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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老婆

  喻瑤的手指被他嚴絲合縫扣住,那條緞帶纏繞在中間,摩擦出燙人的熱意,滲過皮膚朝升溫的身體里侵襲。

  前一刻她還在做噩夢,看見的全是諾諾被大雪覆蓋的樣子,她怎麼哭喊都喚不醒,下一刻醒過來,就被活生生的他抱住,他有了體溫,能動能說話,就貼在她耳邊,呼吸都是暖的。

  她浮在半空一整天,終於被諾諾擁著落了地,失而復得的甜蜜和酸楚同時湧上來。

  喻瑤眼角濕了,越來越多的淚往外流,她以前喜怒都很淡,極少有這麼激烈的情緒,更不可能把自己脆弱的一面給任何人看,但現在不一樣了,她自願把外殼全都摘掉,只對他敞開。

  她反過來用力,攥緊諾諾的手,那根緞帶也連著被扯動。

  諾諾把自己纏得很牢,這麼一拽有些疼,他不由得低低悶哼了一下,順著往前一撲,跟喻瑤之間再也沒有距離。

  他身上的病號服跟床單互相磨蹭,扣子扯鬆了兩顆,腰間的衣擺也掀起來,又沒有被子遮蓋,冷白調的有力腰腹都暴露在空氣里。

  諾諾身體還不太靈活,固執地拚命去摟她,她平常看著很高,穿上高跟鞋氣場一米八,但這時候窩在他懷裡,顯得纖細嬌小。

  「瑤瑤,」諾諾嗓子更沙,「你要我吧。」

  「把我的帶子拆開,收下我。」

  「別躲著我,別把我一個人扔下了。」

  喻瑤心跳如鼓,淚快蒸幹了,耳朵脖頸開始騰騰地湧上熱氣,耳中悶悶的,被彼此糾纏的呼吸聲填滿。

  以前諾諾也總是很直白,對自己心裡的訴求從來不掩飾,有什麼就說什麼,但那個時候她還控制得住,就算被無意識撩了也能維持個表面冷靜。

  現在太難了,他說一句,衣服凌亂地動一下,她就覺得氧氣稀薄一分。

  人在手邊了,到底摸還是不摸。

  她想盡情弄他很久了,好不容易沒了負擔,可以對他為所欲為,就真的很難忍,但是……畢竟剛醒過來,那麼多必要的話都還沒來得及說,直接上手合適嗎。

  喻瑤糾結得七上八下,多少還有些放不開。

  諾諾以為她遲疑了,呼吸變得緊促沉重,手上力道沒了控制,抱得更凶,像發狠,也像急切的嗚咽,催促她:「瑤瑤,你拆開啊,我什麼都是你的,你教我……教我變成你愛的人。」

  他的唇尋過來,碰在她額角上,撩著電流一路朝她臉頰唇角蔓延。

  喻瑤胸口起伏,最後那點矜持也沒了,她順著緞帶把手伸過去,蓋到他涼潤的腰上,觸感激得她鼻尖發熱。

  她繼續往上撫到諾諾的脊背和蝴蝶骨,頭朝他肩窩埋得更深了點,一邊享受他身上慣有的清冽氣息,一邊方便自己對他上下其手。

  喻瑤流連了一圈,諾諾的病號服質量不夠好,扣子又鬆開了兩顆,只剩一個還艱難維繫著,他胸膛肌理露出大半,呼吸已然亂了章法,本能地纏住她,眼廓泛出勾人的薄紅。

  喻瑤看得耳根起火,下意識舔了舔唇,喉嚨里有些乾渴,她不太甘心地收回手,解開那根緞帶,查收她的專屬禮物,鼻音悶重地說:「禮物拆了,也驗完了,我確定……不用教,現在這樣,就是我愛的。」

  她最後一個字還沒說清楚,諾諾就已經顧不及身上病痛,迫不及待地覆過來,病房和消毒水的氣味隨著他動作消失,喻瑤被他完全籠罩,唇上更緊繃,灼熱地在等待發生什麼。

  病房門卻不合時宜地忽然一響,被人從外面推開,兩個年輕的小護士結伴走進來,倆人出現在門口的那刻,齊齊愣住,白凈臉頰漲到要出血。

  諾諾聽到聲音,第一時間拽過被子把喻瑤整個擋在身下,本能地護住她,他略側過頭,眼尾寒氣森然。

  小護士嚇壞,彼此對視一眼,顫音喊著「繼續繼續」,噼里啪啦地慌忙跑出去,門「砰」的被帶上,倆人還在外面幫忙守著,生怕誰再過來。

  喻瑤糟心地閉了閉眼。

  艹,應該是她的護士小影迷。

  她一時意亂情迷的,幾乎忘了自己是身在醫院,病房門只是關著而已,根本沒法上鎖。

  喻瑤承認她有點遺憾,這麼好的氣氛沒能繼續下去,如今明知外頭有人,她怎麼還能全情投入,她推了推身上的人,輕聲說:「你身體還沒好,先別鬧,等以後……慢慢的。」

  諾諾卻不肯放,盯著她重複:「瑤瑤,愛我。」

  喻瑤筆直承接他的目光,她決定的事,就不會再扭捏:「嗯,你沒聽錯。」

  諾諾握住她肩膀,眼裡的光如同星芒,尾音帶著顫:「愛我,跟我結婚。」

  喻瑤一怔,隨即啼笑皆非想起來,她上次拒絕諾諾求婚,可不就是因為不愛他。

  但是……問題是……

  喻瑤抬手捏住他下巴,鄭重其事說:「我不想要跨物種的婚姻,狗勾和狗勾精都不在我考慮範圍里,你如果有這個願望,就得答應我……」

  她凝視他,輕輕要求:「相信自己是一個人,一個正常的……比身邊其他人都出色的,最好的人。」

  諾諾喉結澀然滑動著,重重點頭,眸中星芒滴落在她臉上:「我是人,不是狗勾。」

  某人這麼久以來無比執拗的認知終於被扭轉過來,喻瑤異常欣慰,屈起手指,刮刮他弧度優越的下顎線。

  他不是狗勾精,卻比電影里任何貌美魅惑的妖都更有蠱惑力,眼看著他要歡喜地來蹭她,喻瑤心動神搖的,但仍然無情說出真相:「做人只是第一步而已,你還沒有戶口身份證,連名字都是我隨口取的,怎麼能跟我結婚?」

  諾諾學的東西不少,但始終忐忑著會被喻瑤拋棄,對這方面的知識本能迴避,還沒有什麼涉獵。

  不過他懂了。

  結婚需要三個必要條件。

  愛。

  是個人。

  戶口身份證。

  前兩件他都擁有了,那麼只缺剩下那樣。

  得到戶口身份證,就等於跟瑤瑤結婚。

  諾諾微垂下頭,勾住喻瑤小指,皮膚慢慢研磨,磨到她臉頰不受控地開始胭紅,他低聲說:「瑤瑤,給我一個身份。」

  喻瑤下床的時候頭昏目眩,進浴室冷靜了半晌才恢復成以往那個難以親近的清冷影后,她指著諾諾要他把被子蓋好乖乖躺著,才清清嗓子出去。

  兩個小護士輪班出去工作一圈了,還是滿臉通紅,看見她激動得要哭出來:「瑤瑤你放心,我們從你剛入行起就是死忠影迷,從來沒相信過那些對你不利的黑料,今天看到的,也絕對不會出去亂說!」

  喻瑤淺笑了一下,她其實並不害怕被說,她也從沒打算刻意隱瞞她的戀愛。

  「謝謝你們的花,」她頓了一下,繼續意味深長道,「尤其是綁花的那條緞帶,我特別喜歡。」

  「另外,」喻瑤平添嫵媚的一雙杏眼注視她們,歪了歪頭,「我男朋友醒了,可以幫忙喊醫生來嗎?」

  兩個小姑娘被她無形撩到,更害羞,猛點著頭跑開。

  主治醫生進病房全盤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什麼大問題,要求諾諾繼續休養,多住幾天調整好了再出院,臨走前在他在諾諾跟喻瑤之間徘徊兩番,笑眯眯說:「別的沒事,就是心率有點快,年輕人注意身體。」

  喻瑤沒忘醫生說過的「受虐待」,等人走後,她坐回床沿上,手撐在諾諾枕邊,緊盯他問:「我走的這些天,你究竟都吃什麼了?」

  諾諾明白,她這樣問,就是什麼都懂,無法隱瞞。

  他淺笑,綺麗雙眼微彎:「……藍莓糖,你給我帶的零食,還有那張禁忌列表裡,所有我不吃的東西。」

  喻瑤雖然猜到,但聽見的一瞬還是怒火攻心,後悔到無以復加,她扭頭喘了幾口氣才稍微平穩下來:「每天他給我發的菜都是假的,那其他的呢?他說你過得開心,融入別人,那些照片里的笑容——」

  「騙你的,」諾諾目不轉睛望著她,瞳仁中儘是她的倒影,「不可能開心,融入不了別人,我笑……是為了看照片的你。」

  喻瑤心疼得不知所措,醫生之前那句「心率快」還在耳邊,她也不敢再隨便侵犯他,忍著說:「你先睡會兒,我出去一下。」

  諾諾陷在雪白棉枕里,黑髮淺唇,鼻尖和眼角卻是紅色,混著一絲無助的病氣,低聲央求:「瑤瑤……你別走。」

  活脫脫是個禍國殃民,勾著君王別早朝的美貌精怪。

  喻瑤掙扎著回答:「我是急著去給你打聽辦證的事……」

  諾諾立馬乖巧,眼睛睜圓,輕輕往外推她:「快,快點去。」

  喻瑤除了的確想張羅給諾諾辦證之外,還要去找韓凌易算個賬。

  電梯人太多,她怕萬一被認出惹麻煩,選擇從樓梯下去,走到三樓拐角時,她剛把電話打出去,就聽見一道手機鈴聲從步梯門外響起。

  這麼巧?

  喻瑤停住,順手推門一看,正撞見韓凌易拄著單邊拐杖,費勁地從樓梯口往病房的方向挪動,他左腿膝蓋以下打著石膏,身上臉上的明顯傷口也處理過了,神色陰沉,形象跟以往的斯文優雅判若兩人。

  喻瑤收了手機,靜靜開口:「凌易哥,看來你是有能力來醫院的,昨晚專門躺在地上等到我下飛機,真是辛苦你了。」

  韓凌易沒想到她會出現,轉念想明白了因果,牙關不禁一緊:「他沒凍死嗎。」

  「我男朋友沒那麼容易被人算計到死,」喻瑤冷厲看他,「讓你失望了。」

  「男朋友……這麼快……」韓凌易閉上眼睛,脫力地靠到牆上,「我都……白白算計,反而還推了你一把。」

  喻瑤逼視他:「韓凌易,你如果真的對我有念頭,這麼多年,隨時都可以光明正大告訴我,可你裝著清心寡欲,又對我放心交給你的人下這種狠手,你的病是不是從來就沒被治癒過?!」

  「就算是,那你就把我當成『治癒計劃的一個實驗品』嗎?」韓凌易雙目赤紅,「我不是你的成功病例?怎麼可能變成實驗品!」

  「……什麼實驗品。」

  韓凌易情緒激動:「是他親口跟我說的,我只是個實驗品,除了你告訴他,還能是誰?!」

  喻瑤擰眉。

  怎麼可能。

  實驗品……當初程夢團隊提出這個計劃,韓凌易是第一個接受治療的患者,確實很多人暗地裡用「實驗品」來代稱,但她從沒這樣認為過。

  她的治療生涯里,只有成功和失敗,成功的多不勝數,失敗的……唯獨那一個。

  被困在深不見天日的高門大院里,冷血危險的凶獸一樣的……那個男孩子,直至最後分別,她都沒能得到他一絲一毫的喜歡。

  這種陳年往事,諾諾毫無相干,怎麼可能會知道,韓凌易應該是小時候就聽說過,卻到了如今,想到拿出來繼續中傷污衊諾諾。

  喻瑤失望至極地搖頭:「你不是實驗品,是我的第二個失敗,我建議你去接受心理治療,還有,我心眼兒很小,有怨必報,你既然敢對他做這樣的事,我既然還在這個圈子裡混,就別怪斷你的路,你做編劇,也不是完全乾凈的。」

  她甩上門,找個安靜的地方給民警陳路發了條拜年的微信,然後詢問了落戶的相關手續,但沒說要給誰辦,陳路熱心回答,告訴她年初八就可以去辦理了。

  喻瑤買了小蛋糕回到樓上病房,告訴諾諾初八去辦證,隨口提起遇到了韓凌易,恨恨說這個人到現在還試圖把不相干的事推到他身上。

  諾諾捏著小勺子的手微不可查地頓住。

  ……實驗品,他說過的,他的碎片里真切存在這個詞,以及那時瘋狂蝕咬心臟的嫉妒。

  諾諾眼睫垂落,靈魂邊緣的暗紅不知不覺向上延伸了淺淺一寸,但還遠不夠跟純白抗爭。

  他瞳中潔凈,漂亮無害,本能地知道不能說,不能被瑤瑤發現,卻不太懂得裡面的原因,他抬起頭,懵然看向她,唇邊還蹭著一抹奶油:「瑤瑤,我沒有。」

  喻瑤被奶油勾得入神,攬著他後頸向前,探身在他嘴角處很輕很快地吮了一下,吃乾淨,笑著說:「當然沒有。」

  諾諾在醫院住了四天,初五回到家,盼到初八清晨七點半,就穿上一件他最偏愛的長大衣,拽著喻瑤跑去社區,給自己落戶。

  他和喻瑤沒有任何法律相關的關係,目前不可能落在同一個戶口本上,只能暫時落在社區過度,他坐下來填表時,攥著筆問喻瑤:「瑤瑤,我叫什麼名字。」

  喻瑤說:「許諾。」

  許諾她,一輩子赤誠相愛,不離不棄。

  等戶口需要一點時間,諾諾買了一本老式日曆,每天撕著日子熬,熬到可以去辦身份證,他把自己唯一一件白襯衫燙得整整齊齊,穿好了去拍照,喻瑤站在旁邊,他朝她笑,她也笑,可不知怎麼就忽然想哭。

  她的男朋友,是她親手撿回家,一點一點,從對世界一片空白的小狗,走到今天他挺拔地坐在那裡,對別人說,他叫許諾,他是個有家的人。

  喻瑤辦了最快的加急,幾天就可以取證。

  她也是不太懂,諾諾那麼多新衣服,怎麼就非要找出那套參加壽宴時被弄壞的西裝,還連夜辛辛苦苦地自己學著用針線縫好,穿在黑色大衣里,紅著一雙勾魂攝魄的眼睛,就為了去取個身份證。

  民警把證件交給諾諾那一刻,喻瑤看見他手腕在輕輕地發抖。

  諾諾這麼在乎,喻瑤也覺得應該正式點,把兩個人的關係下一個定論,免得諾諾可能還不夠清晰,也不夠安心。

  喻瑤帶著他走到一條沒人經過的走廊里,她背後是透著淺淺日光的窗口,諾諾跟她面對面站著,她要仰起頭才能看清楚他,朦朧光線照進來,給她眼前蓋了一層婚禮頭紗般的輕薄白霧。

  諾諾站在這片霧氣中,有如一塵不染的年輕神祇。

  喻瑤不該緊張的,可她就是緊張了,脈搏在明顯加快,纖細脖頸上的筋脈都鮮活地跳動著。

  她輕聲說:「我想我們的關係,我應該給你一個明確的說法。」

  她想說我是你的女朋友,但話到嘴邊,又抿住了紅唇,想反過來問他,看他究竟懂不懂。

  喻瑤略抬著小巧的下巴,跟他在光霧中對視:「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是你的誰——」

  諾諾上前一步。

  很小的一步,喻瑤卻感覺到呼吸生澀的壓迫感,她忍不住倒退,後背抵上窗口,年輕神祇的唇角向上彎,似乎笑了,又似乎只是溺愛地在看她。

  人聲很遠,到處靜謐粘稠。

  他俯下身,合眼壓在喻瑤充血的耳畔,一字一句虔誠回答。

  「我當然知道。」

  「喻瑤,是我老婆,我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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