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六章搞砸酒宴
晏殊這麼一說倒顯得自己有些勢力,連忙大方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客氣道:「我道這麼眼熟,猶記得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丁大人可惜了,不過還好,梁川你懂得棄暗投明,跟著夏大人以後定有一番作為!」
有的屁作為,以前還想著這小子會不會去考個狀元什麼的,最後竟然混成了賊配軍,斷了自己前程的人還有什麼作為可談?不過這小子以前跟著丁謂就幫丁謂撈了不少的好處,現在又跟了夏竦這個吸血鬼,只怕撈得要更狠了。
「對了夏大人,如何與梁川相識的?」這個才是眾人好奇的,是梁川搭上夏竦的線還是夏竦慧眼識英才挖掘了梁川?
夏竦道:「三郎你把定川寨解圍一事說與諸位大人開開眼,讓他也知道我們西軍打下這份太平是何等的不易!」
梁川為之一振,倒是想把關中子弟的豪情說與這些高高在上的官員聽一聽,誰知剛要開口,賈朝昌很不耐煩的就打斷了梁川:「今日晏大夫盛情全為你等揭風洗塵,又不是讓你們來憶苦的,如此興事不要再提那等糟心事了,大煞風景!」
他才不想聽梁川跟他是如何編出來的狗屁故事,今天的主角是他這個平章,要是讓梁川一通煽情,不成了他們西軍的主場了?
梁川很不痛快,他雖然地位不如這些當官的,可是他在西線鬼門關前走了一回,老叫花還有西北人民的苦厄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里,對他來說,這些當官的完全不是東西,在他看來比党項人還要殘暴。現在連讓他把老叫花等人的英雄事迹說出來也不給機會,梁川看著賈朝昌那不可一世不耐煩的神情,就知道老叫花與自己的事有多麼卑微,在他們眼裡有多麼不值一提。
不止是老叫花,就是西軍的將士,陣亡的葛懷敏等人在賈朝昌眼中只怕就是一顆棄子罷子,扔了。。也就扔了!
沒想到韓琦第一個跳了出來,他的性子爆,急如烈火,自己與眾將士在前線捨身為國,在他們這些遠離前線只會張口遙控的人口就成大煞風景?
「賈大人把前線數十萬的浴血當成是煞風景?好一個煞風景,党項人亡我大宋之心不死,希望賈大人來日有機會也新臨一下西軍,望望那道是怎麼的風景!」
夏竦一直不爽賈朝昌,這時候更是看不起他們西軍,這事說別人還好,他這個西軍主官就在眼前,不是當他不存?
他竟難得地與韓琦站到了同一陣營,手生重地一拍那扶手,煙槍往桌上一砸道:「在座的御史們今日可得把這句話好好記下來,明日隨我一同上朝說與官家聽聽,看看是汴京的風景獨好還是前線的風景這麼煞人!」
御史們誠惶誠恐,他們好好地坐在一旁抽著煙,夏竦想鬧事自己鬧就算了,幹嘛還把他們給拉下水!一個宰相一個副宰相,現在是風箱里的老鼠兩頭受氣,兩
邊都不是人!給他們膽子他們也不敢跟賈朝昌叫板,夏竦也是個狠角色,得罪了他更沒有好果子吃!
梁川眉頭一挑,這老夏難得還有這麼爺們高光的時刻,以前竟然都看錯他了!男人就是要這樣,路見不平一聲吼,這時候再跟韓琦鬧就顯得太小家子氣了!
韓琦也是,望了夏竦一眼,兩人難得默契地交換了一下眼神,我們西軍的功績豈是你一個結交內宦的奸佞三言兩句就給否定掉的?
不可否認這次西夏的求和透著一股子詭異,除了梁川沒人知道為什麼西夏要在這種大勢如虹的氣骨眼上向大宋稱臣,原因還真的不是在大宋一方,而是西夏自己出了亂子,當然折騰出這一切的導火索就是梁川。朝堂的百官權當西夏是緩兵之計,以圖來年再大舉地進攻。
西軍方面卻不這麼認為,他們雖然經歷了幾次慘敗,可是在前線也是打得李元昊元氣大傷,至少在幾年內也是無力東進,他們的功績是用血換來的,不能說一點作為也沒有!
但是這事只能西軍自己覺得,別人但凡想否定他們西軍的功勞的,就是不行!西軍自己內部雖然不是鐵板一塊,可是任誰要想往他們臉上抹黑,那就是萬萬不行!
韓琦見夏竦這時候沒有拆他的台,打了雞血似的,身上好像湧出了無窮的力,擼起袖子就準備朝賈朝昌開炮,晏殊一看這氣氛怎麼三言兩語不合就要炸窩,再下去好不容易聚成的慶功會就成了黨爭的陣地,他這個組織者不死也要得罪一大批人!
晏殊連忙站起來,沒好氣地道:「諸位諸位!今日只談風雅不議朝政,如此良辰辜負了豈不可惜!西軍勞苦功高這是有目共睹,只是沙城血腥卻是與今日良辰不相時宜,我大宋開國至今已曆數十年,兩大邊患悉數得到解決,這不是萬世之功,何不以這事為準,誰來賦一首聊以助興!」
晏殊不愧是八面玲瓏的人,兩面都不得罪,一句話就把話題帶偏了,給足西軍這幫新貴面子,也讓賈朝昌下得了台,下面的一眾官員一聽晏大夫的提議,恨不能馬上就脫離苦海不用夾在兩撥人中間受氣,紛紛附和道:「是啊是啊,晏大人說得是。」
梁川恨不能這兩幫人打死一個,他自己在一旁看熱鬧,冷嘲熱諷道:「我憶當初丁大人在時,也是時嘆國運不濟西北小人跳梁,常恨不能提三尺青鋒親定亂局,可嘆啊。」
賈朝昌還有一眾御史大怒,這是什麼場合,這個丁黨餘孽竟敢在此大放厥詞,丁謂是什麼?朝廷早就有了定論,這賊配軍莫不成是想給丁謂翻案不成?難不成這小子的這番言論是受了夏竦的授意?
夏竦看到眾人望向自己的眼神不懷好意,那一刻他才回過神來,奶奶的,這他娘的哪裡是揭風宴,分明是鴻門宴啊!這些人三番兩頭擠對他,現在又在影射他的後台,老子是憑著功績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的地位,你們竟
然要把自己歸為丁黨!
梁川是不是丁黨他不知道,但是梁川背後是太后,與丁謂是什麼關係太后最是清楚,現在還要強扣兩人的帽子,那不是圖窮匕現是什麼!
夏竦坐在椅子上看著那些不懷好意的官員,冷冷地道:「我西軍與西賊千難萬難,非難在將士上下不用心,眾志不成城。」這時候他看了一眼韓琦,韓琦沒說話,他方才繼續道:「而是難在朝堂上有姦邪小人作祟,每每報憂不報喜各種掣肘貽誤軍機,甚至蠱惑以妖言迷誤官家,致使前線屢戰不進,本官這次前來就是要清算一番,明日就奏明聖上,以待聖裁!」
最後這個裁字說得是擲地有聲氣勢滾滾,下面的人無不一震,敢當著賈朝昌這位宰相的臉說這些話,這是不死不休啊!按道理他應該是把梁川叫出來罵一頓,然後給賈朝昌賠個不是,但是他沒有,他這是瘋了不成?這明顯是把梁川保了下來了的意思啊!這是打算默認了他就是丁謂一黨的意思嗎?
晏殊早就聽說夏竦在西軍是個狠角色,從基層一路走來就不走尋常路,脾氣大得堪比炮仗,誰點誰炸,但是還越炸官越大,從西北一路炸到了汴京,今天這火只怕還沒有結束,他欲哭無淚,怎麼好好的一場煙局搞成了這場面!
他太低估了這兩個大佬的決心,能做到宰相和副宰相地位的兩個人從來就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他根本壓不住這兩個人,這兩個人也不會因為給他面子就保留自己的立場,為了將來的官途為了他們的利益,遲早是要有人死在這裡,他還是想得太嫩了!
這時門外突然有一人走過,晏殊不經意瞧了一眼,大喜過望立馬叫來金瑤把人請了過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梁川的死對頭——徐揚,哦不,應該是大才子柳三變!
柳三變不認得這些朝廷的高官,對他來說就是開封知府程琳他就在堂下見過幾回,更不要說這些三品以上的大官。不過他過慣了混吃混喝的日子,二樓的煙館是全城消費最高的地方之一,早就想來試一試了,這裡面的人個個玉帶金佩的,看著都是非富即貴的樣子,結交這批人應該不會有損失!
「這位就是汴京城最為火熱的大才子柳三變!」晏殊把柳三變請了出來,黎揚這小子天天混在青樓楚館,到處給人免費做詞,做的詞還有點水平,一時間竟在汴京城打出了名堂。
眾人望向柳三變,柳三變感覺一臉呆萌,他壓根不知道這麼多一臉桀驁的人究竟是誰,有人看出了他的窘境,幫他介紹道:「這位是晏殊晏大夫,列座的都是當朝的大員,你一個白丁見了我等還不快快行禮!」
柳三變的臉色變化肉眼可見!從開始的好奇到驚喜,到壓抑自己的那張臉,富貴幾乎在朝他招手的狂喜讓他內心洶湧澎湃!晏殊啊,坐在上座的還有其人,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