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安頓

  寧靜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她在想今天的事情。在牛車上村長基本上不怎麼講話，李猛和他說話也基本上隨便應付幾句，很明顯村裡人都不喜歡知青。

  在這裡的四個知青明顯是以韓向傑為首，其他幾人都不太愛說話，看著比較老實木訥，不知道是被生活折磨成了這個樣子，還是性格本來如此。

  而村長老兩口也在睡前討論著他們幾個新來的知青。

  「老頭子，你說咱們村幾年都沒有新的知青了，今年怎麼給咱們村分了知青呢？」村長媳婦問道。

  「我怎麼知道？上面怎麼安排我就怎麼做。」

  「那你看新來的知青怎麼樣？安不安分？」

  「我哪知道？明天你不就看見了。明天自己看。」楊村長說完翻過身就睡覺了。

  「你這個老頭子，哼，自己看就自己看。」說完也翻過身睡覺去了。

  第二天等寧靜她們起床，於小芬和袁梅花都已經去上工了。

  「靜靜姐，你昨天晚上睡的好嗎？」王瑩邊一打哈欠一邊問道。

  「和你差不多。」寧靜看著王瑩眼睛下面的黑眼圈說道。因為寧靜一直都是一個人住，晚上有一點聲音就容易驚醒，所以昨天晚上都沒怎麼睡。開始是在想事情，後來就是被呼嚕聲和磨牙聲吵的睡不著覺。

  「昨天晚上吵死了，那是誰呀？一直打呼嚕，吵的人怎麼睡。」那邊白珍珍也在抱怨。

  別說白珍珍嬌氣，寧靜也有點受不了。

  自從大學畢業以後，寧靜基本上都是一個人住，很久沒有體會到和別人同住是什麼感覺了。再加上旁邊王瑩睡覺也不老實，總是翻身，所以整晚寧靜都沒怎麼睡著。

  寧靜心想這樣下去不行啊，晚上睡不好白天就沒精神，沒精神就沒有力氣幹活，到時候就沒有工分。看來還是得想辦法搬出去住，而且自己有空間，總是住在一起怎麼給自己開小灶呢？

  她們出去后在院子里轉了一圈，就看到男知青在院子里說著什麼。

  看她們出來了，李猛就把打聽到的消息說給了女知青聽。

  他們的知青院在村子的西北方，在大涼山腳下，離村子有一段距離，南邊是村民們住的地方，東北方向離他們不遠處是村裡的養豬場和牛棚，裡面有幾個下放的人住在牛棚。農田在村子西邊。村子東邊是去往公社的路。

  楊樹村是一個比較大的村子，村裡有一個供銷社的代銷點，裡面的東西大部分都是村民需要的油鹽醬醋，針頭線腦之類，其他村子的人也都會去那裡買東西，一會兒他們也可以去看看。

  村子里也有很多手藝人，做豆腐的槐花嬸子，大醬做的特別好的鄭大娘，鹹菜腌的好的葛大娘，會孵小雞的秋菊嫂子，還有木匠大成叔。

  楊樹村是個雜姓村，姓什麼的都有，沒有其他村子一個姓氏獨大的情況，但是也不怎麼和知青來往，除了嫁到本村的知青。

  村裡離縣城比較遠，如果要去縣城就要先坐牛車到公社，公社有汽車到縣城，上午下午各一趟。村裡人很少去縣裡，這裡的人一般缺什麼東西都是在村裡買，村裡沒有的去公社，公社那裡的供銷社比村裡的大，不僅賣東西還收山裡的東西，村民們採的山貨，吃不了的，都送去公社的供銷社換錢。

  「你們可以啊，剛來就把村裡的情況都打探清楚了。那你們有沒有問一下，哪裡適合搬出去住？」王瑩說道。

  「這我倒還沒有問。怎麼，你想搬出去？」

  「我們屋有人打呼嚕，吵的人睡不著覺。」

  「後邊兒倒是有一排房子，只是又小又破舊，如果要住的話還要好好修一修。」

  「你有沒有問他們，村子里為什麼就只有他們四個知青？」寧靜突然說道。按理來說國家從五十年代開始就提倡下鄉，六五年之後每年下鄉的人數不減反增，不應該只有他們四個人。而且這個知青院蓋的很大，說明之前屋裡住了很多人。

  「這個我還真知道。」李猛說著四處看了看，才小聲說道:「以前的知青院有很多知青，最多的時候有二十來個人。只是前幾年村子里來了一個男知青，招惹了村子里好幾個小姑娘，惹的幾個小姑娘為他爭風吃醋，又因為她們幾個鬧的這幾家人都不和。又有兩個漂亮的女知青總是慫恿村裡的小夥子們幫她們上工幹活掙工分，惹的小夥子的家裡人都怨聲載道的，後來村民找上了村長，村長也沒什麼辦法，畢竟這是你情我願的事，所以最後村民集體去公社把他們給舉報了。說是挑起村民內部鬥爭，影響村民團結，還有享樂主義的不良作風。最後公社來人，把他們送走了才算完。這件事以後知青在村裡生活都困難了起來，其他村子的知青也受到了牽連。從此以後好幾年楊樹村都沒有送知青來了。這幾年有的女知青熬不住，嫁給了村裡人，有的知青和其他村子的知青成家了，就搬去了別的村子，所以現在才只剩下他們四個人。

  「怪不得村長對我們愛答不理的，原來是之前有人闖的禍，讓我們給背了。」白珍珍說道。

  「所以啊，村長才會看你不順眼。」王瑩說到。

  「為什麼看我不順眼，大家都是知青好吧？」

  「當然是因為你漂亮啊，事兒又多，一看就是個刺兒頭。」王瑩繼續說。

  「寧靜長得也不差，好吧，你為什麼不說她。」

  眾人聽到這紛紛看向寧靜。仔細看寧靜確實長得很漂亮，她的皮膚很白，雖然不愛說話，但是並不給人以懦弱的感覺，反而有種獨特的氣質，再加上她那一雙丹鳳眼，更加重了她的冷漠疏離之感，讓人不敢和她直視。

  只是平時寧靜都有意識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所以人們才沒有注意到她的顏值。

  寧靜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他，拿眼尾掃了一圈眾人，眾人這才回過神來，低頭的低頭，看天的看天，或把眼睛看向別處。

  「既然村裡面的人都不喜歡知青，那以後我們除非必要，還是盡量避免和村裡人打交道，免得前幾年的事再次發生。」寧靜看其他人一下子安靜下來，開口說道。

  這樣也好，雜姓村，不是一個姓獨大，就避免了村裡人仗著一個姓氏欺壓知青的情況。前幾年的事也讓村民對知青親近不起來，等以後住上了自己的小房子，就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可以了。

  「你們說後院有幾間房？我們去看看？」寧靜突然來了興趣。

  眾人跟著李猛去了後院。

  寧靜看著這個房子，和前院房子的格局一樣，也是三間房，中間是堂屋。只是西面挨著菜地的那面牆有個大裂縫，看著好像快塌了。如果要住的話只能住東面得屋子，但是東面得屋子炕都塌了一半。如果要住的話光修房子也要不少錢，而且村裡人不見得會來幫你修。

  「就是這個，太破了，根本不能住人。」李猛說道。

  「這個破房子有什麼可看的，都快塌了。」白珍珍也說。

  「沒事了，我們去大隊部領糧食吧。」

  眾人一起出門前往大隊部。

  路上寧靜就在想怎麼說服村裡人幫她修房子，對，寧靜看上了後院的房子，在知青院裡面，但又有獨立的空間。所以她決定搬到後面去住。她只要修一下東屋和廚房，就可以搬進去了。但是那個炕要找懂的人修才可以，胡亂修的話會往屋子裡冒煙。她還沒想好怎麼開口讓村民幫忙修房子，沒想到這個問題明天就解決了。

  到了大隊部門口，就看到村長在裡面等著了，旁邊還有兩個男人。

  「來了？都進來吧。這位是我們楊樹村的會計章建國，旁邊是大隊長安國強。你們都商量好了買多少糧食了吧？」

  來的路上大家都商量好了，糧食剛收上來，盡量多買一些糧食，能買多少就買多少。等到以後天氣越來越冷，貓冬的時候就不能出門了。

  這裡屬於東北地區，主要種植玉米，水稻，小麥，大豆和高粱等。男知青各買了100斤玉米和高粱，50斤水稻和小麥。

  女知青吃的沒有那麼多，就買了50斤玉米和高粱，20斤水稻和小麥。

  這些糧食肯定是不夠吃整個冬天的，但是再多村裡就不賣了，因為剛把公糧交上，村裡還沒有分糧。

  村長告訴他們他們可以去山上找一些吃的，但是不能往裡走，裡面有野豬，還有其他的猛獸。他們知青院就在山腳下，出門就可以進山，非常方便。

  眾人都決定用以後的工分抵糧食，所以會計給他們記上賬簽字之後就抬著糧食出來了。村長把大隊用的推車借給了他們，讓他們把糧食推回去之後再還回來。眾人連連道謝。

  眾人回去后就開始張羅早飯。男知青劈柴挑水，女知青燒火做飯。只是大家都不怎麼會燒火，最後還是寧靜把火點著了，白珍珍和王瑩看著火，寧靜熬了一鍋粥，用的還是原來知青的口糧。因為他們的糧食還沒有磨。沈芳用另一個鍋貼了一鍋玉米面和白面混合的餅子。

  等飯擺上桌子，其他知青也下工回來了。他們看著做好的飯臉色有點難看。

  「呵呵，你們這麼快就把糧食磨好了？」韓向傑尷尬的說道。

  「這不是我們的，，這是你們的糧食。我們的還沒有時間磨呢。」白珍珍直接說道。

  「我們的糧食？」袁梅花說完趕緊進了廚房。其他人也跟進了廚房。

  當四人看到自己裝糧食的袋子還剩下不多的糧食的時候都蒙了。

  「昨天晚上你們沒有糧食，吃我們的就算了，我聽村裡人說今天你們已經去大隊部領了糧食了，為什麼還動我們的糧食？而且也不省著點。」這時袁梅花突然開口大聲說道。

  「因為我們的糧食還沒有磨，怕你們回來沒飯吃，才用了你們的糧食做的飯，等我們上午磨了面回來就還給你們。」這時寧靜對她說。

  看著寧靜認真的樣子，袁梅花也平靜下來。「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

  「那我們吃飯吧。」李猛打圓場道。

  「嗯，吃飯吧，謝謝你們幫我們做了飯。」

  「沒關係，昨天你們也給我們做飯了。」

  眾人平靜的吃完了飯。飯後，寧靜問他們:「你們在這裡經常挨餓嗎？」

  韓向傑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這幾年已經好多了，前幾年比較艱難一些，昨天我和李猛同志說了，就是之前的知青作風不太好，把他們送走以後，個別村民看我們也不順眼，不過楊樹村大部分的村民都是好的，只是不喜歡和我們走太近而已。」

  「而且梅花有點草木皆兵了，她看到你們也長的這麼～出眾，就擔心起來。」於小芬接話道。

  「對不起，剛才是我態度不好，我不應該發脾氣，這裡五年都沒有新的知青來了，我們四個在這裡待了快十年了，我現在什麼也不想，只想一直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眾人面面相覷。「我可以保證，別人不招惹我，我也不會主動招惹別人。」這時陸謹行最先開口。

  「對呀，我們就是來下鄉的，誰會沒事找事啊，對吧？白珍珍？」王瑩連忙附和。

  「你別什麼都別扯上我，大不了我少掙點工分，讓家裡補貼一下。」

  「看你這點出息！」王瑩不屑的斜了眼她。

  「我們不是她們，我們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寧靜最後說道。

  大家一起聊了一會兒彼此都熟稔了很多。等四人去上工后，眾人分開行動。

  三個男同志去磨面，村中心有個大磨盤，村民都是在那磨東西。寧靜和王瑩去買柜子，白珍珍和沈芳去村裡的供銷社買東西。

  沒想到事情辦的很順利。寧靜和王瑩在木匠大成叔那裡買了7個現成的炕櫃，寧靜又買了幾個小匣子以後放東西，還買了盆架，上面還可以放毛巾和香皂。因為買的多，大成叔幫他們送了回去。

  等她們把炕櫃擺好，白珍珍二人也回來了。

  白珍珍往炕上一坐，開口說道:「說是供銷社，裡面東西太少了，一眼就能看到頭。我們只買了醬油，醋，鹽。這連油都沒有，還買了碗筷和盤子，鍋就沒有買，而且就算買也沒貨。」白珍珍剛回來，就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似的開啟了她的唐僧模式。

  她們都已經習慣了，開始以為她特別不好相處，後來發現她人品不壞，只是什麼事都愛念叨。她們一向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她念她的，其他人該幹什麼幹什麼。

  就像昨天寧靜嚇她那幾句，小心眼的肯定想著以後找回場子，結果白珍珍睡一覺早就忘了，該幹什麼幹什麼，真不知道該說她沒心沒肺還是傻。

  沒一會兒李猛他們也回來了。看著他們拉回來的糧食，「你們這麼快就磨好了？」白珍珍說。

  眾人紛紛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想也知道這麼短時間不夠。

  「我們在村中心碰見了村長媳婦，嬸子給我們換了他們家的糧食，不過不是新下來的，村裡現在正在統計，新糧要過兩天才能發糧。」

  「有的吃就行，那我們現在先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一下，中午用我們的糧食做飯，順便把之前的糧食還了，飯後商量一下以後怎麼吃飯，是和老知青一起，還是咱們自己開火。」陸謹行開口說道。

  眾人聽完都決定要好好想一想，等收拾完他們都決定不和老知青一起吃了，從明天開始自己開火。

  男知青不會做飯，負責打水，劈柴等重活，寧靜和王瑩一組，白珍珍和沈芳一組，每組一個星期。今天先一起做，從明天開始，寧靜一組先做飯。

  「對了，院子里種的菜是她們種的，我們要用錢買嗎？」

  「到時候和他們商量商量多少錢合適，我們下午也可以開一塊菜地，就種白菜，找村民換點種子，現在種下去，天冷之前就可以收穫。」

  眾人紛紛發表各人的意見，隔閡漸漸消失了。

  寧靜看到大家一團和氣的樣子很滿意，畢竟孤身一人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還是希望不要遇到極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