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跟蹤
聶綰綰進門便掃視一眼，心中咋舌。
面前的包廂只是一個小小的包廂，面積竟然快要趕上她家兩間屋，屋中陳列都是稀有名貴的擺件，還有紫檀木打造成的精巧桌椅，一看就是出自大家的山水畫掛在牆上。
「聶姑娘，請坐。」阮玉清接過茶壺，在聶綰綰面前的茶杯中緩緩注水。
裊裊白煙升起，如蘭如麝的香味隨著水霧瀰漫在包廂中，讓人感覺身心放鬆。
聶綰綰端起面前的茶杯，輕輕聞了一聞，隨即抿了一口：「好茶！」
「這是我最愛的君山雲霧，回味甘甜，最適合這炎炎夏日品嘗。」阮玉清介紹道。
君山雲霧，是他自己私有的茶莊才能產出，雲霧茶所生長的地方對溫度和氣候最為挑剔，每年能品嘗到的都是難得的珍品。
「那我就直說了。」聶綰綰品了品茶，潤潤喉：「這急救之法需要有人示範，我先和你說說這常見的骨傷。」
「骨傷除了骨折，斷裂，還有粉碎等情況，一般除了考慮骨頭當時的受傷情況，進行止血，還要考慮骨頭以後的生長情況。」
阮玉清豎直了耳朵仔細聽，不放過每一個細節。
「骨傷除了受傷位置不同，可以採取不同的治療方法，但是有一種常見的草藥叫接骨木，若是用它來代替普通的木頭固定上頭，病人的骨頭生長會很好。」聶綰綰的思緒逐漸回到前世，說起自己曾經的見聞：
「我曾經見過一個放羊的老者，他用接骨木的樹皮代替布條包紮，那隻羊的傷口恢復得非常快，後來我移花接木用接骨木的樹皮幫一個燒傷的病人包紮，那病人原本燒壞的傷口，不出十天，便恢復如初。」
「竟然這般神奇！」阮玉清不由得讚歎聶綰綰的聰明機智，畢竟這能把治療外傷的方法用到治療燒傷，也許天下就聶綰綰一人。
聶綰綰繼續補充：「不同的傷口之間有不同的治療方法，但其實傷口都是大同小異，首先需要消毒。」
消毒？
阮玉清不理解，連忙問道：「何為消毒？」
「消毒就是消除傷口上的細菌，」聶綰綰一頓，怕阮玉清不理解，補充解釋：「這細菌是讓病人傷口發炎的元兇，用高溫的酒精或者火燒可以很好的殺菌。」
阮玉清回神一想，難怪醫師在給病人針灸之時都會用火燒一下銀針，原來其中玄妙在此。
「這第二步，便是檢查傷口，如果有異物就要清洗出來，縫合，上藥，同時還要給病人配合清熱解毒的葯，防止傷口惡化。」
把知識點說得差不多，聶綰綰淺呷香茗，留時間給阮玉清消化。
直到上菜，阮玉清回神，連忙示意：「聶姑娘先用膳，我們邊吃邊說。」
聶綰綰跟著動了筷子，面前的菜肴讓她食指大動。
阮玉清殷勤的幫忙布菜：「這是我們酒樓的百味湯，你快嘗嘗！」
百味湯，顧名思義，口味多變，層次豐富，選用一百種不同的食材來烹飪，是阮玉清引以為傲的菜肴，也是醉香樓的招牌之一。
果然名不虛傳，聶綰綰嘗了一口，眉頭微微一皺。若有所思。
見聶綰綰似有所言，阮玉清開口道：「聶姑娘，有話但說無妨。」
「這百味湯確實美味，但是——」她頓了一頓：「這百味湯的味道層次豐富，但是卻選用了百合這味藥材吊底，我猜得不錯吧？」
「不錯，」阮玉清點點頭，「百合用作湯底確實能保證這百味食材能很好把不同味道融合在一起，但是大廚卻在其中放了一味天麻。」
「這天麻不能放嗎？」阮玉清一臉疑惑，他這菜肴都是經過專業人士品嘗研究，確定沒問題才敢端上飯桌的。
聶綰綰搖了搖頭：「不是不能，只是這天麻放的量得少一點，大廚為了百味湯的口味，每種藥材都放得實打實，雖然能把湯的口味充分展現出來，但是凡事都有先後順序，這湯底口味濃郁，口味層次豐富，但卻難免失了主次。」
阮玉清豁然開朗，難怪他一直覺得自己的百味湯少了點什麼，原來問題出在這裡。
「不知聶姑娘對我這醉香樓還有何高見？」阮玉清見聶綰綰能一針見血指出菜肴的問題，心中不免多了幾分好奇，他倒要看看這聶綰綰還能提出些什麼好建議。
聶綰綰也不推辭，她知面前的阮玉清同尋常人不同。
若為商人，必然是以重利為主，但眼前的阮玉清卻處處透露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儒雅和神秘，在他的面前，已經不需要過多的客套。
「我覺得醉香樓在注重新奇菜肴和口味的同時，還可以注重菜肴的滋補功效，」聶綰綰指著面前一盤珍珠鴿子湯說道：
「就好比這湯，其實裡面的珍珠鴿子已是少見，但是廚師為了能更好體現菜肴的精貴，不僅在裡面放了党參，還佐了貝殼肉，雖然把山珍和海味同燉在異國，卻如同牛嚼牡丹。」
牛嚼牡丹？
阮玉清用扇子遮住自己瘋狂抽搐的嘴角，他就快要綳不住了，面前這小丫頭實在膽大。要是酒樓里那些自以為不可一世的大廚們聽見，可有一陣鬧了。
「聶姑娘這句牛嚼牡丹，實在精闢！」他簡直都要豎起大拇指，沒想到這一個個普通的村女竟然有如此見識。
「那你說，這菜肴要怎麼改？」
聶綰綰搖了搖頭：「不用改，現在醉仙樓的菜肴已經十分出色了。」見阮玉清一臉疑問，她解釋道：「只需要增加幾道就可以，這新奇美味的菜肴向來是食客們青睞的，可以增加幾道葯膳，適合不同體質的人，受眾更加廣泛。」
比起那些如同珠玉雕琢而成的精美菜肴，聶綰綰相信，一些別出心裁的葯膳能更符合食客的需求。
「聶姑娘，若是其他還好，這葯膳——」
阮玉清擺了擺手，一臉拒絕，葯膳苦澀難吃，不僅是食客，就連他也下不去口啊。
「阮東家，我說得葯膳和你所謂的葯膳可不太一樣，」聶綰綰詢問道：「可有紙筆？」
阮玉清眉頭一挑，喚了一聲，門吱呀一轉，一個小二便端著紙筆上來。
聶綰綰拿起筆，行雲流水在紙上寫下一連串字，阮玉清用餘光看去，竟然是一份食譜。
「好了。」聶綰綰收筆，把手中的食譜交給阮玉清：「這是其中兩道葯膳，你看看。」
阮玉清緩緩念出上面的內容：「荷葉陳皮老鴨煲？」
「現在夏季炎熱，這鴨肉屬寒性，是夏天清補發的佳品，荷葉可以清熱，陳皮可以開胃，組合在一起不僅沒有一般葯膳的苦澀，反而是一道很美味的菜肴。」 ——
愉快用膳后，二人一同出了酒樓。
「阮東家，多謝款待！」聶綰綰抱拳致謝。
阮玉清唰的一下打開扇子，在面前一下一下的著，面上掛著淺淺的微笑：「聶姑娘不必多禮，以後不見外，你可以喚我一聲大哥。」
經過今天的交談，阮玉清心中對聶綰綰十分讚賞，特別是聶綰綰主動拿出的急救之法和葯膳方子都是千金難換的東西。
聶綰綰眸色清澈，眉眼彎彎，讓他見一面就從心底把眼前的少女當成朋友。
聶綰綰也不見外，張口便喚：「阮大哥，以後就多多依仗了。」
所謂多個朋友多條路，能交到阮玉清這般有錢的朋友，算是她走運！
見天色不早，阮玉清主動安排了馬車送聶綰綰回家，被聶綰綰一口回絕：「阮大哥，今天的招待已經足夠了，我腿腳快，一會就到家了，不必麻煩。」
見聶綰綰無所謂的模樣，阮玉清微微一笑，暗中湊近聶綰綰，用只能兩人聽到的話語說道：「綰綰妹子，你一個人回去我實在不放心，你看那邊，那個人從你出現開始就一直看著你。」
阮玉清的動作幅度很小，聶綰綰用餘光看去，只見喬瞎子竟然鬼鬼祟祟地縮在不遠處的牆角處。
沒想到這喬瞎子竟然這般鍥而不捨，聶綰綰不由得莞爾，她早察覺到喬瞎子一直在跟蹤自己，卻沒想到他堅持到現在。
「無妨，不過是跳樑小丑罷了，不值一提。」聶綰綰搖了搖頭，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見聶綰綰心中有數，阮玉清也不好多言，負手站在原地，帶聶綰綰走遠后才離開。
不遠處，一直暗中跟蹤聶綰綰的喬瞎子見聶萬萬已經離開，眼珠轉了轉，繼續跟了上去。
丫的。這丫頭真難跟，他從聶綰綰早上踏出家門開始，一直跟到了醫館，卻沒想到竟然把人跟丟了，百般無聊這下他再城中閑逛，卻沒想到竟然在醉香樓門口看見。
只是，這丫頭邊上那男人是誰？看起來器宇不凡的樣子，喬瞎子沒有多想，跟著聶綰綰出了城。
天色漸暗，剛出城，聶綰綰孤身一人走在回村的路上。
路上空無一人，聶綰綰手中攥緊了自己的小藥包，六感敏銳的探查這周圍的聲響。
她知道喬瞎子一直跟蹤這自己，聶綰綰耳朵一動，屬於另外一個人的腳步聲越來來越近。
近了。
聶綰綰心中沉了沉，頭腦冷靜的作出判斷，對方就在她身後不過百米的位置。
喬瞎子專挑著大路邊上的小道走，見聶綰綰突然停下，便把身子大半都藏進了野草叢中。
吱呀——
草叢中傳來輕微的異動，窸窣聲瞞不過她的耳朵，聶綰綰渾身緊繃起來，立馬進入了戰鬥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