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騎鳥的怪男人?不!是玩蛇的壞女人!】
沈長安匆匆回到鏡湖醫庄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拖著臃腫的身軀正拚命往機關朱雀上蛄↓蛹↑的班大師。
雖然情況危機的很,但沈長安說的第一句話依舊是欠揍的吐槽:「說好的減肥呢?」
可班大師聽到這話卻不惱——或者說暫時沒有時間去惱怒,他立刻回頭一臉驚喜的看著沈長安,瘋狂的擺手讓人過去。
「你人哪去了?一大早上蓋聶找了你半天都沒找到!」
「啊我……」
沈長安一時不知應該如何回答,
實話實說?
——其實我昨晚去找面容姣好白鳳凰一起看日出了。
這樣說的話一直會被蓋聶當成流沙卧底給當場打殘的吧啊喂?!
索性當前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班大師沒有向沈長安詢問更多,反而是一下揪住了人的手腕把人扔到了朱雀上。
「輕點!疼疼疼!」
被摔痛了的沈長安呲牙咧嘴的揉著自己的屁股,心裡想著這老頭看著臃腫沒想到力氣還挺大。
「你的手臂恢復的怎麼樣了?」
「還行吧?揮劍應該沒問題……吧……」
心虛的轉了轉胳膊和手腕,肩胛處已經沒有感覺了,手腕的部分依然有些刺痛,但也是在可接受的範圍內。
班大師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滿意,他用餘光瞥了沈長安一眼,然後啟動了朱雀的飛行機關。
「走!去救人!」
「哈?救人?救什——啊啊啊啊!」
機關朱雀的翅膀在空中扇動了幾下,而後搖搖晃晃的飛了起來,未有準備的沈長安一個腳下不穩,頭朝下狠狠地摔了下去。
完了,毀容了!
沈長安彎曲起膝蓋跪在朱雀上,一手扶著眼冒金星的腦袋一手按在血流不止的鼻子上。
班大師雖然沒有回頭看,但聽到那痛苦的哀嚎也大致明白髮生了什麼,他默默的翻了個白眼。
「我說你小子怎麼還是這麼沒長進啊,當年沒有六指巨子陪你你就不肯坐朱雀,現在過去十幾年了,怎麼還像第一次坐上朱雀似的?」
回復班大師的是沉悶的乾嘔聲,幸好沈長安昨日因為心煩意亂沒怎麼吃東西,不然此時的朱雀一定需要重新刷洗了。
「你說什麼啊?我本來就是第一次坐啊?還有……」
話還沒說完,沈長安又乾嘔起來,臉色蒼白如紙,不知道的發生了什麼的人還會以為他是受了重傷。
「還有什麼?」
班大師小心的駕駛著朱雀的同時,不忘時不時的回頭看一眼難受的沈長安,眼中的擔心流露殆盡。
沈長安卻沒看到這眼神,他靠著朱雀的翅膀邊安靜的休息著,昂起頭大口呼吸著新鮮口氣,過了好一會才有力氣開了口:「還有,六指,是誰啊?」
而這次回復沈長安的,是朱雀猛烈的搖晃。
「媽耶!班老頭你能不能穩一點!」
氣急敗壞的回頭看向班大師,卻見對方睜的雙眼如核桃一樣大,其中滿是驚駭。
「額……我……以前認識他?」
被這眼神盯得發毛,沈長安的身體下意識的往鳥尾靠去。
班大師此時的震驚,再結合一下之前在醫庄時班大師以及端木蓉時不時提出的奇怪問題和怪異表現,又想一想蓋聶曾說過自己和墨家關係頗深,就算沈長安再笨此時也明白了過來。
那個叫六指黑俠的墨家巨子,與自己——或者說是過去的自己——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或許其中還有著些許不可言說的秘密。
「罷了罷了,這些事回機關城再說,先去營救蓉姑娘他們!」
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嚇到了沈長安,班大師清咳兩聲,把注意力重新轉移回操控朱雀,他閉上嘴不再說話,只是朱雀不停加快的速度泄露了他心裡的煩亂。
沈長安張了張嘴,把已經到了喉嚨里的話咬碎咽了下去,昂起頭捏住還在流血的鼻子,陷入了自己的思緒當中。
說真的,自己現在的情況當真不容樂觀。
雙魚劍主那個璧——人對自己的高價懸賞是個熱門,蓋聶雖是劍聖但面對的卻是整個大秦帝國的無盡追殺,
自己的實力雖然不弱且同時擁有劍譜排名第十七的止非劍和有著神秘治癒能力的折戟扳指,但這江湖上一流高手、絕世高手雖然稀少卻也不是不常見的,萬一被哪件事波及了惹到了那些人,自己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啊不對,好像已經惹完了流沙排名第一的殺手了呢……
沈長安一拍腦門,打算抽自己一巴掌的想法更加強烈。
說起來,墨家聲明遠揚,機關城也是被譽為天下的最後一塊凈土,嬴政那樣高傲的人,又怎會容下這樣的地方呢?
也就是說,自己如果真的和六指黑俠有什麼關係,甚至自己就是墨家的人,那將來所要面對的,極可能是暴怒的嬴政,大秦百萬鐵騎,天下第一的殺手團流沙,諸子百家裡與墨家理念不同以及江湖中所有跟墨家有仇的人。
這……這這這……
自己這是被蓋聶那廝給拖下名為墨家的一趟渾水了啊?!
終於意識到自己已經騎虎難下了的沈長安一腦門磕在了朱雀的鳥尾上,
如果早知會有今天,當初是絕對不會去哪個什麼明月坊的,如果沒去明月坊也就不會被莫名其妙的人送了這把止非劍,沒有沒拿到止非劍也就不會作死的開始挑戰排名,如果沒開始挑戰排名也就不會惹到雙魚劍主那個璧——人,如果沒有惹到那個璧——人也就不會被追殺,如果沒有被追殺也就不會慌亂之中躲進蓋聶和天明的屋子裡,如果沒有跟蓋聶相遇也就不會被強行拖來摻和進墨家,如果不摻和進墨家……
「哎!想什麼呢!還不快去救人!」
後腦勺被什麼東西給狠狠地拍了一下,沈長安『哎呀』一聲跳了起來,捂著後腦勺上鼓起的大包撅起嘴巴抬起頭,打算大罵對方而張開的嘴卻在看清形勢的一瞬間僵住了。
機關朱雀搖搖晃晃的停在了一處懸崖邊,蓋聶一個閃身躍了上來,隨後是天明和抱著月兒的端木蓉。
再後面的是一個十分巨大且形狀奇特的青銅機關獸,那機關獸的兩隻利爪高速轉動著,掀起的陣陣狂風夾雜著石子碎粒襲向朱雀。
見人齊了,班大師也立刻調整方向準備離開這裡,突然間一個女人尖銳的聲音響起。
「想要從我手心脫身,沒那麼容易!」
話音剛落,一柄帶刺的鏈劍狠狠地抽向站在朱雀最邊緣的端木蓉。
喵的!又是這種情況!
和之前天明的斧頭甩出去那次一樣,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沈長安就跳到了端木蓉面前拔出止非劍擋住了攻擊,蓋聶也在這時候把端木蓉和月兒拽到了他身後死死地護著。
沈長安抬頭看去,只見操控那柄鏈劍的人正是昨夜在樹林里與白鳳會面的赤練,只不過此時她正躬下身子,另一隻手捂著流出殷殷鮮血的小腿,
不知為何,看到赤練受傷了,沈長安的心停了一個節拍,腦海中猛地閃過了一個場景。
/——————————/
「哥哥!壞長安欺負我!你看我都流血了他都不幫我療傷!」
桃樹之下,無以數計的粉紅色花瓣隨風落地,身著粉色長裙的美麗少女正拽著一旁華貴紫袍男人的衣袖,搖晃著身子撒著嬌。
「好妹妹啊,你就別再為難我了,這已經是你今天第三次『意外受傷』了,折戟真的不是玩具啊。」
紫袍男人一臉的無奈和憂愁,他一邊摸著少女的頭柔聲安慰著,一邊瘋狂的向靠在樹榦上玩弄著花瓣的纖瘦男人招手讓人過去。
「哼,韓非你就是個大豬蹄子!」
纖瘦男人白了韓非一眼,訕訕的罵了一句對方,然後不情不願的走但少女面前伸出了手。
「尊敬的,高貴的,天下第一美麗的紅蓮公主,能否給孤……在下一個面子,讓我為您治癒腿上的傷?」
聽到這話,少女高高撅起的嘴巴才消了下去,假裝仍在生氣的坐在地上。
「好好給本公主療傷!要是本公主高興了,說不定以後給你弄個醫官噹噹!」
聽見這話,紫袍男人笑著搖了搖頭,呢喃的說道:「他要是真想駕馭權利,可絕不會只是當個醫官那麼簡單啊……」
紫袍男人的聲音很小,但是卻隨風飄蕩進了纖瘦男人的耳中,那人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卻又很快消失。
「醫官啊,若是能不理朝堂上的是是非非,只是一直這麼普普通通治病救人下去,倒也……不錯呢……」
/——————————/
「哼!果然是你!」
察覺到了沈長安一瞬間的失神,赤練怒意更勝,手腕一用力,鏈劍立刻纏上止非劍繞了一個圈,頭段的刺在沈長安的胸口劃過,衣服碎裂的同時也滲出了一片殷紅。
「長安小心!」
淵虹劍出鞘,一道寒光閃過便生生的將鏈劍從止非上剔了下去,受到慣性大力衝擊的赤練連忙收回了武器,後退幾步穩住身形,而機關朱雀也趁這機會遠遠駛去。
群蛇密布的懸崖之上,因為與蓋聶對戰而受了些傷的赤練咬牙切齒,惡狠狠地盯著漸漸遠去的機關朱雀,一字一頓的說道:「沈長安,你欠我哥哥,欠流沙,欠整個韓國的,總有一天,我要你十倍償還!」
————————————
胸部的傷口雖然流血頗多,但卻只是劃破了皮膚並未傷及重要部分,離心脈更是距離甚遠,這傷只要按時上藥,精心照顧多日便會全然癒合了。
又細緻的查看了一遍沈長安的傷口確定並於大礙后,端木蓉這才放下心來,她從衣服上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瓷瓶交給蓋聶,示意對方為其上藥,自己則又回到了昏迷中的高月身邊。
蓋聶點了點頭,熟練的撩起沈長安的衣服為他塗抹藥物,這藥膏冰冰涼涼的,塗在剛剛造成的傷口上還有些刺痛。
「嘶——疼!」
「知道疼的話下次就別逞能!」
端木蓉沒好氣的瞪了沈長安一眼,蓋聶也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接下了話茬:「逞能的時候也要集中注意力,不要分神。」
嘖,這一唱一和夫唱婦隨,給單身狗留條活路好吧?
沈長安心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乾脆癱在了朱雀之上任由蓋聶行動,過了好一會,他才突然想起來自己對現在的情況還一無所知呢。
一一打量過幾個人的都很沉重的臉色,就連一直嘻嘻哈哈的天明臉上也沒了笑容,昏迷中的月兒更是臉色不佳。
完了,看來真是出大事了。
沈長安心裡一沉,清咳兩聲后小心翼翼的戳了戳蓋聶,開口詢問:「那個,發生啥了?」
蓋聶沒有抬起頭,一邊繼續給人上藥,一邊開始解釋起發生了什麼。
一大早起來,蓋聶就去找沈長安給自己換藥,沒想到找了一圈都沒看到人,正好端木蓉採藥歸來,兩人一言一語的聊了起來,也是這時候發現了羅網的探子和白鳳的諜翅鳥就在附近。
幾個商量了一番,決定在醫庄給班大師留下墨家暗號,讓端木蓉帶著月兒以及天明乘坐馬車先走,蓋聶則在附近尋找沈長安之後再跟上,
可沒想到不僅沒找到沈長安,等蓋聶跟上去的時候,月兒已經被赤練劫持了,並且赤練還利用火魅術操控了月兒,使她命令端木蓉殺死蓋聶,
赤練確信蓋聶中了月兒曾偷偷下在草藥里的西施毒,一時傲慢露出了破綻,因為之前沈長安的無意發現而已經解了毒的蓋聶救趁此時出手,傷了赤練救出了月兒,但月兒也因為心力交猝暈了過去,
就在眾人決定殺出重圍的時候,班大師和沈長安駕駛著機關朱雀及時趕到,之後發生的事沈長安就都知道了。
哦對,中間還有月兒其實是燕國太子丹的寶貝女兒——高月公主,以及當年其實是衛庄殺死了燕丹但月兒因為火魅術卻誤認為蓋聶才是殺父仇人的兩段往事。
雖然蓋聶只是將這些事情極盡簡略的匆匆講了個大概,但依舊讓沈長安聽的目瞪口呆。
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只是出去浪了一個晚上居然就錯過了這麼多的事情!
還有,羅網是個什麼東西?!
然而還沒等沈長安繼續問下去,朱雀這邊又出了狀況,一大群黑色羽毛的鳥鋪天蓋地的沖了過來,而緊緊跟在朱雀後面的,正在騎著巨大鳳凰的流沙第一殺手——白鳳凰。
認真的嗎?!
怎麼又是你?!
怎麼這麼陰魂不散啊喂?!
沈長安心裡如此咆哮著,殊不知,此時站在鳳凰之上,嘴角抽搐的白鳳心裡也是同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