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只是數字而已

  修行，是令自身蛻變，更契合天地自然的過程。

  越是契合天地，越是契合『道』，精神境界就越高，上界所賜的法身蘇醒程度也越高，直至羽化飛升之時，便是天人合一的至高境地。

  而此時，程七月看著眼前的這些字帖，彷彿天然吸引一般，視線下意識就集中在了其中一幅字上。

  只是剎那，她的心神就被這幅字徹底震撼了，就像是一個從未見過龍，卻想要畫龍的畫師，在這一刻見到了真正的龍一般。

  恍惚間，她彷彿看到了一輪巨大的明月從無邊的海面上升起，清冷的月輝籠罩了天地，那遮蔽天空的太陰星緩緩旋轉著，猶如一輪深不見底的漩渦。

  就像是天空盡頭的深淵。

  這是什麼？

  這一刻，她感覺自己就像是看到了『道』本身，看到了玄妙至極的法理，讓她的道心都開始緩緩發生著蛻變。

  程七月心中掀起了無邊的驚濤駭浪，整個人都徹底沉浸在這玄妙無比的境界之中。

  這幅字，看似潦草尋常的筆畫，竟然蘊藏了如此驚人的道韻，而且還不是其他修行高人身上那種隱秘收斂、完全無法理解的道韻，而是清晰細緻地展現了什麼是道，蘊含了無窮無盡的玄妙法理，讓她可以真真切切地去感悟和理解。

  如果說其他得道高人身上的道韻，是一套高考模擬題的話，那麼這幅字所蘊含的道韻，就是可以隨意查閱的教科書！

  沉浸在接觸『道』的玄妙境界中，她不禁越發迷醉和感動。

  她敢肯定。

  只要這般參悟下去，哪怕不仿照太陰神君的修行路那般偽裝成學生，也能很快就讓自己的法身『太陰神君』蘇醒到下一個境界，甚至今後也不需要太久的入世修行，無需面臨太多被外魔侵擾的危險，就能飛快進境！

  而這一切，就要歸功於眼前的這幅字！

  林止水抱著雙臂，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程七月的神色變化，不由得嘴角微微翹起。

  『看來是穩了啊，不知道能賣多少錢呢？』

  這位高中生客人，與之前那幾位客人都很像，一見到他的字帖，就是一臉『恐怖如斯』的震撼表情，顯然是徹底被他的書法水平所折服了。

  畢竟是程老爺子的後輩，耳濡目染之下，喜愛傳統文化和毛筆書法也是正常的。

  他堂堂大師級的書法水平，外行人或許只是看個新鮮，但內行人就能看出門道來，吃驚震撼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這少女都已經算是比較正常的了。

  他還記得幾個月前，那位戴著口罩和帽子的女客人，儘管只是露出一雙眼睛，但也能看出是大美女，他一直懷疑她是某個古裝劇走紅的大明星。

  而那位女客人在見到他的字帖之後，一聽說願意賣給她，當場就濕了…………眼眶。

  那叫一個感動。

  而且花邊新聞說，那位大明星也是傳統文化的狂熱愛好者，只演古裝劇，所以他更加懷疑了。

  眼前這個高中生，與之相比就顯得鎮定許多了。

  「如何？」

  林止水感覺客人也欣賞的差不多了，便微笑著開口。

  程七月猛地清醒過來，緩緩轉頭看去，只見林止水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似乎早已看穿了她一般。

  她深吸一口氣，逼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這些玄妙無比的字帖，該不會是這位前輩親自書寫的吧？

  如果不是，那就說明這些字帖是這位前輩偶然所得的寶物。

  如果是他本人書寫的，能夠如此清晰細微地詮釋天地之道，那麼，這位前輩的境界之深，就不是她能夠理解的了……

  「這些字帖……可是出自前輩您的手筆？」程七月忍不住問道。

  「閑來無事的練筆之作而已。」林止水微微一笑。

  謙虛，向來是中華的傳統美德。

  「練筆之作……」

  程七月聞言，忍不住輕輕地吸一口涼氣，心中也越發震撼。

  這等詮釋了天地真意的瑰寶，竟然只是練筆之作？

  同時她越發激動，明白自己接觸到了一個驚天的奇遇，恐怕是碰到了一位來歷非凡的大人物！

  「雖是練筆之作，但也足以讓你得到家族長輩的認可和看好了吧？」林止水微笑道。

  一個喜愛傳統文化的家族，或許還是書香門第，只要送給家中長輩這樣一幅大師級的字帖，討得長輩的歡心，應該很容易吧？

  程七月有些顫抖地點了點頭。

  只要能夠時常觀想這幅字帖，感受其中的意境，參悟其中的法理，就能讓太陰神君的法身不斷蘇醒，她的修為勢必會一日千里，家族長輩自然會看好她！

  但……

  這等絕世瑰寶，就算是家族中也沒有幾件寶物能與之相提並論，就算是這位前輩願意送給她，她又要付出何等的代價呢？

  程七月深吸一口氣，逼迫自己稍微冷靜了一些，才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我要付出什麼代價？」

  「代價？」

  林止水愕然，有必要用這麼嚴重的詞嗎？

  他不由得打量了一下眼前這位小姑娘，可惜只是一身普普通通的校服，也看不出來這小姑娘能掏出多少錢。

  程七月見這位前輩如此打量她，不由得心一顫。

  她聽說過，有些道統傳承的法身，可以藉助修行者的處子元陰來蘇醒，那些高人會打著收徒的名義，以此獲取處子元陰。

  特別是她這等傳承了太陰神君法身的修行者，元陰更是精粹純凈，顯然更加合適。

  莫非……這位前輩就是這個打算？

  儘管她覺得自己的元陰也無法與這等瑰寶相比，但也是她能夠付出的最大代價了，說不定就是看上了她這一點呢？

  想到這裡，程七月不禁有些艱難地開口道：「莫非您，是……是想要我嗎？」

  「要你？」

  林止水嘴角微動，看了程七月一眼，不由得有點無語。

  現在的高中生都這麼開放嗎？

  只是一張字帖而已，居然還有肉償的想法？

  雖然這丫頭長得是很好看，但有點不男不女的，而且才十六七歲……咦，這一點倒是不錯。

  不過總體上還是無法接受，如果換了上次那位疑似大明星的顧客，他還能稍微考慮一下………是不是還能再倒貼幾十幅字？

  「咳，你想多了。」

  林止水收斂心思，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你這種小丫頭，我可沒什麼興趣，你大可放心。」

  程七月這才放心下來，又問道：「那您需要我付出什麼？」

  「我這是字畫店，開在這俗世紅塵，自然也是以世俗最看重的錢財交易。」林止水盡量說的委婉、文雅，不能表現出太過貪婪重利。

  「錢財？」

  程七月有點懵。

  修行者入世修行確實是需要用錢的，但對於這等高人來說，再多的財富也只是過眼雲煙，富可敵國也不過一念之間，錢財又有何意義？

  她忽然心中一動。

  或許，對於這位前輩來說，開店賺錢……也是一個入世修行的階段？

  就像她，就是為了蘇醒太陰神君之法身，按照太陰神君早期修行的經歷『書院學生』，模仿這個階段的修行路，才去裝作高中生去上學。

  而這位前輩可能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雖然不知道這位前輩傳承的是哪位上界大能的法身，但肯定比她走的更遠，比她的修行層次高得多！

  這也難怪會賣如此珍貴的寶物了，如果是為了修行，那就解釋得通了！

  想到這裡，程七月便釋然地輕輕點頭，問道：「不知前輩的字，價值幾何？」

  林止水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只是將其中一幅字帖取了下來，說道：「這幅字想必是最合適你的，你出多少價，在於你願意為它付出多少。」

  這幅字帖，上書兩行詩，『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筆鋒連綿，圓潤秀美，有一種靜謐之意蘊藏其中。

  「晚輩的確最需要這幅字。」程七月眼神略顯迷離地看著這幅字。

  她所繼承的法身『太陰神君』，便是傳說中的『太陰天淵』傳下來的道統，而這幅字所蘊含的道韻法理，也是以太陰為主，自然與她極為契合。

  這位前輩果然是道行高深，她尚未展現法身，就一眼看穿了她所屬的道統！

  當真是絕世高人。

  「與你的確很搭。」林止水微笑著頷首。

  這少女一進來，就盯著這幅字看個沒玩，眼睛都要鑽進去了，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來她最喜歡這幅字。

  「不知家祖在您這裡求得字畫，付出了多少？」程七月有些忐忑地問道。

  林止水溫和地說道：「我賣了你家長輩兩幅字，正好收了他十二萬九千六百元，另外兩幅單字字帖則是贈予他的，既然來了我的這裡，便是有緣，願意出價多少，在於你的心。」

  潛台詞就是：你家長輩買了我兩幅字，花了十二萬九千六百塊，你自己看著辦吧，如果消費滿十二萬九千六百塊，還有機會免費獲得單字字帖。

  至於這個價格，只是他為了迎合這些喜愛傳統文化和古風的客人，特意弄出來的數字而已，也象徵著圓滿。

  還有些數字也不錯，比如九百萬啊，比如四捨五入一個億啊，比如1混元量劫的64.8億啊……

  他都很喜歡，可惜不能太過分。

  「十二萬九千六百？」

  程七月輕輕念著這個數字，若有所悟。

  這個價格，實在是太低了，低的她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

  就算是那些凡人書法大家，一幅字都能賣到幾百萬上千萬，而這等神秘莫測的高人，一幅字根本就是無價之寶。

  但，恐怕正因為是無價之寶，收多少錢都沒有意義。

  她本想藉助一下家族的人脈，盡量多搜集錢財，湊個幾千萬應該是不難的。

  可是她現在仔細想想，一塊錢，和一個億，對於這等視金錢如糞土的前輩來說，又有什麼差別呢？

  而數字的意義，反而更重要。

  十二萬九千六百，正好是一元之數。

  正所謂，一元復始，萬象更新，這也是一種圓滿。

  程七月終於明白了。

  這位前輩也只是在意一個數字上的圓滿，所以在這店中得到的字畫，無論是幾幅，總價都不會超過十二萬九千六百元。

  想來她就是給再多的錢，前輩肯定也是不會收的！

  實際上，這幅字就是贈送她的。

  想到這裡，程七月深吸一口氣，便朝著眼前這位遊戲凡塵的前輩深深地施了一禮，懇切地說道：「多謝您所賜，晚輩不敢貪圖太多，這幅字，晚輩願意出十二萬九千六百元。」

  林止水暗嘆孺子可教，滿意地微微點頭，說道：「如此甚好。」

  ……

  ps：等會兒出去寄合同，估計下周改狀態，要投資的抓緊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