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前月下（6）

  「所以你為什麼不開心啊？」

  在傅青骨剪完並放開她后，李扶枝第三次問道。

  傅青骨意味不明的看著她，手裡攥著那個骨指，長長的睫毛掩蓋了他眼底深深的情緒。

  半晌，傅青骨開口說道:

  「你可知什麼是怨妖？」

  李扶枝不明所以，她不知道這個問題與他高興與否有什麼關係。但因為看過原著，所以這個問題的答案她是知道的。

  「因怨氣而形成的妖。多半為蒙怨而死的普通人，也有少部分是普通的妖。他們死後因怨留下七情六慾魂中的一魄化為妖丹，靠吸取怨氣化形。」

  李扶枝回答的很官方也很全面，她對自己的答案感到很滿意，就像考試提前知道了答案的考生一樣沾沾自喜，她得意的望向傅青骨，可撞見他深邃的瞳，心裡那點小驕傲便蕩然無存了。

  那雙眼裡有太多太多情緒，霎時間直衝李扶枝的肺腑，不知怎的，她鼻頭一酸，竟有些想落淚，她不明其中道理，於是痴痴的望著那雙眸。

  為什麼呢？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呢？

  李扶枝只是穿書者，她隱約記得傅青骨好像與怨妖有著一些聯繫。可她再想往深處回憶，卻什麼也沒有了。她開始漸漸的回憶不起來書中的情節了。

  「不。怨妖並不為怨而生，而是，」

  傅青骨眼神晦暗不明，他雙手攤開，露出那根指骨來，如白玉一般的指骨被燭光照亮，顯出幾分不真切來。

  「執念。」

  李扶枝回過神來，她不懂傅青骨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她剛想細問問，卻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青骨。」

  來人是沈聽泉。

  傅青骨站起來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前去開了門。

  沈聽泉看起來有些匆忙，他眉頭緊鎖著，像是跑著趕過來一樣，額頭熱的生汗。

  「又死了一人。」

  ——

  這次他們通過曲瑩瑜的關係，與縣衙溝通，表示可以一起參與案件的調查。衙門同意了，給他們開了類似通行證一樣的東西。

  這樣一來，調查起來就容易多了。

  這次的屍體是在柳府發現的。

  等他們趕到柳府的時候，府內一片狼藉。哀嚎聲，哭泣聲穿插在一起，吵得李扶枝的耳朵疼。

  她看見上午還在寺里上香的那個丫鬟跪在地上，面前擺著已經被蓋了白布的屍體。那人哭的情真意切的，聲音比周圍的任何一個人都大。

  可當李扶枝仔細看時，卻沒見她掉下來一滴眼淚。

  李扶枝在心裡鄙夷，好一番虛情假意的表演，放在現代社會怎麼也是個影后。她又轉了轉，卻發現似乎所有跪地哀嚎的人都不是真心的，大家都只聞其聲不見其情，跪了幾乎一個院子的人竟湊不出一滴眼淚來。

  傅青骨似乎也發現了這個現象，挑了挑眉沒說什麼。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去掀開屍體的白布，好給這一院子的人提供點展示衷心的機會。

  等到他們都演累了的時候，傅青骨上前，一把掀開白布。

  和先前幾人的死法一樣，這人也被開膛破肚，剖開的地方也長滿了那些奇怪的花，一拔便隨風消散了。

  大家都紛紛退後去，剛剛還圍成一群哭泣的人，轉眼間就不做聲了，皆是害怕的躲在角落裡，不敢朝這裡看。

  李扶枝定睛一看，這人不是上午那個婦人嗎？衣服打扮都沒變。上午還一幅活靈活現神采奕奕的樣子，怎麼轉眼間變成一具死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