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武則天
於時間門之內。
陸雲長出了一口氣。
他自己也沒想到……
計劃能進展的如此順利。
不過，之所以能達到這種程度，也要感謝政哥的助力。
不管怎麼說，自己在六個小時內就完成了計劃的第一步和第二步。
第一步最是簡單。
取得李世民的信任，從而為第二步和第三步的行動定下基調。
而第二步，則是最難的。
陸雲在這第二步中需要做的，是將人人生而平等的思想傳遞出去，為大唐定下思想基調。
因為他已經很清楚了彩禮的本質。
所以，想要用強硬手段令其消失，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無論是聖旨還是其他，就算是將懲治力度在可能的範圍內提升到最大，也無法改變人心之中根深蒂固的貪婪，無法對陽奉陰違之下的彩禮造成根本性的打擊。
既如此，那當然要從人們的思想上入手。
唯有讓人們覺得這種畸形的彩禮是錯的，讓人們發自內心的抵制彩禮……
才能夠達到讓彩禮消失的目的。
所以……
從大唐朝廷之中傳播出去的先進思想，才是能使這一切產生改變的根本！
也正因如此，陸雲才會將「生而平等」這一偉大願景拋出來。
這一點符合了大唐的利益，也符合了陸雲想要終結掉彩禮的需求。
因為大唐自然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達成這個偉大目標的。
而「彩禮」，對於「眾生平等」來說，終歸只是在平等大道上的一顆又臭又硬的石頭。
如果陸雲單純奔著彩禮而來，大唐君臣即便覺得再怎麼有道理，也始終不會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畢竟，對於他們來說彩禮算個什麼？
可如果目標放在眾生平等上，那就大大不同。
這思路也是來自於魯迅先生「開窗」的言論。
只是陸雲不曾想到，嬴政於驪山破境，會給自己的計劃帶來如此令人驚喜的進展。
原本他的打算是在講述完馬原之中對於平等的基本理念后，給大唐朝廷十幾年的時間消化。
但是嬴政在習得大道后破境，卻是免除了這十幾年的消化時間。
直接達到了讓大唐朝廷開始真正著手治理彩禮的事實。
可是系統並未直接傳來任務結束的聲音。
也就代表著……陸雲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陸雲也明白這一點。
「李世民再怎麼厲害……」
「也做不到在區區四年的時間裡根除彩禮之弊。」
「這到不是因為他只剩下了四年壽命……」
「而是因為他身上的局限性太多了。」
李世民受到了性別、身份、時代的三重局限性限制。
畢竟，想要讓彩禮消失……
陸雲所傳達下去的平等思想，是其核心。
然而真正的執行者，卻是即將結婚的女人。
唯有她們在這種時候對於那等陋習感覺到不妥，發自內心的抵觸……
才能真正的在根源上解決這件事情。
所以，李世民不行。
不過，雖然李世民不行，但是大唐里，有一個人能夠做到。
此前也已經說過，陸雲之所以會選擇大唐的根本原因，除了大唐的強盛和開放之外……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大唐擁有著華夏歷史上，絕無僅有的一位女皇帝！
這第三步，便是最後的一錘定音！
目標，武則天！
……
……
陸雲穿梭於時間線。
他離開了兩儀殿。
正在向大明宮而去。
「對貞觀年間造成影響之後，不知道李世民活了多久。」
「不過這個答案，相信很快就會知道了。」
【生命剩餘時間：257:13:11】。
【任務剩餘時間：462:05:04】。
他看著自己剩下的時間，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畢竟事關性命，能夠越快完成，自己接下來的任務就越是能夠更輕鬆一些。
不過也同時要確定自己在貞觀十九年兩儀殿上所造成的影響。
若不如此，等到他站在李治面前時，容易產生誤會。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陸雲一路觀察著從貞觀十九年，到上元二年之間，這三十年來的長安。
他也能發現，隨著時間變化，這大唐民風也變得越來越符合自己的預期。
行走在街頭巷尾，他也能切身實地的感受出其中的種種變化。
看來自己在兩儀殿內的那一番言論真切無比的起到了作用。
為了目標，他直奔唐高宗寢宮，藉助時間門，一路暢通無阻。
……
……
上元二年。
大明宮。
太液池南岸。
含涼殿。
唐高宗李治正因風疾而半身不遂躺在榻上，臉色虛弱無比。
而當他看到陸雲的時候，他的反應和他爹一樣。
他下意識的想要往牆那邊靠。
不過，這一次和李世民有所不同的是，在李治的榻邊，站著一道身著華貴服飾的女人，雖然已經是年紀頗大，但卻似乎駐顏有術。
不過眉眼之中卻顯示著些許威嚴。
這眼神，陸雲從未在任何一個女人的臉上見過。即便是最好的演員，也沒辦法將此刻她身上的氣度扮演出來。
而看著這畫面，陸雲心中瞭然。
這女人，就是武則天。
而且李治在下意識的應激反應之後，就又穩定了下來，眼神之中閃爍著興奮激動的光芒。
可還不等他開口……
武則天卻是已經行叉手禮向陸雲拜了下去：「見過真人！」
陸雲一愣，看著武則天，卻發現她眼神里的激動竟然是比李治更甚！
此時，李治聽到武則天說出了「真人」二字，萎靡在榻上的他顯得更加激動了，準備掙紮起來也行個禮。
陸雲雖然意外於武則天的態度，但是此時也是應變速度極快。
他抬起一隻手掌，安撫李治：
「既行動不便。」
「便不必拘禮。」
李治點了點頭，看著陸雲的目光越發激動。
而陸雲此時心中也是在對時間線的改變有所思量。
他開口問向躺在床上幾乎難以動作的李治：
「李世民何在？」
李治剛要開口，便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這咳嗽嚴重到簡直要把肺都咳出來了。
所以武則天則是代為開口：
「先皇陛下……」
「於貞觀二十三年駕崩。」
陸雲心中一凜。
還是在貞觀二十三年死的嗎？
他開口問道：「可是崩於翠微宮？」
武則天的眼神變化了幾分：
「真人料事如神。」
「確實如此。」
她略微一頓，接著又補充道：
「自貞觀十九年兩儀殿議后，先皇陛下殫精竭慮，身體漸弱。」
「后移駕終南山……卻不曾想無法再回朝了。」
陸雲聽到這裡，心裡也大概明白了。
雖然自己用一顆偽築基丹幫助李世民解決了貞觀十九年時候的疾病，但卻也並沒有改變他命里該有的結局。
聽到「身體漸弱」這四個字，陸雲就知道，李世民多半就還是走上了尋仙問葯的老路。
偽築基丹再怎麼偽，也不至於讓李世民只活了五十一就死了。
再加上，「尋仙問葯」這種事，在李世民原本的宿命之中就存在。
「李世民原本的目標和政哥一樣，在我出現之後，把這個目標變成了找我的丹藥？」
「雖然目標不一樣，但是……」
「也算是殊途同歸了。」
不過，除了自己手上之外，這世間哪裡還有第二顆偽築基丹了？
哦，驪山裡面可能有。
但是政哥怎麼可能為這事從帝宮出來？
此時，陸雲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看來……我的出現，並沒有影響李世民的命數。」
「除非我真正刻意的在這方面對李世民進行干擾。」
「……」
「但我不可能這麼做。」
陸雲穿行與時間之中，最大的依仗就是對歷史的了解。
除了目標彩禮之外，他會盡量不對這些其他的東西產生影響。
當自己離開貞觀十九年後，時間線自然也開始自主修正此間的一切。
按照目前陸雲對時間線的了解，也推斷出來了時間線對於萬事萬物的判斷標準。
時間線會在陸雲產生了影響之後，在最大限度上修正所有陸雲帶來的影響。
按照人們所理解的詞語，便是宿命。
正如始皇帝開始在修真之後，感受到了某種排斥一樣。
李世民如果沒有可以逆天改命的修仙之能，那註定無法逃過定數。
除非陸雲也給了他這樣的能力。
要不然綁定個系統也行。
但當然，這些都沒有。
而基於此……
陸雲腦海之中也就得出了一個初步結論。
「現在看來，時間線進行修復時，唯有兩方面不會被時間線抹除。」
「一方面當然是修真途徑。」
「以個人偉力破除命數。」
對此，陸雲還有更進一步的猜測。
「但修真者不能對世間造成過多影響，這也便是所謂的『天道排斥』。」
「所以雖然政哥還活著，但是他在公元前210年之後並未再對神州大地產生過影響，這便是佐證。」
「也就是說，修真者雖然能夠擺脫時間線的影響，但也只是個人而已。」
「世間萬事萬物都有各自的命數。」
「修真者無法對這些造成過度的干擾。」
「另一方面，就是記憶和思想了。」
「這是時間真正無法造成任何影響的東西。」
「它可以冥冥之中限制修真者，但是卻無法限制思想的傳遞。」
「長安百姓的變化，還有此刻武則天的態度……」
「都說明了這一點。」
即便是時間線會在某種程度上對其產生限制，它也永遠不會消亡。
甚至會伴隨著時間流逝而越發壯大。
而這也正是陸雲這個計劃的根源。
只是……
想著一個小時前還在自己面前立下宏願的李世民還是無法逃脫命數，終究還是有些傷感。
而此刻，武則天看到真人沉默，她卻是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貞觀十九年，本后當時正在兩儀殿內服侍先皇……」
「當時殿內真人風采，本后至今記憶猶新。」
「那一番驚世言論，亦是歷歷在目。」
「大唐由此啟盛世，真人居功至偉。」
陸雲聽到這番話，暫時終止了自己的思考，然後看了一眼李治。
李治仍然在滿眼期待的看著自己。
看來他是很清楚當年他父皇在貞觀十九年時一夜間病痛全祛的事情了。
雖然陸雲不讓殿內大臣告知於旁人……
但是李治畢竟是太子，會知道也是理所應當。
而陸雲的心中卻是為李治感覺到有些可惜。
這爺倆可真是悲催……
可，在為李治感到可惜的同時，陸雲又有些為自己高興。
畢竟……
本來打算給李治的一顆偽築基丹，自己卻是可以留下來了。
因為計劃的第三步，他的目標並不是為了李治。
陸雲是奔著這唯一的一位女皇帝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