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望天
晏水水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待法身傳承結束之後，便收起了祈天法壇，打量著小松樹如今的模樣。
與之前相比，已經有了一個巨大的變化了，首先是松針變得更加青翠，針葉上泛著似有若無的熒光，且尖銳修長，同時拔高了約莫十五米的樣子，從十米出頭的小松樹變成了『大松樹』，樹榦也變粗了兩圈，樹皮的顏色稍微深沉了些許。
「變大了嘛。」
晏水水抱著雙臂，饒有興趣地問道：「感覺怎麼樣？」
『青』主幹上的一塊樹皮緩緩變化起來，原本粗糙堅硬的樹皮逐漸扭曲，形成了一張面孔。
與之前僅僅是裂開三道縫隙就是眼睛嘴巴的面孔不同，如今的面孔上，眼睛、鼻子、眉毛、嘴巴俱全，清晰而細膩，只是顏色未變，就像是在樹皮上雕刻出來的浮雕。
——那是一張稚氣十足的小女孩兒面孔，五官嬌俏而小巧，只是沒什麼表情，顯得有些呆萌。
「感覺很好，感應的範圍好像大了很多。」『青』慢騰騰地說道。
聲音也不像之前那般粗糙、空洞、低沉，反而是一個透著稚氣和嬌憨的柔嫩嗓音，不過依然有些吃力。
「哇哦。」晏水水不由得美眸一亮，笑了起來：「這就是你要化形的模樣和嗓音嗎？」
「不好嗎？」『青』問道。
「沒有，挺好的。」晏水水笑道：「不過，怎麼是個小孩子？」
『青』想了想，說道：「他好像不會排斥小孩子，我剛才這麼想的時候，就變成這樣了。」
「隨心而定嗎？」
晏水水恍然，點頭道：「不過確實，林前輩對於我們這些修行者，看似態度親和，實際上也是保持著距離，你怎麼知道他不排斥孩子？」
「以前店裡來過一個小孩子，主人對她的態度很好，還抱過她。」『青』皺著秀氣的淡眉，回憶著說道：「不過，那個小孩子第二次來的時候，變成了一個二十多歲樣子的女人，主人就和她保持距離了。」
「……」
晏水水聽得一頭霧水，說道：「你是說，小孩子和女人是同一個人？」
「嗯啊。」『青』點了點頭。
「能在小孩子和成人之間轉變？這是什麼法身？」
晏水水有點疑惑，隨即微微搖頭，也不再多想，反正是林前輩的客人，想必林前輩早就一清二楚了，也輪不到她操心太多。
「對了。」晏水水問道：「你現在能化形嗎？」
『青』想了一會兒，搖搖頭，說道：「從傳承記憶來看，要等我突破第二天關，才能形成身外化身，要想本體也變成人形，那就得破五關，渡過天劫才行。」
「身外化身？」
晏水水忽然笑道：「草木成精似乎是這樣，凡人拍的那部電影，倩女幽魂裡面，那個千年樹妖姥姥，貌似也是身外化身。」
「附近有戶人家的電腦里播放過這部電影，我看過。」『青』說道：「但是青只需要吸收木行靈力就行了。」
「那是，畢竟是天之皇伏羲的法身傳承，自然是大道正宗。」
晏水水笑著點了點頭，說道：「那你慢慢修鍊吧，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儘管問我，就算我不懂，我也能問問師尊，這點小事，就別打擾林前輩了。」
「現在就不太懂。」『青』立刻說道。
「哪裡不太懂？」晏水水疑惑道。
「修鍊上的都不太懂……」『青』老老實實地說道。
晏水水一笑，抱著雙臂說道：
「其實很簡單的，不用太擔心，通俗來說呢，每一道天關都可以分為兩個階段。
「第一階段是積蓄靈力，畢竟上界賜予你的法身只是一個空殼，你需要注滿靈力才能讓法身『活』過來，就像是充電一樣，這一階段只是積累，很簡單。
「第二階段，則是喚醒法身，這法身畢竟不是你自己修鍊出來的，就像是處於沉睡中一樣，修行者難以驅使，所以得讓它蘇醒，這是最關鍵的階段。」
隨即，她豎起兩根纖細的手指，說道：
「而喚醒法身的方法有兩種。
「第一種是你依靠境界直接驅使法身，你對法身所蘊含的法理，所代表的『道』，理解足夠高，自然能輕易將其喚醒，不過這種方法比較艱難，幾乎沒有人只靠境界就能驅使法身。
「第二種方法就是最常見的了，讓法身逐漸熟悉你，認可你，畢竟法身力量的源頭是天界的仙神，他們也都曾在凡間有過種種經歷，只要你學習仙神在人間的經歷，走他們走過的路，就能讓法身逐漸認可你了。」
晏水水說完，又舉了個例子：
「比如我繼承的是水神共工的法身，共工在凡間修行的初期，曾經有過類似於『欽天監』的經歷，所以第一天關的法身，也叫做『欽天監』，唔，現代的話就叫『天氣預報主持人』，每一道天關的名字，既代表著神通，也代表了經歷。」
她頓了頓，不禁問道：「對了，伏羲法身的第一天關，叫什麼？」
「木形之人。」『青』說道。
「木形之人？」
晏水水笑道：「我懂了，穢土建木道統傳下來的典籍中，也記載了關於天之皇伏羲的真實經歷，其中提過，伏羲在修行的早期，長期枯坐於地，觀察天地間陰陽的變化，這才創造了八卦，其枯坐的模樣正猶如『木形之人』，簡單來說，就是塊木頭。」
『青』愣了一下，說道：「但我本來就是木頭，我怎麼學？」
「所以說，你不用學。」晏水水笑道：「估計你只需要學習先祖伏羲，多觀察天空就行了，唔……也就是說，望天。」
「噢……望天。」『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行了，你先修鍊吧。」
晏水水拍了拍松樹的樹榦，說道：「我回去幫你再查查關於伏羲的典籍，反正你要先積蓄靈力，讓法身活過來就行了。」
『青』猶豫了一下，說道：「可是，靈力已經積蓄滿了啊。」
「啊？」
晏水水一愣，說道：「怎麼可能？你不是剛剛才得到法身傳承嗎？」
『青』想了想，說道：「主人他每次洗筆之後的墨水，都會用來澆灌給我，這幾個月下來，我身體里早就積蓄了好多好多靈力，剛才得到法身傳承之後，我只是把一小部分靈力注入法身里，就完全充滿了。」
「……」
晏水水聽得嘴角微微抽搐，有點肝疼。
想當初，她為了積蓄第一天關的靈力，在吃了不少靈丹的情況下，還苦修了兩年多，才將法身充滿。
而青，居然當場就充滿了？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滿臉艷羨地說道：「畢竟是林前輩，以他無邊的法力，想必只要書寫時在墨水中注入一點法力，就能讓墨水裡蘊含濃度極高的靈力吧，這麼澆灌了你三個月，你積蓄的靈力當然誇張了……」
「那我現在就……望天？」『青』問道。
「望天吧。」
晏水水狠狠地點頭，「我倒要看看，你修鍊到第三天關，究竟能有多快！總不能比我還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