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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叮——月神的預言已發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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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荊卿,你這是何意?」

  將蓄勢待發的右手從橫放在檀木長桌上的鐧柄滑落,沈長安的聲音帶有著明顯的不悅。

  身後的男子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微微一愣,隨即發出了兩聲嘿嘿的笑,

  見自己已被發現,荊軻也不再隱藏氣息,大大咧咧的向前湊了幾步,身體緊緊貼在沈長安挺直的後背上,

  他握緊了手中那把冰冷的匕首,將並不鋒利的一側扣在了沈長安的脖子上,雖然不足以劃破皮膚,但也在那細嫩的皮膚上勒出了一道紅痕。

  「你……要殺我?」

  垂眸沉默了一會,沈長安鼓起勇氣般的開了口,強作鎮定的聲音中隱約能夠聽出悲傷和認命的情緒。

  被懷中之人的負面情緒嚇到的荊軻連忙把頭搖成了撥浪鼓,直到想起對方看不到自己的動作才停止搖頭。

  他勒在沈長安脖頸上的匕首鬆了松,有些慌亂的開口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長安你別多想!」

  荊軻向來是不擅長說謊的,這驚慌無措的模樣也是根本裝不出來的,況且對方可是有著天下第一刺客之稱的人,若真要殺自己,怎麼會連匕首的刃都搞反了呢?

  想到這裡,沈長安才逐漸放下了懸著的心,他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僵直的身體也放鬆了下來。

  「長安,我很擔心你。」

  「擔心我?我的武功雖然不高但比起普通人還是高了一大截,如今更是有經過墨家機關術改造了的非命鐧在手,又有什麼值得你擔心的?」沈長安微微撅起了嘴巴,語氣中帶有明顯的不開心,頓了頓後繼續說道:「況且我一直遵守墨家的『非攻』之道,我不犯人,人又何必范我?」

  被最後一句話戳中了,荊軻長嘆一口氣,他把頭向前探去,整個放在了沈長安的肩膀上。

  「問題就出在這,這麼長時間,這麼多次戰鬥,我從未見你真正殺死過任何一人。」

  「那不好?」

  「重點不是殺人!而是——」

  荊軻的話戛然而止,不知道該怎麼把話說出口,但話已至此也不能中途放棄,他扁了扁嘴,聲音逐漸微弱。

  「上次那場戰鬥中,你又被敵人挾持成人質了吧?」

  「我——」

  聽到這話,沈長安急切的張開了嘴想要解釋,但最終掙扎了半天也沒想出好的說辭。

  荊軻說的沒錯,他的確,又一次被當成人質了。

  沈長安向來不會主動出擊,但六指黑俠下達的任務總還是要去做的,遇到了過於強硬的敵人時不殺人的底線就顯得有些累贅了,這也就導致戰至最後,別人那裡剩餘的敵人只有三三兩兩,自己這裡卻被圍困。

  然後?

  然後就是常見的,敵人挾持了人質想要逃跑。

  很不幸,沈長安往往就是被挾持的那個。

  雖然每次都會被同伴及時救出來,但一次又一次累積的擔憂和隱患是實打實存在的。

  「所以?你打算就此軟禁我,不讓我再出任何任務?」

  「不!長安你怎麼會這麼想?!」

  被沈長安的想法震驚了的荊軻大睜著雙眼看著他的側臉,握著匕首的手一抖,險些脫了手。

  「開玩笑的。」

  沈長安只是用餘光輕瞥了一眼把頭壓在自己肩膀上的荊軻,面上依舊風輕雲淡。

  「這種玩笑可不好笑!」

  荊軻皺了皺眉頭,有些生氣的坐了起來,整個人恢復最初銳利的姿勢。

  他空閑的那隻手握住沈長安纖細的手腕把其扭在背後,握著匕首的手微微用力,強迫對方的頭抬起來。

  若不是因為這兩人周身都毫無殺氣,恐怕會被剛進來的人當成是挾持人質的現場。

  「為了讓你以後不受到傷更多害,本天下第一刺客決定親自訓練你!」

  「訓練?訓練什麼?」

  掙扎了下測試荊軻的力氣,卻發現被扭在背後的手紋絲不動,時間長了竟有些發疼。

  意識到荊軻所說的訓練是認真的,沈長安內心逐漸升起一絲不安。

  「當然是訓練你被挾持時如何逃脫咯!」

  說話的同時,荊軻將手中的匕首翻了個個,鋒利而冰冷的刃抵在了沈長安的動脈上。

  「那麼,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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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剛剛破曉,白晝將黑暗放逐至天邊,太陽在陰雲的遮掩下忽明忽暗。

  威嚴莊重的皇宮內,書房外禁衛森嚴,個個士兵挺直了身體臨危正襟的持劍站立著,時不時的轉頭查看四周的情況,不放過一絲一毫的怪異聲響。

  這是在天子腳下,屋內便是始皇帝和陰陽家的護國法師之一,但凡出現一點點差錯,守衛全員都將人頭落地。

  屋外的人不敢有一絲懈怠,屋內的人也是眉頭緊鎖。

  一張布滿暗紅色晶石裝飾的華麗圓桌前,佇立著一名一身水藍色衣著,氣質優雅高貴如天上仙人一般的女子。

  那女子淺閉著的雙眼被一條近乎透明的天藍色紗綢蓋住,墜有多隻水晶發簪和銀色枝葉雕花的淺紫色長發高高盤起,只有兩側各垂下一縷發束隨著吹入屋內的風飄動著。

  「陛下。」

  女子輕聲開口,對著背對於自己的始皇帝欠身鞠躬,但那說話的語氣平靜自然,行禮的動作也是不卑不亢。

  「月神,可以開始了?」

  對月神近乎完美的禮數司空見慣,嬴政揮了揮手,示意對方直接說正事。

  長期執政的生活和至高無上的地位早已使他習慣帶有一種藏威不露的神情,即使是在面對自己的心腹國師也是如此。

  那雙細長冷峻的黑色眸子鉗在一張俊逸霸氣的臉上,似乎不管發生了什麼都無法動搖他心中的那根弦,外人能看到的僅有尊嚴華貴的儀錶和永遠高傲的姿態。

  月神見此,也不再多說廢話,將手中明顯是被銳器斬成兩半的半截玉佩拋入華麗圓桌中央的一汪水池,由天窗映下的斑駁光線直射在玉佩之上,那玉佩漸漸的發出了光芒,照的四周的水閃耀出萬道光華。

  月神輕抬手腕,口中呢喃著旁人聽不懂的詭秘話語,散發著光芒的玉佩開始顫動,驚起一池水花,漸漸的,就連水池周圍的盆景、花瓶等裝飾之物也隨之震顫。

  侯在角落裡的幾個婢女被這情景嚇的汗毛倒立,卻因為不敢出聲而死死地捏住衣角勉強自己沒有動作。

  與婢女們的驚慌不同,嬴政泰若自定,他只是站在固有水池的華麗圓桌前,用那雙睥睨眾生的眸子冷冷的盯著那半截玉佩。

  突然間,玉佩轟然裂開,中間竟隱隱滲出了鮮血一樣的紅色液體,液體流入水中,很快就將整個水池佔滿。

  這時太陽也已驅散了所有烏雲,清晰火紅的掛在蒼穹之上。

  「這是何意?」

  始皇帝清冷的開口,寡淡如水的聲音迴響在房間里,只有極其熟悉他的人才能隱約辨出藏在那寡淡之下的一絲好奇。

  「已行之事固必行,未行之事皆未至。」

  月神硃紅色的薄唇勾起一抹淺淺的高深莫測的笑,她不急不緩的向前兩步,低頭去看水中已經布滿碎紋的半截玉佩。

  「陛下要找的人命運早已註定,他縱是無形間躲過了第一劫,卻躲不過這即將到來的又一劫。」

  「你的意思是……」

  嬴政墨色如海的眼眸一眯,森冷的如鷹一般銳利。

  月神把手伸進水池,指尖輕點在半截玉佩上,殷紅的水受到了召喚般的紛紛涌了過來。

  「他將死於蓋聶之手——」

  水力洶湧,鋪天毀地。

  在周圍的水涌過來的瞬間,那本就充滿著裂紋的半截玉佩再也經不住這壓力,嘩啦啦的碎成顆顆渣粒。

  月神依舊面無表情,她抬起頭面對著嬴政,一字一頓的繼續說了下去。

  「正如十六年前,他本該得到,卻逃避了的那個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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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於信任,盜跖要求沈長安於自己一同行動。

  出於信任,盜跖在水面上的繩子盡頭栓了一個鈴鐺並叮囑沈長安在鈴鐺響起來的時候拉起繩子。

  出於信任,盜跖把自己的命交到了沈長安手中。

  出於不信任,盜跖暗中給自己留了條後路。

  一遍又一遍大力的拽著栓有鈴鐺的繩子卻始終沒有得到回應,回頭看了看已經追上了的玄武機關獸的攻擊觸手,盜跖的心涼了半截。

  雖然按照計劃里的時間順利開啟了閥門開始更換水源,但今天日出的時間竟比以往要早,許多城內還未來得及被換水的地方已經遭了殃,鴆羽千夜在空氣中揮發彌散,一個又一個還沒來得及服用百草丹墨家弟子生生倒下。

  不用想也知道,等待他們的只有被攻進城中的秦兵殺死這一個結局。

  用早已留好的後路擺脫了玄武,盜跖面色凝重的爬上了岸。

  他已經做好了與沈長安戰鬥的準備,也做好了自己上岸後會立刻被對方攻擊的準備,一瞬間在腦子裡想了許許多多各種不同可能會看到的場景。

  可他是真真沒想到,上岸后看到的居然是捂著小腹一臉痛苦的跪在地上的沈長安,以及他周身那一圈看上去觸目驚心,顏色新鮮的殷紅血跡。

  我還沒出手,你怎麼就倒下了?

  多年前對眼前人的信任和心疼戰勝了理智,盜跖顧不得自己身上還有著大大小小的傷口,以最快的速度衝到了沈長安身邊,扶著對方的身體驚慌的詢問道:「怎麼了?是誰傷了你?!」

  被盜跖突然衝過來給嚇了一跳,下意識的身體後退時竟無意間牽扯到了腹部本來嚴重的傷,沈長安痛的驚叫出聲,他抬起頭想去看面前的盜跖,卻只感覺眼冒金星頭暈眼花。

  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盜跖連忙鬆開了手,連忙拿出之前端木蓉硬塞給自己的紗布開始熟練的給對方包紮起傷口。

  抬起對方指甲都已經浸染了鮮血的手,看清楚傷口有多嚴重的一瞬間,盜跖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是盜跖曾見過許多次的,明顯是被利刃插入又拔出的貫穿傷,只是看著那一片血肉模糊,他就能想象出那個場景,

  帶血的劍尖從前方透胸而進,鮮血迸濺,染的素白的胸衣一片殷紅。

  等等?!

  看這傷口還算新鮮,想來是剛形成不久,刺傷他的人還在附近?

  想到這裡,盜跖加快了手中包紮的動作,同時用餘光掃視著周圍提防著敵人的偷襲。

  「別擔心,墨玉麒麟受的傷不比我輕多少,為了——嘶——保命,他現在肯定已經離開了。」

  沈長安大口的喘著粗氣,胸口不停的起伏著,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無比的臉色看著著實嚇人。

  「墨玉麒麟?!」

  盜跖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一時間只感覺五雷轟頂。

  他怎麼能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呢?

  月黑風冷,索命無形,

  千變莫名,墨玉麒麟。

  逆流沙第一殺手,易容術高到不可思議的地步,是衛庄手下又一個狠角色。

  有了這個名字,之前機關城內發生的一切怪事立刻被串聯了起來,

  班大師遇襲、中央水池被下毒、『蓋聶』偷襲徐夫子,能做到這些且需要做出這些事的也只有是受到了衛庄行動命令的墨玉麒麟!

  但如果是墨玉麒麟襲擊了沈長安,那為何……

  盜跖手上包紮的動作慢了下來,他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戒備的盯著沈長安。

  「墨玉麒麟被稱作天下第一殺手,據說無人能夠逃脫他的刺殺,你是怎麼躲開他並且還重傷了他的?」

  「那是因為他——嘶——」

  因為劇烈的疼痛而完全沒意識到盜跖危險的眼神,沈長安閉上眼睛企圖平復下腹部傷口帶來的疼痛,大口喘息了幾次之後才繼續說下去。

  「他說衛庄要見我,所以沒有殺我,只是挾持了我。」

  聽到衛庄這兩個字,盜跖的手又是一抖,好不容易纏上的繃帶差點被拽了下來。

  墨家尋找了十幾年的殺害前任巨子的仇人衛庄在這種時候要來到機關城,不知道這應該算是糟糕的消息還是更糟糕的消息。

  而衛庄想要抓沈長安,甚至不惜暴露一直隱藏著的墨玉麒麟,這又算是更糟糕的消息還是更更糟糕的消息呢?

  「長安,你……是怎麼逃脫墨玉麒麟的挾持的?」

  壓下了心中的重重焦慮,盜跖問出了一個目前算是最為輕鬆且他本人也的確無比好奇的問題。

  「這個嘛……」

  一圈又一圈的紗布纏繞在腹部,最外面甚至還扎了個歪歪扭扭的蝴蝶結,雖然包紮的著實難看,但總算是止住了血。

  在折戟的作用下開始緩慢癒合傷口的沈長安癱坐在血泊之中,昂起頭仰望蒼穹之上的火紅太陽,神秘兮兮的說道。

  「小跖,你可曾聽說過一招名為『天地同壽』的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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