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党項探子
盪宋第四百二十五章党項探子天上人間還沒開業孫厚朴這小子不知從哪裡得到了消息,很狗腿地送了鄭若縈許多精美的器皿還有傢具。什麼建州的茶盞海黃的博古架,龍山的白瓷,銅陵的銅香爐,揚州的紅漆器,還有南唐喬伍的字,顧閎中的夜宴圖,對了還有他們自己家的茶葉。茶葉如果不是用來買賣,種了自己喝朝廷哪怕抓住了也沒話講。
梁川本以為鄭若縈的脾氣愛憎分明,孫厚朴已經列入了她的黑名單,這些東西不是砸了就是一把火直接點了,絕對不會再用孫家的東西。
出乎意料的是鄭若縈完全轉變了一個性子,送的買的照單全收,不僅收了還熱情地招待了孫厚朴,請他到家裡坐了坐,煮了一壺好茶,兩個人面對面坐著搞得孫厚朴受寵若驚,拘束得不行,好像不認識鄭若縈一般。
說的女人心海底針大抵就是這個意思吧。
女人的心裡有你的位置的時候她會耍橫會任性會對你提出各種無理的要求,會把自己的脾氣毫無保留地宣洩在你的身上。但是只要那扇心門關上了以後,天涯路遠以後相逢就是陌路人了,會與你相交但是再會只是泛泛之交,與你客氣與你就會保持距離了,再也不會回到熟悉的那種感覺。
孫厚朴也感覺到這種變化,心裡頓時就涼了,不過經歷了梁川的事情之後,他突然也有些釋懷了,做這些只是對鄭若縈的一點彌補吧。
有了孫厚朴送的傢具還有各種器具,天上人間比梁川設計的更加有會所的感覺。字畫古玩裝點著這個女性會所,檔次明顯就上了幾個台階,不再是民鄉田野風,店裡既有文人的雅氣,有種青樓繡閣的旖旎又有三分男人雅士的風流韻味,女人也喜歡搞讀書人的這一套,男人女人都一樣,流行什麼就喜歡什麼。
天上人間的門匾梁川讓蘇渭寫好了,四個大字寫得蒼勁有力古樸端莊,有三分內斂而少了七分鋒芒。果然比沈玉貞還有鄭若縈這兩個丫頭的字強上太多,人家靠這個吃飯的專業選手果然比這種業餘都算不上的牛逼。
魯梁則負責幫梁川將這個木匾打出來,再拿到方天定那鏊上黃銅,天上人間四個字看著流光溢彩好不氣派,邊上再裹著兩個大紅錦團蒙上一塊紅布,搞個開業儀式,應該能吸引不少眼球。
魯梁還按梁川的吩咐,做了個小木牌上面寫著四個字:「男人免進!」。看得他自己都是一愣一愣的,天下竟有這種店不做男人生意的,婦道人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難道只做女人的生意?這還能賺得到錢?
兩個牌子都蒙著紅布,待開業才將紅布揭下來。梁川與招弟兩個人搭著架子將牌子與匾掛了起來。才剛掛好,耶律重光便找上門來了。
大白天的,街上也有不少的人,耶律重光就這麼光明正大地來找自己,梁川感覺他們的保密意識還是太差了,耶律重光自己也說這城裡不僅有他們遼國的探子,魚龍混雜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人,有許多眼睛藏在暗處盯著。以後自己得制定一個保密條例,然後一些交頭的流程也得改進一下,否則萬一哪一天耶律重光他們投敵叛變的情況被人發現了,這事可就玩大了,腥風血雨鐵定也就隨之而來。
耶律重光有些興奮。
這些契丹人自從跟了梁川以後,豐州一戰是立了頭功,不過也不算什麼大功,因為線索還是人家梁川自己提供的,後面又受梁川天大的好處,幾萬貫的財物梁川眼睛不眨一下就分給了他們三十幾號人。
以前只有他們血肉被同僚壓榨的份,倥傯半生卻不得解脫,每個人都是生不如死的痛苦掙扎,直到遇上了梁川才有一種被人重視的存在感。他們一直想要找機會再表現表現,只有立功才更能證明他們存在的價值!
梁川瞟了他一眼,說道:「又有什麼好消息了,看你這高興的樣子。」
耶律重光神秘地說道:「隨我來便知。」
耶律重光竟然有了一輛馬車。馬不是特別的高大,南方的馬很矮小,套著一副車韁。
「這是你的車?」梁川看著有些意外,這馬車可不便宜,這小子日子過得扣扣搜搜的,怎麼還會買這高檔貨,這可好比一個窮光蛋買了一輛高檔小轎車一樣。
耶律重光說道:「總得做點什麼嘛,我想了想以後就當個車夫算了,給這些大戶人家的跑跑腿,順便打聽點情報。」
梁川說道:「你要給我看的就是這?」
耶律重光將梁川請上馬車說道:「當然不是,帶你去一個地方。」
馬車朝著西街駛去,嗒嗒的車輪還有馬蹄聲壓過石板路面,一直朝港口奔去。等馬車再停下來的時候,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有些破舊的房屋,一排整整齊齊,房外插著木板,看著有點像店面,但是又沒有半間店開張,清源碼頭哪哪都是熱鬧的景象,唯獨這裡一片荒涼。
梁川疑惑道:「港口怎麼還有這麼冷清的地方?」
耶律重光道:「這些是官府建的義倉,每年海船入港之時由於貨物太多,許多海船的貨沒辦法及時清盤,但是排隊的貨船又多,官府便出錢修了這些義倉,讓海船免費屯貨。」
「怎麼看著有些破敗,好像沒人管理修繕寫的樣子?」
耶律重光道:「這裡的倉庫門面足有幾百來坎,官府年年免租子百姓便不甚愛惜,用起來就隨意了許多,幾年下來就破了許多。這修繕費用壓到官府頭上官府也很無奈。」
梁川看了看這規模,這一排貨倉足以與西街相比,要是每一坎修個五十貫錢每年也是一筆巨資。
「後來官府想把這些費用加在租倉庫的人身上,結果可想而知。」
梁川笑道:「不要錢的不用白不用,要錢的大家就不願意了,他們寧願慢慢地卸著貨物,也不願意多出那一點點錢,反正港口碼頭就是堵到天上去也不關我的事啊。」
梁川看著這一大片的貨倉若有所思。耶律重光領著梁川走進了一間偏僻的貨倉。門口還著兩個耶律重光的小弟,把守著大門,遠近都沒有人煙,是個『殺人越貨』的好地方。
耶律生光遞給梁川一個面罩,梁川心領神會,往頭上一兜,然後兩個人一齊走了進去。
貨倉馬上又關了起來,整個貨倉里只有一支微弱的蠟燭,蠟火映照著一個被吊在半空中渾身是血的中年人,血水涎水滴嗒在地上,嘴裡一直呃呃呃的低聲呻吟,斷斷續續,每動一下旁邊的契丹人小弟就給他補一鞭子。
見到這血淋淋的場面,梁川才知道自己當初折磨耶律罕的手段有多仁慈了,他們才是專業的,而且動起手來毫不顧忌,抓住就是干,不死也得脫層皮。
耶律重光問到審訊的小弟道:「交待了沒?」
小弟舔舔舌頭,興奮地點點頭。
耶律重光滿意的擺擺手,示意小弟可以先退下了,然後走到吊著這人身邊,一把扯起他的頭髮,獰喝道:「哪來的?」
那人吊著半口氣,嘴裡吐著血沫子說道:「興。。慶府。」
梁川對興慶府幾個字並沒有多大的認知,不過隱隱覺得在哪裡聽過這個州府的名字。
耶律重光見梁川不以為意,笑著對梁川說道:「這是党項人。」
興慶府,党項人!就是西夏的首都!古銀川稱為興慶府,傳說是滿地白銀的膏腴之地,後來被李氏竊據,這裡在現代是扶貧的重點地區,可是在古代這裡卻是號稱塞上江南兵強馬壯的一片沃土。
九曲黃河婉延流經此地,不僅給糧食灌溉的水和土地還有豐美的草地,更有適合打造大型騎兵隊的養馬場,此地淪陷大宋喪失了最後一片養戰馬的地盤,自此只能以兩條腿來與四條腿的馬上天生戰鬥力爆表的游牧民族苦苦廝殺。
梁川將耶律重光拉到一旁,低聲問道:「這你們也真找得到?」
耶律重光道:「自然是找得到的,東家你不曉得,我們這些打入敵國內部的探子細作也有一個圈子,大家都心照不宣罷了。」
梁川頭一次聽說還有這種圈子,不是你來我神仙鬥法地下諜戰那種生死交鋒嗎,怎麼聽著耶律重光的這口氣,他們這些做探子的好像還處得挺融洽的。
「說來聽聽。」
「說白了我們這些人看著聽著光鮮其實殘酷無比,活得還不如市井小民生下來命運就是被詛咒了只能為了別人而活而賣命沒辦法活成自我。上頭要我們收集各種情報,可是清源這裡只有生意,除了生意還是生意,所有人都忙著賺錢填肚子,哪有什麼政治與軍事,收集個屁的情報,為了交差我們最終走上了同一條路,那就是互換情報!」
耶律重光有幾分唏噓,更多的是無奈,這種行為嚴格來說也算是通敵叛國了,可是沒辦法,他們也需要活下去。
梁川終於瞭然,為什麼他們短短的幾天時間就能找出西夏不,現在還不算西夏的探子,他們早就認識了。難怪要把臉蒙起來,許多敵國的探子以前多少有點交情,日子過不下去之時都是這家哪個皇室什麼秘辛,那家軍隊怎麼布防一點點無關緊要的情報互相通氣一下,大家你幫我我幫你彼此心宣,現在自己落草,不蒙起來面對這些昔日的戰友下不去狠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