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此去通途10
("為祖國之崛起而穿書");
攔住她的人有五十多歲,
穿了一件印著牡丹的大紅衣服,臉白而胖,是個女人,
說話聲音粗獷,卻很響亮,
「小姑娘,張家村朝哪邊走!」
謝雁不認識她,
她不是斷崖村的人,
「沒有張家村,
只有斷崖村。」
「姓張的總是住在這裡的吧?」
女人用手扇著風,
似乎讓她走到這裡,
花了不少體力,
也累得夠嗆。
謝雁不是原路返回,而是挑了另一個方向出林子,就是為了避開村長和會計,但沒想到遇到迷路的女人,她指了指斷崖村的方向,「朝那邊直走,
爬上一個山坡,往東邊走就是了。」
「好了好了,」
女人問了路,轉身慢悠悠走了,
嘴裡還念叨著,
「住在這個鬼地方,怎麼討得到好媳婦喲。」
謝雁轉身,用一條腿拖著受傷的腿,趕回了家裡,
關上門,謝郁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系統的藥效果不錯,他能下床了。
看見姐姐瘸著腿進來,謝郁連忙問怎麼了。
謝雁搖頭,坐在椅子上,用簡陋的工具和家裡的酒處理了傷口,又讓謝郁去扯點乾淨的布來包著。
傷口不會感染就行,只是被鐵夾砸到的地方腫的厲害。
她又花了三百幣買了一瓶紅花油,感冒藥比紅花油還要貴,但這些都是必須買的東西。
好在訂閱增加了一些,雖然成就獎勵的幣不多,但是足夠她最近買的一些應急物。
[管理員09的賬號]
總打賞:6
總訂閱:354
賬戶餘額:469.1
比起賬戶,她更關心布包里的資料,將會解開一個什麼樣的秘密。
謝雁翻開資料,看了起來,本子不少,還有一些單據,謝郁在旁邊看,兩人越看越心驚。
這上面的價格,非常的便宜。
謝雁知道這裡的物價水平,謝郁則是聰明,他跟著外婆去縣城,看過大集,大集上很多人會喊出價格,那個店鋪門口也會標米價和石料價,他過目不忘,看了之後就知道。
單據上寫的是一個名字,本子里記錄的卻是另一種更便宜,更質差的東西,顯然,這是一本記賬人「自己」看的賬本。
謝雁粗算了一下,賬本里所有的工程開支加起來,僅能達到真正開支的五分之一!
這樣偷工減料做出來的東西,還有那不正常的白橋模樣,全都是樣子工程,刷的表面好看,內里全都是劣質品,大雨一衝,或者要不了大雨,它自己也支撐不了多久。
這是用人命偷來的黑心錢!
真的賬本在這裡,交過去的,自然就是假賬。
謝雁將東西裝進自己的布書包里,「這些必須要交給調查組!」
「姐,你的腿——」
謝郁替她擔心。
忽然,遠處傳來了喊聲,鬧哄哄的,似乎是出了什麼事。
謝雁聽了聽,對謝郁說,「你出去看看,問清楚外面怎麼了。」
她雖然有猜測,但並不能確認東西就一定是那個人埋在林子里的,如果被人發現她腿有傷,對方一定會察覺。
謝郁推開門跑了出去,過了半個多小時才回來,他擦了擦臉上的汗,說,「姐,又出事了,出,出人命了!村長吊死在家裡了!」
「吊**?」她覺得有些不對。
謝郁點頭,坐下來,急急把自己打聽到的事情告訴謝雁。
原來,要交的資料太多,一趟跑不完,張會計就帶著部分賬本去調查組住的屋子,正巧碰到汪山回來,他把賬本放下,說,「還有一些,村長在整理,要不您和我一起過去拿。」
汪山沒有立刻答應。
他翻了一下張會計送過來的賬本,村裡的賬本,只是寫在本子上的數字,漢字很少,心細的他很快發現,這本子上前後的筆記和墨跡都是一樣的,根本不像是幾個月陸續寫的記錄,更像是一口氣從頭寫到了尾。
經常做工程的他明白,驗收材料,記錄內容的工作,可能發生在任何地點和時間,手裡的筆,就算從頭到尾都是同一隻,在外面站著寫,和回倉庫坐著清點完記錄是兩種情況。
這個本子上所有的字,都像是放在桌上寫的。
但是不是假賬,還要再看看。
汪山在村子里走了一圈,問出很多事情,比如這些天村長和會計的狀態,都說會計**老婆之後,一心投入在修橋上,事發后,狀態也很失落,村長則是焦慮地睡不著覺,家家戶戶地走,「死者家屬沒鬧?」
張會計說,「這也是村長的工作做得好,分開下葬,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而且有的家庭,比如那個宋翠蓮,家裡就只有兩個孩子,下葬的事情村裡如果不管,兩個孩子怎麼弄?所以他提議,大家一起出錢,合葬,讓死者早點入土為安。」
汪山點頭,跟著張會計到了村長家,結果沒想到打開門,就看見村長吊死在屋裡,旁邊放著紙,歪歪扭扭地寫著「對不起村裡」。
村長的弟弟,張會計,見到哥哥的屍體,當下就暈了過去。
村子里亂作一團。
謝郁說,「現在大家都說,村長做了假賬吞了錢,被調查組看出才畏罪**的!」
「村裡人說的?」
「我是聽外面的人這樣講,」
謝郁接著道,「大家都在罵村長,說他黑心貪錢,害**,遭了報應,之前是想要事情早點平息,才讓人提前下葬。而且橋出事之後,村長特別慌,現在假賬糊弄不了調查組,所以就……」
謝雁找到的資料,也是在村長家外面的林子里埋著的。
兩人正說著話,忽然有人來敲門。
謝郁過去打開門,進來的男人面色微白,皺著眉頭,是張會計。
他一進來,就掃視了一圈屋內的環境,也沒打算坐下來,朝著桌上扔了一張紙,「這是家屬登記表,你們填好,晚上送到我家去。」
「我還有事情,現在村子里很忙,你們兩個孩子別亂跑,記住沒有!」
謝雁應了一聲。
張會計是來送遇難家屬登記表的,這是調查組要的東西,因為和調查組提到過謝家的兩個孩子,所以讓他先到謝家來安撫一下兩個孩子,同時,也是怕張會計留在現場,看見親哥哥的屍體難受。
經過這麼一折騰的時間,已經到了黃昏,屋子裡還沒來得及點燈,門口開著,昏黃的光照進來。
張會計走到門口,忽然停了下來,他轉過身,看著坐在桌后的謝雁,「你腳怎麼了。」
「爬樹的時候扭了。」她說。
臉色和聲音都沒有變化。
張會計逆著光站在門口,點了點頭,又叮囑一遍,「別亂跑。」
謝郁跑到門口,知道張會計的背影看不見了,才走進來,「他走了!我們去找調查組!」
謝雁卻看著桌上的紙,忽然道,「收拾家裡所有能帶走的東西,放進書包里,我們走。」
「走?」
謝郁愣住,「去哪裡?」
「去縣城。」
「可是馬上天黑了。」
「天黑了也要走,」
她來不及解釋,站起來朝著裡屋走,「快點!」
謝郁雖然不明白,但還是按照謝雁說的做,家裡其實能帶走的東西不多,值錢的——也沒有,把紅色鐵盒往書包里一揣,就齊了,其他的就是衣服。
而謝雁跛著腳,把一些東西塞進他們的床上,鋪出有人在被子里睡覺的樣子,蓋上薄薄的舊被子。
她從裡面鎖上門,和謝郁一起從後窗翻出去,還點了燈在桌上。
不管別人從窗外看,還是進去看床鋪,都以為家裡有人,這種偽裝雖然一般,但至少能拖延一段時間。
「一會我們出去的時候,別讓任何人看見。」謝雁交代他,隨後背著書包,謝郁扶著她,從屋后往坡下走。
橋塌了,要去縣城只能走以前的路,但謝雁卻讓他往北邊走。
那不是學校的方向嗎?
太陽還沒完全落下去,但不知道從何飄來的烏雲已經遮住了黃昏的光,四周光線暗淡,呼啦的風吹了起來。
「我們把東西給調查組不就行了嗎?」謝郁看著謝雁的腳,越發擔心,原本就腫著,還有傷口,即便是走下山,這條腿也不會太輕鬆。
「村長才死幾個小時,就開始登記家屬了。」
謝雁不確定到底調查組有沒有問題,但她不能冒這個險,賬本和單據只有一份,交出去就沒了。
必須交到縣城。
「不是村長貪了錢,才出的事故嗎?賬本也是你在他家附近發現的。」謝郁還小,雖然他也聰明,但到現在沒明白謝雁為什麼要走。
「那麼多錢去了?村長家裡沒有添置任何東西,反而是二胖子。」謝雁提了一句,謝郁立刻就明白了。
今天她在林子里遇到的女人,看語氣和神態,不像是做生意的,倒像是媒婆,她問的張家村,就是找姓張的,老張頭一把年紀,不值得她跑這麼一趟,村長有老婆,和她更沒關係。
只有**老婆的張會計,才需要說媒。
媳婦剛死一年,又出了塌橋事故,他竟還有心思娶老婆。
「發現賬本的地方,有一串腳印通向村長家窗戶下面。」
謝雁說,「從自己家裡出來,還需要跳窗嗎?」
[評論區:!!!]
[評論區:那村長知不知情?]
[評論區:我早就說會計不對勁,他好陰啊。]
謝郁回想起張會計離開時,站在背光的影子里回頭看向他們兩人的目光,打了個冷顫。
「你說,是張會計貪的錢?那村長為什麼要……」
謝雁回他,「村長沒理由資料整理到一半才尋死,如果他連親哥哥都能下手……」
所以,他們才要立刻離開。
她沒有把握張會計不會對她腿傷起疑。
如果他發現了,會來追趕他們,她腿上有傷,很難逃走,因此,現在不能走去縣城的路。
一陣大風吹了過來,大顆大顆的雨落下來,被風吹得傾斜。
下雨了!
瞬間,碩大的雨滴砸落下來。
謝雁的腿傷被水淋濕,火辣辣的疼,她摔了一下,謝郁轉過身,蹲下來低頭看她的傷口。
「沒事,先走,現在不能呆在外面。」
謝雁將資料放在衣服裡面,死死捂住,「去小鬼崖,那個廢棄的木工屋。」
說來就來的大雨,註定他們沒法繼續走,既然這樣,不如找個地方躲起來,等雨停了再去縣城。
張會計即便是發現他們不在屋子裡,也追不上——因為他們現在根本不在去縣城的路上!
這裡距離村子不遠,甚至還能聽見狗叫聲,謝郁咬咬牙,把謝郁扶起來,「我背著你走!」
謝雁看了眼傷口,沒有拒絕。
小孩子的身體經過這段時間的鍛煉,變得堅韌起來,雖然依然瘦弱,但已比以前強壯很多。
她的體重也很輕,謝郁背著她,快步沿著山路往小鬼崖跑,雨勢越來越大,越過一棵樹,他再回頭看斷崖村。
只見遠處一片墨黑色,濃郁至極,只有一點金黃的光,一閃一閃,漸漸大了起來。
那是他們家的方向。
起火了!
謝家的屋子修在大樹旁,後面是山坡,坡上也有樹,又或許,有人做了什麼手腳,即便是雨勢很大,火反而也旺了起來。
如果他們沒離開那裡,現在早就葬身火海了!
謝雁反而在他背上鬆了口氣,「快,先走。」
如果對方直接放火,肯定是看見燈亮著,門也是內鎖的,肯定以為他們在屋內。
村長已經**,放火的只有可能是張會計,這坐實了她的猜測,即便是當時沒有發現她的腳傷,如果那個女人真的是找張會計的,他就有可能從她口中得知,是自己給她指的路,而自己的腿有傷。
張貴放火燒了屋子,以為能燒死他們,那麼短時間就不會來追人,至少火滅之前不會,但之後沒有發現屍體,還是會找。
下著雷雨下山很危險,但大雨來去很快,只要雨停了,他們就可以下山去縣城。
兩個人躲在廢棄的木屋裡,換了書包裡帶來的乾衣服,怕被發現,沒有生火。
謝雁換了傷口的布,避免感染。
她的腳腫的厲害,傷口也重新裂開,謝郁替她上藥,謝郁也沒喊一聲。
他自己被謝雁的堅強感染,雖然又害怕又慌亂,但也漸漸冷靜下來,不斷地暗示自己,要堅強。
謝雁看著他發抖的手,問,「你害怕嗎?」
謝郁點點頭,隨後又猛地搖頭,「我不怕!」
「小郁,」
她說,「你越是害怕受傷,就越容易受傷,越不想害怕,就越是害怕。」
「我們要把證據送去縣城,替死去的人找出真相,記住這件事。」謝雁說,「這是我們現在要做的,也是唯一要做的一件事。」
「記住你要做的事,朝著它堅定不移地去,而不是一直回想路上會遇到的危險,你努力想要達到的目標,會給你戰勝恐懼的力量。」
謝郁抬頭,看著姐姐被雨水打濕,略顯蒼白,卻依然堅毅的臉。
這句話,他或許是懂了一些。
直到很多年後,站在風裡的時候,他的腦海里,也是這句話。
**
接近天亮的時候,雨停了,謝郁背著她,沿著還很危險的山路下了山,遠處依然還有火光,顯然燒的不正常。
走了一整天,他的腳磨出了水泡,兩個人摔了好幾次,但每次,都爬起來繼續往前走。
終於,在漆黑的夜色里,他們到了縣城。
「咚咚,」
有人敲門。
敲門的人很有耐心,但開門的人一直沒來,過了十幾分鐘,裡面終於有了動靜。
「誰啊,大晚上的,幹什麼呢!」
女人一把拉開門,往外面一看。
兩個小孩,又瘦又小,胳膊細的很,背著兩個包,站在門口,一雙眼睛盯著她。
男孩背著女孩,身上都是泥污,巴掌大的臉。
女孩開口,問,「這是王大財家嗎?」
女人一愣,「你們是他娃兒?」
「不是,」
謝雁先明白過來——
王叔找對象了。
**
縣裡收到一份舉報材料。
和斷崖村的塌橋事故有關。
這件事原本就很大,舉報材料分成兩半,一份送到縣裡,一份送到縣**局,要拿到全的材料,兩邊都要對接。
這麼一對接,兩邊都發現事件性質很惡劣,調查組的成員從兩人變成了十幾人,上下都在查。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斷崖村張會計被抓的事情就傳開了。
貪了工程的錢,害死那麼多人,再加上**罪、縱火罪……
最後判決結果,**。
謝雁在帶著謝郁回去的時候,斷崖村已經和以往不太一樣了,人少了很多,人們也不在談論天罰的事情,只是罵張會計,走到哪裡,都有人罵他,那些失去了親人的村民,尤其罵的厲害。
謝家已經變成了一座廢墟,連累旁邊的大樹半身都燒的焦黑。
謝雁和弟弟一起去看了外婆的墳,她把鐵盒裡的糖全都拿出來,放在墳前,隨後,他們又去掃了母親的墳。
墓碑上都沒有照片,只刻著名字。
墳里的人走了,活著的人還要活下去。
我會照顧好弟弟,她在心裡說。
我會保護好姐姐,他也在心裡說。
山裡依然安靜,只是近日來多了許多墳,暴雨和晴天交替光顧這個世界,風吹過人們的臉龐,吹過大山,吹過斷崖,像是大自然在和誰說著悄悄話。
一切好像沒有變化,但山裡的人已經變了。
有許多人,不會再出現在這裡。
**
回到縣城王叔家裡,謝雁剛進門,就聽見裡面傳來爭吵聲。
「又不是你的娃,你就這麼養著兩個小的?」
「這不是暫時住一段時間嘛!」
「一段時間?爹媽都**,外婆也**,除了你還有別的什麼親戚?而且,你這算什麼親戚,我知道了,王大財,你還對你**的老婆念念不忘是不是?這婚還結不結了!……再說了,你養的起嗎?送去讓政/府管不也一樣!」
「你又說嚴重了!我有打算,你相信我,這肯定是暫時的……」
謝郁從沒聽女人和他們說這些,也不知道原來他們住在這裡並不受歡迎,他拉了拉姐姐的袖子。
謝雁卻好像完全沒聽到一樣,帶著他直接走了進去,沒有避一避的意思。
「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麼容易,你給我一點時間——」
王大財的話剛說到一半,就看見謝雁,他停了下來,訕笑道,「小雁,你們回來了?你腿還疼嗎?」
謝雁的腿傷好了大半,腫早就消了,只是腳踝留了疤痕,「王叔叔,謝謝你這些時間的照顧。」
她直接問道,「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我爸在哪嗎?」
王大財:??
謝郁:??
就連繫統也打出一排:???
它脫口而出:你看到後面的劇情了?
沒道理啊,宿主得到的一切信息,都是從它那裡來的。
它還沒發第二節點的大綱劇情啊。
作者有話要說: 調整一下更新時間,改成晚上六點,九點各一更~
2("為祖國之崛起而穿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