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砸作坊
「若真如徐夫人所說，計劃可行，那便再好不過。」聶綰綰細細考慮后答應下來，含笑道：「等時機合適，再與夫人細談。而眼下這剩餘的一小批貨，便讓些利售與夫人了。」
徐三娘子一聽，更為歡喜，欣欣然與聶綰綰簽訂了文書，又乾脆利落付了定金。
聶綰綰送她出門上馬車離去，想起作坊愈發明亮寬敞的未來，心情更好，而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呼喝喧嘩之聲，似是直衝作坊而來。
轉眼間，十幾個少年人已竄到眼前，衣裳隨意不像農人更不像讀書人，長發卻半披著作風流狀，一看便知是鄉里常有的那種不學無術的混混少年。
「小孩，這就是你們村的那破菜乾作坊？」為首的少年見沒有其他人在附近，兇巴巴詢問聶綰綰。
聶綰綰絲毫不慌：「是又怎的？」
另一個少年有些不耐煩：「九哥，還問她做什麼，咱們一起衝進去砸了就是！」
那個為首之人回頭瞪了他一眼，又低聲說了句什麼，才又輕視地對聶綰綰道：「小孩，把你們裡邊的大人，不，老闆叫出來。」
聶綰綰抬起眼與他直視：「我就是老闆，你們有什麼事就說吧，不用耽誤時間。」
「你？」眾少年一聽，不可抑制地大笑起來：「連我們都不敢這麼吹牛，你要是這兒的老闆，我就是這的村長！」
名叫九哥的少年並沒笑，愣了一下，忽然想起先前那人交代他的話里有提到這作坊東家年紀尚小，但萬萬沒想到，會小到這樣。
他向身後揮了揮手，令眾人安靜下來，收斂了神色向聶綰綰道：「既然你是老闆，我們也就不繞彎子了，我們是來談生意的，想試試你們的菜乾和那什麼速食麵，若好呢，就做一筆買賣。」
聶綰綰眼神微動，一來她倉庫里現有的貨都是已經有了主的，二來她也不相信這麼幾個混混似的少年真能拿出銀子談什麼生意，只是不能確定，這些人來作坊到底是純為騙一頓飯，還是另有別的意圖。
這時，白承軒恰好從張小月家那邊過來，一見此情況又頓住了腳步，探了探頭，正好與聶綰綰對上視線。
聶綰綰心下一動，向某個方向抬了抬下巴，白承軒立即意會，一轉身走了。
「行，你們在這等著。」聶綰綰揚了揚手，示意少年們坐在門廳里的一張小桌邊，自己進了屋中取了一點樣貨，灶上拎了壺開水來。
少年們見她如此，只當是膽小怕事，愈發得意，等聶綰綰用熱水沖泡好菜乾后，一擁而上。
作為老大的九哥第一個嘗試，剛入口便眼睛一亮，驚訝於滋味確實不錯，甚至想一碗獨吞大快朵頤，但考慮到自己的威信，還是側過身去，讓其餘人試吃。
眾少年你一口我一口，還沒怎麼嘗著滋味，一碗幾乎見底，不由面面相覷，甚至還想再來一碗。
聶綰綰挑了挑眉：「怎麼樣？要合作？」
最後端碗的那個少年忽然「哎喲」一聲，呸了一口罵道：「你這菜乾里怎的不乾不淨有沙子？磕著我的牙了！」
原來是找事兒來的，聶綰綰心中瞭然哂笑，接過碗一瞧，果然碗底殘餘的湯汁里有幾粒沙子。
九哥適時冷笑一聲：「看來你們這作坊是徒有虛名啊！說著潔凈，其實曬菜乾的時候根本不用心，簡直是欺瞞大家！來，兄弟們，我們今兒就替天行道，砸了她這破地方！」
「要是菜乾不幹凈，怎麼先前的人都沒吃到，諸位一來，就有了呢？」聶綰綰勾唇笑問。
「這……」少年們或許的確有些拳腳功夫，但頭腦卻說不上機智，還是九哥怔了怔后答道：「熱水沖泡，說不定菜乾上粘著的沙子正好就衝到了碗底。」
聶綰綰搖頭冷笑：「你說的是這一碗，不是先前賣出去的那些。我們作坊里的每一塊菜乾和面都是仔細檢查過的，你說的這個問題，還從未有人反映過。」
九哥撓了撓頭，嘴硬道：「那說不定是他們發現了也懶得理！」
此時作坊內已有些工人聽到動靜，又見只有聶綰綰一人應付，慌忙拿著棍子掃帚之類詢問是否要幫忙。
聶綰綰卻不甚在意地笑笑：「你們先回去忙，別誤了工夫，一會兒按時下工。」
眾人對自己這個「小老闆」的本事也是素有知曉，見她不慌不忙，也就放下心來，各自回去做事。
而少年們見聶綰綰一副不將自己放在眼裡的樣子，反而覺得有些尷尬，訕訕然要動不動的。
九哥終於一跺腳：「愣著幹什麼！進去砸啊！」
眾少年聞聲而動，忽然背後響起一個聲音：「不許動！」
少年們連同九哥在內愣住，轉過頭來一瞧，不覺笑出聲來：「又是哪裡來的兩個小毛孩？」
「小毛孩」之一的阿休握著槍走上前來，對少年們怒目而視：「你們，要砸作坊？」
「砸就砸，怎的！」少年們一臉嘲笑，語氣戲弄道：「你拿個破槍辦家家酒罷了，怎麼還出來打架？你家大人不管？」
阿休不搭話，手裡的槍轉了一轉，看向聶綰綰，似乎下一刻就要聽她的吩咐動手。
某個少年忽然看出點不對，蹭到九哥身邊低聲道：「不得了，那小孩拿的好像是個真傢伙……他好像還是練過的。」
「廢話，我也看出來了。」九哥頭皮發緊，忽然間有點後悔接下這樁差事。
聶綰綰瞧著阿休，也不覺笑出聲來，她本來只想讓白承軒帶話順便讓阿休來和自己鎮鎮場子，沒想到他竟然把秦老將軍送他的槍也帶來了。
於是溫聲道：「用不著這東西，恐怕要傷著他們。」
阿休懵懵地點了下頭，便隨手將長槍靠在了牆上：「好。」
但這一句輕飄飄的話卻刺痛了少年們的心——不過是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孩，竟敢如此看不起他們！
「上！」九哥一揮手，命身邊的一個最瘦弱的少年沖向阿休。
他尋思著，小孩沒了那把銀閃閃的槍，即便會些功夫，也不能把他們怎麼樣，那他也不妨手下留情，輕輕揍這孩子兩下就去辦正事，砸作坊。
誰料，那少年剛近阿休的身，手臂一抬，便被阿休一個反擊，重重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