗,多吃點肉吧,下肉的鹹菜還有。」草根族長領著幫忙的雪狼人給半人馬戰士們分發食物,半人馬戰士倒也不是很挑嘴,大片的羊肉夾著鹹菜,吃得飛快。

  被強迫帶著走的地精到現在也不習慣混在雪狼族的隊伍里,一窩窩地擠在一塊、醜醜的大眼睛緊張地看著來來去去的雪狼人,草根族長過來給他們發食物,他們也是要盯著草根族長看半天才敢上來拿……

  「現在忙著趕路大家是比較辛苦,對你們也沒辦法特別照顧。到了地方就好了,你們有一部分族人就是客居在我們部落里的,都已經和我們一塊兒過了好幾年了……」

  草根族長有空閑就給這幫畏畏縮縮的地精講點安撫的話,可惜作用並不很大……其實依附雪狼族過日子的地精小族群在草原上並不罕見,七個部落中就有一個部落也養了十來個地精,奈何這些小傢伙警惕心實在是強,不跟著過幾年安穩日子、哪怕有同族現身說法他們也不會相信。

  將近六百號人都吃飽肚子,隊伍就得開始出發趕路了。速度快又靈活的半人馬和一部分成年雪狼人負責驅趕牛羊群,雪狼族的戰士們分為兩批,一批打前頭開路、一批押後面盯著隊伍中有可能掉隊的人,幼崽都保護在中間,殘疾的貓族和灰矮人坐到狼化的雪狼人背上,百多名地精混一塊走,跟在幼崽們屁股後面……這些小傢伙別看腿短,耐力是很靠譜的,一路小跑也跟得上。

  臃腫的大隊伍一直走到漫天星光才找了個有山丘的地方停下來,草原上的秋季夜間溫度能降到五度以下,風又大,雪狼族的幼崽都會覺得冷,更別提身體比較差的貓族、灰矮人和地精,為數不多的帳篷和毛毯必須優先分配給他們。

  草根族長跑前跑后把比較體弱的人都安排好,戰士們也分配好巡夜的人手了。

  半人馬戰士賽爾分到上半夜輪值,他和他的族人腳步輕快地避開橫七豎八躺地上呼呼大睡的成年雪狼人,忽地,眼角餘光又看見了熟悉的場景,讓賽爾腳步一緩。

  草根族長看上去仍舊結實強壯,但畢竟年紀在那,年輕時又把身體糟蹋得比較狠,已經不怎麼頂得住夜晚的寒風了。好在出門時蕭雲特地給她弄了個可以躺進去只把臉露出來的睡袋,還做得比較寬大,草根族長沒有獨享,把睡袋打開來鋪到被風的乾燥地面上后便將那名殘疾得最厲害的灰矮人抱過來,讓這個老灰矮人跟她一塊兒睡。

  雙腿膝蓋以下缺失、面部毀損嚴重的老灰矮人,連賽爾都不太願意直視他的臉,草根族長卻毫不在乎地讓這名老灰矮人天天跟她擠睡袋……這樣的行為落在賽爾眼裡,也落進了他的心裡。

  這一路上,賽爾積極地尋找四散的族人,找到一個便說服一個跟著雪狼人走,又主動帶領族人擔負起力所能及的責任,很大程度上就是被草根族長的行為打動——再動聽的話語也沒有實際行動打動人心,雪狼人連那樣身體殘缺、必須依靠他人照顧才能活下來的灰矮人都可以接納,賽爾還有什麼好防備他們的呢。

  遠遠看著草根族長再次用行動無聲地表達對老灰矮人的照顧,賽爾收回視線,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西南面的天空。

  他也開始好奇這些雪狼人的家園,那個位於草原西南邊陲的部落是個什麼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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