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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四章挖人牆腳2

  耶律賢與耶律罕挖了半晌終於讓整具屍體顯現出來,展昭面無表情地掀開那草席,上面附著各蟲蟻蜈蟥,啃食著屍體,場面有些恐怖。

  梁川說道:「還真是宋府的下人穿的服飾!」

  汴京城中但心大戶一點的人家,給下人穿的服飾大多是統一的,一來可以分辨所屬,二來顯示地位,有些大戶人家甚至連下人穿的衣著也是絲綢的。這個女婢的衣服也就是麻質的,只是樣子顯得新式一點!

  梁川看了看這女婢的臉,臉上淤青無數,死前一張臉就被鈍器打得不成人形,看來是受了不少的折磨。

  展昭心亂如麻,真是宋府的女婢,看這女婢的身上有多處傷痕,料定這一定不是正常死亡,宋府啊,可能真不是什麼善處!

  「梁大哥你看現在要怎麼辦!」

  梁川道:「仇管事要你來看這宋府是不是真攤上什麼不吉利的事,現在看來咱們大小姐絕不能跟宋家結親,仇管事的意思就是要你黃了這樁親事,依我看,一是要回去告訴仇管事實情,二呢咱們去開封府報官,只要噁心他宋家一下,他們自然也沒臉來咱們夏府提親!」

  展昭一聽是這個理,一拍即合,把席子又蓋上,重新在那墳上又壘上了土!

  回來之時展昭心情複雜,也沒去留意這回來的路竟不是同一條,耶律賢領著展昭有意無意地走了另一條路,繞著繞著竟然走到了城西,出了城門展昭才回過神來問道:「是不是走錯了!」

  耶律賢道:「差爺記性真好,這路確實不是原來的路,只是小人肚中饑渴,這附近剛好有一座規模宏大的新墳,天天有人在上面擺著供品祭拜土地爺,剛剛挖得乏了,想去拿幾個果子墊墊肚子!」

  展昭聽得頭皮發麻,這都是什麼人啊,盯著人家宋府不要的破爛當寶貝就算了,還專挑墳頭上的供品吃,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人,要不是要求他們辦事,早就給他們幾個老拳,打發了他們!

  眼見天色昏暗,四人來到一座墳前,一座墳只立著一塊碑,上面字都沒有,墳坑也是空的,只有旁邊的土地爺神主位燒過一堆紙錢點著兩根香燭,神主位前供著一盤面炊餅,一盤粿子,還有一盤水果。

  耶律賢哪裡會想吃這些神仙還有死人的供品,這墳不是別人,正是趙家的公子趙源的活人墓!

  趙源得了肺癆時日已經不多了,趙概早早地盡人事,請風水先生在城西物色了一塊風水寶地,就等兒子身後有一個安身之所,早些投胎下輩子不受病痛之苦!那墳上的碑還沒有題字,就等那一刻的到來。

  為了攪黃仇富安排的兩門親事,梁川可是廢了好大心力才將展昭引到這趙概私下買的墳地來!

  「這有錢人家就是怪哈,人都還沒死呢墳地都準備好了!」

  耶律賢那嘴又開始叨個不停。

  展昭多嘴問了一句:「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他其實是想問你小子怎麼什麼都清楚,看著也是人模狗樣的,怎麼不務點正經事,天天做那些天理不容的勾當?

  耶律賢道:「這墳是誰家你可知道啊?那是原洪州知府趙慨趙大人,給先帝修史的大官家的!」

  展昭一聽立時留了一個心眼,趙慨是誰他也有聽說,正是準備去夏府結親的另一個豪門大家,聽說趙慨現在正是年富力強,怎麼給自己準備了墳地?這麼著急著死!

  「聽是聽過,不熟,這墳是趙大人的?」

  耶律賢譏笑道:「哪能啊,趙大人現在都能再生一個孩子,身體棒著呢,這墳是他那肺癆鬼兒子趙源的!」

  什麼!展昭的震驚不亞於知道宋府攤上人命,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不是說這趙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城裡的許多人家的女兒都想許給趙公子,你是不是聽錯了?」

  耶律賢故作大驚的樣子,張大了嘴一臉地不敢置通道:「誰家敢把女兒嫁給他趙家,那不是存心想讓女兒守活寡嗎?人家趙家這墳頭可是連兒媳婦的位置都備好了,要是能配個冥婚就更好了,滿城都知道的事情,誰那麼喪盡天良,還敢給趙家說媒拉親,敢做這做生兒子沒屁、眼的缺德事!」

  「走走走,不要吃這些玩意,你自己也曉得缺德,我請你吃點像樣的!」展昭現在就想著回來與仇富復命,這些個地方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三人眼見目的已然達到,這地方陰風陣陣他們自然也是不想呆了。一行人往城裡趕,來到了一處小酒館,地段稍偏僻,裡面只有幾個客人。

  耶律賢事精的本質又暴露了,道:「差爺,官家還不差餓兵呢,剛你自己說的要請我吃像樣的,我看擇地不如撞地,就這裡吧!」

  展昭跟著三個人被忽悠繞著整個汴京城走一圈,早也餓得兩眼冒金星:「就這裡吧!」

  四人落座,茶保端了熱水上來賣力地擦著桌子張羅著點菜。

  菜還沒點,只聽隔壁桌又傳來一陣閑言。

  「哎聽說了沒有,當朝相公夏竦的千金要許給宋家或是趙家!」

  「早聽說了,這夏竦莫不是要換取趙宋兩大人的支持把自己的女兒給推出去?」

  「這兩家現在在汴京可是神仙見了都要顫一顫的主家,趙家有病,宋家有苦,那宋夫人據說是十里八街有名的惡婆,嘖嘖。」

  「不過呀我聽說夏相公那千金也不是什麼好貨色,汴京城裡的紅娘沒一個看得上的,城裡的公子哥據說聽說是夏家千金早跑得沒影了!」

  「怎麼回事?」

  「那夏家的女子不事女紅,舉止粗魯不堪,張嘴閉口連夏相公都敢罵,你說誰家討了這個么媳女是不是比祖墳被人刨了還難受?」

  這些人說得比說書的還起勁,不是別人,正是埋伏在此地等了梁川一行半日有餘的情報隊餘下人員,耶律重光展昭認得,其他的小弟他就記不住了,他們裝成旅客,嘴裡故意說著這些話給展昭聽,聽得展昭是怒向膽邊生,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把跑堂的都給驚來了,過去要尋這些人晦氣,情報隊的人跑得比兔子還快,哪裡傻愣在原地招展昭毒打?

  梁川看著展昭一臉的怒氣,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展昭你別生氣,這麼偏僻的小店都在講咱們夏府的私事,看來咱們大小姐的婚事現在城裡面的人都知道了,就咱們還被蒙在鼓裡,你也不要激動,回去咱們與仇管事好好尋個對策,不能讓人看咱們夏府的笑話!」

  耶律賢故作震驚地道:「喲原來你們是夏府的。。對不起告辭!」說都沒說完,兩人就一溜煙也閃了。

  展昭苦著臉道:「原以為是一樁良緣,也能了了老爺的心病,不曾想事情竟到了這等地步,我們大小姐這人你是知道的,哪有這些人講的這般不堪,這宋趙兩家好大的膽子,我一定如實告訴仇管事!」

  展昭點了幾個菜,見人跑了自己吃了幾口也沒心情了,身為夏府的人他很有榮譽感,見到夏雪被人這樣編排,他自然是無法坐視不理。

  「咱們先去報官還是先回府里?」

  梁川吃著菜道:「先去開封府吧,人命關天的事,就算不是咱們大小姐的事,宋府那賊婆子隨意打殺下人,這事你能忍?」

  一桌菜吃到嘴裡形同嚼蠟,梁川自己吃得半飽,帶著展昭又到了開封府。

  去之前,他先讓暗中尾隨的情報隊員們把幾個宋府女婢的父母接過來,只有他們才能分辨出是否真為賣身到宋府的子女!

  做完這一切,剩下的就是找開封府擦屁股了。兩人到了開封府前,那三對父母早在開封府前等著,展昭大致把女子屍體的特徵講了一下,一個老母親當親就暈死了過去,只怕認出了自己的女兒。

  早在耶律重光找上他們時,他們只以為是宋府為難自己的女兒,料想宋府人家也是名門正派的大戶,應該不會對自己女兒怎麼樣。

  誰料真的白髮人送黑髮人!

  這下如何能夠善了!

  登聞鼓又響了。

  程琳坐堂又接待,程琳識得梁川,這小子實在有名。他留了一個心眼,怎麼這小子這個節骨眼來開封府,難道又犯了什麼事?

  梁川不登堂,只是躲在身後,報案的還是那失蹤的三個女婢的父母,他們鳴冤道發現了自己女兒的屍體!

  程琳冷眼看著這些老人的表演,一種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要知道開封府尹這個位置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當的,處理的事大的扯到皇室宗親,小的平頭百姓找找家中幾輩人也能搜羅出一個當官的!

  事情各有大小,一個處理不當得罪了人是小,有損朝廷體面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恰恰這事關乎宋府宋老太公宋綬!早上自己還到宋府去走了一圈,下午就有人來報說出了人命,鬼都不信這是巧合。往黑了說常常有人藉機生事,目的可不是打官司而是為了朝堂上的鬥爭作準備。

  宋綬為官數十年,兩個兒子也都是朝中新貴,有人想對他們家下黑手正常不過,這可是朝廷的肱骨之臣,程琳瞬間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敢再怠慢。

  他哪裡會想到,梁川廢了這麼大的周章,目的只是為了破壞掉兩家的婚事!

  畢氏雖然有惡婆的罵名,可是婆婆對待媳婦嚴格一點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誰不是苦媳婦熬成婆,夏竦睜一眼閉一眼只怕還會促成這樁親事。

  梁川不下一劑猛葯,如何能讓這事給黃了!

  「大老爺為小民作主,小民接到好心人提醒,我那女兒賣入宋府為奴,不想已經命喪九泉,叫我們白髮人如何是好!」

  程琳語氣很穩:「你可確定了死者是你女兒!」

  這兩夫婦只是聽展昭一說,又沒親眼見過,一時也不好答對。

  程琳心中有了計較道:「老漢稍安,若是你親眼見過也無妨,死者都得驗明正身,你從何處得到的線索,何不帶本官前去?」

  老漢一聽連連嗑頭,口中高喊:「大人聖明!」

  當官的還肯親自跟他們去驗屍,哪裡有這麼好的官,老漢心中感激,就算是被展昭給騙了也無妨,人家程琳的做法得人心啊!

  程琳官場老油條了,他哪裡真心想幫這個老漢,如果一會刨出來的屍體真是這老漢的女兒,那不是坐實了宋府攤上人命官司?

  宋老太公宋綬的臉面何在?一得罪就是一窩,宋家三人都是大官,將來前途不可限量,他才沒有蠢到這地步!

  其實他不用驗屍也知道那死者身份絕對假不了,這事明顯就是有人在背後操縱,再看那畢氏的作風,沒有打死過幾個丫鬟他都不肯信!

  他故意換了一身官服,又點齊了人馬,磨了半天的功夫一通操作已是入夜,開封府的衙役出動大半,一時聲勢頗為浩大。

  一群人哪裡走得快,程琳坐著轎子晃著晃到了城北都已經是下半夜。

  圍觀好事的群眾都跟隨了不少人!

  展昭指著剛剛耶律賢帶的位置,程琳立即命人挖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擔心的事情成真,程琳看著那嶄新封土,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冷漠。

  果然挖出了一具草席包著的屍體,眾人一陣驚呼。梁川心中罵了一句,這是亂葬崗,要是沒屍體那才有鬼了!人都還沒看到呢,你們急個球勁?

  老漢夫婦當場就跪在屍體前痛哭起來,看來展昭跟他講的沒錯!

  圍觀的老百姓也跟著議論了起來!

  程琳問道:「你們不看看是不是你們女兒就跪下痛哭,未免有點蹊蹺?仵作何在,給我驗屍!」

  掀開草席的那一刻眾人一陣驚呼,哪裡是女人的屍體,分明就是一個剛死不久的老人,雖然埋得草率,但是死狀安詳,一看就是附近的窮苦百姓無錢安置自己的親人,只能以為這種方式送親人最後一程。

  程琳大怒喚來老漢道:「你說這是你女兒?」

  老漢一開始就因為關心而亂了方寸,哪裡求證過真假,只能埋怨道:「大人全是這小子誆騙我們的!」

  展昭滿臉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屍體,梁川也是滿腹驚疑,本以為將有一頓殺威棒,誰料程琳只是看了梁川一眼道:「本官諒你們尋女心切不與你們計較,若是你們再因此事滋事,本官定不輕饒!」

  梁川拱手道:「大人愛民如子草民萬謝!」說完拉著展昭便離開了城北。

  「發生了什麼事。。」展昭一路上都是疑惑。

  「我也沒想通這中間的關節,直接回去找仇管事復命吧!」

  仇富聽得展昭的回復起初也是震驚不已,他讓其他人去宋府再查探一番。

  梁川沒有多說一句話,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仇富的人次日才來宋府,卻聽聞一個消息,宋府已經打點好了三對老夫婦,對外又聲稱他們的女兒害了急病死了,屍首早已火化並安葬,給了三對夫婦不少的銀錢之後,這事就消彌了。

  下人的復命仇富如實報告給了夏竦,夏竦本以為替自己女兒夏雪覓得的良人,不料竟是這等卑劣的欺騙,一枚精緻的建盞被他砸得粉碎。

  「好好好,世人都道我夏竦奸滑,不想我竟然著了幾個婦人的道,敢將我耍得團團轉,好你個程琳,竟然與那宋綬的賊婆娘通風報信!」

  可是罵歸罵,尤其是夏竦聽到那偏僻的小酒樓里連尋常的街坊對夏雪的評價,一直擔心的事終於變成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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