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魔染佛心
別院內，桃樹下。濯蓮雖顯得狼狽，卻仍然是掩蓋不了她此刻的寶相莊嚴。而與之相對的，卻是狄青那不知如何是好的慌亂神色。
看著眼前安然泰若，周身昊光隱隱的濯蓮，此刻的狄青頗有些無從下手：「這功法倒也真是奇特，她周身散發的光暈竟然自行護主，無法接近。」
若要就此退去，他還真有些捨不得。畢竟這嬌滴滴的美人，如今已是坐以待斃。
「何況，這裡已經被妳布下了禁制、已然是進出不得····合該妳我今日花前月下···」片刻的猶豫過後，狄青拿出一個長條木匣，而後對著濯蓮緩緩打開。
伴隨著一聲輕嘶，一道黑影瞬間竄出，直接撲到了那光暈之上。
這妖物全身散發著污穢渾濁的靈氣，模樣細看之下，不僅難以直視，更是讓人毛骨悚然。狹長的後半段軀幹上密密麻麻的長滿了腿，兩對粗大的前剪，以及那顆略顯扭曲的人類頭顱。
在收到狄青破除濯蓮護體光暈的命令后，就開始用著最直接的方式執行著命令，啃食！
狄青目不轉睛的盯著這一切，直至片刻后，他從目露喜色到忍不住放聲大笑。而處於意識空間內的濯蓮對這一切，卻渾然不知。
···
道是什麼？眾說紛紜，興許一百個人會說出一百個答案。
濯蓮的神色顯得有些疲憊，她已經在一條道路上不知走了多久。道路的四周混沌一片，一眼望不到邊際。
一開始她試過以法力趕路，也試過飛離這條道路，卻最終都放棄了。不論她做什麼，這條路始終都會出現在腳下，似乎永遠都到不了盡頭。
每過一段時間，就有一個聽不真切的聲音從極為遙遠的地方飄來，使得濯蓮有些煩不勝煩。
「這絕不是錯覺！」濯蓮在心中暗自推算著時間，繼續在道路上行走著，過了許久，她突然打起十二分精神，猛然將太初運轉，昊然正氣加身的她，終於聽見了！
「···道是什麼···」
「道、是什麼？」濯蓮愣了愣，而後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她警惕的看著四周，而後大聲回答道：「自身實力、便是道！」
過了半晌，這個聲音再渡傳來：「痴兒、痴兒····」
「究竟何人裝神弄鬼！」濯蓮話音未落，周遭景物剎那變幻，在仔細定睛一看，已然身處無邊深海中央。
「痴兒、痴兒，業障伴身、何以自救···」
濯蓮四周海怒風急，她腳下則只有一片只能勉強立足的綠葉。海面之下竟然是數之不盡的怨靈，正在爭先恐後的向她聚攏過來。
「嗯，這些是！」四下觀望一圈，濯蓮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些怨靈均都是她曾經的劍下亡魂。
「···妳還我命來···」
「快來與我作伴吧····」
「····來吧··」
這些怨靈尖叫著，哀嚎著，拚命的撕扯著濯蓮的護體靈光。
「哼，能殺你們一次、就能殺你們千萬次！」濯蓮冷眼一瞥，甩手間便是無數劍光飛出，指尖手勢一起，抬手便是不動明王印打出！
只是無論劍光也好，不動明王印也罷，如今對這些怨靈似乎全然失去了作用。
「怎麼會！」濯蓮那一成不變的臉色，此刻終於露出了一絲慌亂。
「痴兒痴兒···業障纏身、諸如修羅，佛自難渡、苦海沉淪···」
一個怨靈終於破開了濯蓮的護體靈光，伴隨著一聲嘶吼將手抓向了她。兩個、三個···隨著怨靈的增多，那一片綠葉終於不堪重負，開始緩緩下沉。
濯蓮一動不動，似乎已經放棄，任由怨靈纏身，任由自己下沉。
「佛自難渡、皆因萬般諸惡···償還因果之時，方可脫離苦海···」
就在濯蓮即將徹底被淹沒之時，她忽然放聲大笑起來：「業障纏身如何、如同修羅又如何，即便有再多的惡、即便屍山血海···我濯蓮、亦不需要佛來渡！」
一聲清喝，濯蓮周身魔氛驟起，身體緩緩從苦海之中升起，最終懸立在海面之上。
而在她足底，緩緩出現一朵青蓮，將濯蓮穩穩的承載於苦海之中。而這朵聖象徵聖潔的青蓮，此時此刻卻充滿了妖異。
在那一片片蓮葉之上，充滿了由魔氣構築而成的經絡，散發著翠綠光芒的青蓮卻被重重魔氛包裹著！
青蓮方一顯現，周遭的怨靈無不避讓，它們尖叫著四散而逃。一陣青黑兩色波紋從中心快速擴散二開，怨靈與苦海均都消散不見，天地之間再渡清明！
識海、還是那個識海，上看不到邊、下望不到界，周遭仍然是混沌一片。只是在中心處有一朵含苞待放的青蓮在緩緩的旋轉著。
「引我入幻境，佛···這個仇我濯蓮記下了、哼！」
·····
青蓮渡苦海，魔氛染佛心。寶剎莊嚴處，尊者長嘆息。
「唉，罪過罪過。」
一名護法謹慎的詢問道：「佛尊何故嘆息？」
佛尊沉吟少許，卻並沒有直接作答：「若有人陷入迷途、佛、渡還是不渡？」
「迷途者，皆因心有相、而又心無引，我佛自當指引。」
見護法回答，佛尊又問：「若她業障伴身、諸如修羅沉淪於苦海，佛、渡還是不渡？」
「若屠刀不存於心，可渡。」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落，佛尊長袖一撫一枚玉簡顯現而出：「若屠刀不存於心、則渡其人，若屠刀乃心所生、則渡其身，去吧···」
「謹遵法旨！」
護法恭謹的接過玉簡，而後消失在大殿之中。只剩下佛尊一眼望穿的不知道在看著哪裡，過了許久、從他握著佛珠的手中閃過一縷漆黑。
·····
別院內，桃樹下。一聲清脆響聲傳開，那一直護著濯蓮的光暈終於被破除。狄青急不可耐的收回妖物，幾個踏步間來到美人眼前。
一陣清風帶起陣陣粉紅花瓣，看著那吹彈可破的肌膚，狄青伸出手指輕輕在她臉頰上滑過，細膩柔滑的感覺直叫人慾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